第1809章 好心辦壞事(下)
奇怪,盛良醒的電話,也處在無法接通狀态。
厲元朗心裡沒底了。
種種不祥預感襲上心頭。
此時的他,心亂如麻,焦躁不安。
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白晴背着他,肯定在做無用功。
敏感時期,厲元朗按兵不動,其實不動,才是最好的行動。
如果這種時候,在京城上蹿下跳,會引來無數雙眼睛注視。
槍打出頭鳥,引起别人注意,也容易暴露真實目的,成為衆矢之的。
把自己隐藏越深,才越安全。
曆史上這種例子不勝枚舉,但凡依靠悠悠之口,向決策者施加輿論壓力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試想想,若是一個人口碑太好,得到衆多人肯定,很有可能引起決策者猜忌。
永遠将自己包裹起來,讓人看不到真實的你,就找不到你的缺點和軟肋,就不能對你實施有效的攻擊手段。
而白晴秘密前往京城,見這個找那個,誰不清楚她是為了老公,為他厲元朗謀取前程?
等于在對手面前,露出肚皮,簡直就是找死。
厲元朗越想越急,越急越氣,好端端的地毯,都快被他走出兩道溝了。
聯系不上妻子,找不到可以探聽消息的人,厲元朗心急如焚。
晚飯都沒心情吃,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
想着想着,他赫然間想到馬明安,想起馬明安對他一反常态的态度。
難不成馬明安已得到這方面的消息,才會對他大發雷霆?
一念及此,厲元朗頓時渾身冷汗直冒。
為何?
說明馬明安消息來源要比他及時,比他通暢。
厲元朗一直沒打聽過馬明安的來曆。
不過從馬明安空降甯平以及他這些年的工作履曆來看,馬明安極有可能是杜宣澤的人。
那麼,厲元朗很清楚的猜出,馬明安為什麼對自己的态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态度強硬,恰恰表明,此消彼長,自己在馬明安心中分量變輕,不再像以前那樣的盡量維護。
還有一點十分重要,厲元朗最為擔心的事情指不定已經發生。
上面對他有想法。
白晴啊白晴,你可千萬不要迷了心智,把自己丈夫送到火上去烤。
幹等着也不是辦法,于是,厲元朗叫來徐萬東,心平氣和地問他:“最近你和王書記有沒有聯系?”
這種時刻,隻有王占宏這一條路可走。
不管咋說,他是妹夫的二叔,這層關系或多或少是自己的一道保護屏障。
“王書記……”徐萬東念叨着,“您試一試聯系吧,我不保證他會接您的電話。”
厲元朗眉頭一緊,思索着徐萬東的意有所指。
“萬東,你我相處這麼久了,有些話你不妨說出來,好讓我心裡有個底。”
“不是我不告訴您,這件事牽扯太大,我不可以假傳聖旨,影響您的判斷。”徐萬東想了一想,提示道:“您還是先聯系王書記的秘書任子明吧,聽一聽他怎麼說。”
繞來繞去,徐萬東越是這麼繞,厲元朗越是糊塗,也越感到事情的嚴重性。
徐萬東前腳一走,厲元朗立刻找出任子明的聯系方式,迫不及待的打過去。
畢竟之前有過接觸,任子明一聽厲元朗自報家門,連忙客氣說:“是厲書記啊,王書記正在接見外賓,暫時不方便和您通話。我會找機會向他反映,您等我電話好了。”
公事公辦的态度,并不是厲元朗想要的。
于是,他極其誠懇的強調,有重要事情向王書記彙報,希望任秘書行個方便。
王占宏是京城書記,管不到厲元朗。
要說他的另一個身份,倒是有這方面權力。
隻不過需要在集體讨論時,發表意見而已。
可誰都知道,關于厲元朗這一層級的任免事項,王占宏聲音有限。
他不能改變什麼,但一定知道其中關竅。
所以,厲元朗急需從王占宏那裡讨要消息,以便應對。
任子明明白厲元朗心境,規勸道:“厲書記,您的心情我懂,我隻能盡力而為。王書記想要接您電話,自然會接的。您不要着急,我一定轉達。”
這句話,讓厲元朗品味多時。
什麼意思?
王占宏恐怕不會給機會。
若是他想找厲元朗,早就找了。
現在自己主動央求,恰恰說明王占宏并無此意。
厲元朗越發感覺,種種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正在席卷而來。
實在等不及了,隻好厚着臉皮求妹妹。
或許,妹妹以侄媳婦的身份,比他更好接近王占宏。
厲元朗當即将前因後果一說,也是湊巧,葉卿柔正好在王銘宏家裡。
王銘宏想孫子,就讓葉卿柔和王松領着王榮禹去見爺爺,以享天倫之樂。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葉卿柔當着王銘宏的面與厲元朗接聽電話,内容全被王銘宏收聽進耳朵裡。
擺手示意,葉卿柔把手機遞過去,靜靜站在旁邊,當起了聽客。
王銘宏語氣嚴肅的對厲元朗說道:“白晴現在正和馮滔同志見面,你不要打攪她。今天上午,水華同志專門接見了白晴,我可以告訴你,無論她對水華同志說些什麼,這個面見得不好,不是時機,更不應該出現。”
“水華同志日理萬機,他的時間都不是自己的。專程抽出幾十分鐘聽白晴唠叨,你讓水華同志怎麼工作?”
“考慮到臨松同志去世不久,出于對臨松同志的尊重和敬意,水華同志破天荒安排了這次會見,顯現出他對待老同志子女的關懷與照顧。白晴卻不知深淺,亂提要求,左右上面對人事議題的全盤布局,不合适,更容易起反作用。”
“元朗,馮滔同志今晚見白晴,不是馮滔本人意思,而是受水華同志委托,真心實意勸她。”
“你說,在這種情況下,占宏怎能摻和?你縱然找遍所有關系,我想别人都不會參與。你目前要做的是,隻能等待。等白晴回話,别的什麼都不要做,做了也沒用。”
可以說,王銘宏的話,說得很直接,卻正中厲元朗的擔憂。
白晴的的确确惹麻煩了,而且還不小。
厲元朗全身僵硬的拿着手機,對方挂斷之後,他仍舊保持這個動作,許久未動一下。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過去,厲元朗卻感覺度日如年,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
終于,在晚上十點鐘,白晴的電話姗姗來遲。
上來直截了當問厲元朗,“你等着急了吧?”
厲元朗苦澀的長歎一聲,原本充斥兇膛中的怒火,早就消失殆盡。
“我以為你會發火,可你唉聲歎氣,比發火還要讓我難受。”
呼……
厲元朗冷冷一笑,無奈道:“發火管用嗎?事已至此,你就說說到底怎麼個情況。”
“不好。”僅僅兩個字,足以表示事情的結果了。
他隻好回應,“你盡快回來吧,有什麼話我們見面再聊。”
“嗯,我訂好明早的航班,你來接我,我們找個地方詳細說一說。”
感覺出白晴的疲憊,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裡。
這一晚,對于厲元朗來講,絕對是煎熬。
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即使天色大亮,他愣是毫無困意。
但明顯沒有精神,早餐隻喝了一小口稀粥,拿着筷子在盛小菜的盤子裡攪來攪去,到底沒有夾進嘴裡。
幹脆把筷子一扔,喚來莊士平,讓他安排一個地方,必須肅靜,沒人打擾。
莊士平領命而去。
厲元朗看着時間尚早,返回樓下辦公室,埋頭處理文件。
他的動作是機械性的,心不在焉看了兩份文件,實在安不下心來。
渾渾噩噩過了一上午,總算等到白晴航班快要落地,這才乘車直奔襄安機場接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