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空頭支票
冼國平小跑幾步追上宮偉,看樣子二人情緒激動,似乎在争吵。
突然,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冼國平突然擡手打了宮偉一記耳光,由于相距較遠,厲元朗并沒聽清冼國平吵了什麼,反正宮偉捂着臉頰,沖冼國平嘟囔幾句,之後怒氣沖沖走了。
沒一會兒,金岚出現在冼國平跟前,瞅着宮偉背影不知說了什麼,随後挎着老公的胳膊,一起走回進一号别墅。
堂兄弟之間爆發沖突,也不算什麼新鮮事。
隻是這倆人身份不一般,都是和宮乾安關系很近的人,不由得令厲元朗産生興趣,多看了幾眼。
煙沒抽完,厲元朗手機就響了,正是苗松光的電話。
他問厲元朗在什麼地方,好派車去接。
厲元朗報出位置,苗松光一聽不禁發愣,“這不是省領導家屬區嗎?”
“我步行出去,你讓車子停在大門斜對過的路邊就行。”
二十分鐘後,厲元朗走出來,老遠看見對過一輛黑色SUV旁邊站着的苗松光。
本來,苗松光是沒打算親自來接,可一聽說厲元朗在省領導家屬大院,臨時起意跟過來。
幻想着若是能夠進去該有多好。
因為裡面住着的全是東河省數一數二的大人物,随便看到的一個人,就夠苗松光仰視好久。
隻可惜,厲元朗沒有那個意思,但是遠遠觀瞧着那個巍峨的大門洞,以及站得标杆溜直的武警,苗松光油然而生一種敬畏感。
當厲元朗走過來,二人握了握手。
苗松光親自開車門請他上車,厲元朗一陣推讓,架不住苗松光執意如此,隻得客随主便,率先鑽進後座。
在路上,厲元朗和苗松光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起來。
苗松光旁敲側擊,無外乎提醒厲元朗,在修路這事上,他們局長駱敏安會起到決定性作用。
厲元朗心裡明鏡似的,駱敏安是一把手,自然有很重的話語權。
苗松光之所以一再強調,絕不是廢話連篇,他的目的很明顯,厲元朗隻要把駱敏安應付高興了,這件事就好辦。
果然是利益交換,厲元朗對此嗤之以鼻。
不過表面上還是一個勁兒的滿嘴應付,實際上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現在上面的八項規定要求嚴格,吃飯不像從前那樣明目張膽了。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隻不過換了個方式而已。
縱然去大酒店就餐,也都從後門,坐專屬的電梯,外人很難察覺得到。
這一次的地方,不是私人會所,而是去了一處位置偏僻的私人廚房。
沒有牌匾,門前也不是車水馬龍。
外觀上看,就是一個普通不過的大院落,隻是比民居略微大一些。
他們從後院的角門進去,穿過回廊和月亮門,眼前是一個大院子。
三面都是複古建築的青瓦房,房檐上挂着大紅燈籠,在夜幕來臨之際,很有古色古香的味道。
走進正房,裡面别有洞天。
清一色的複古裝修,材料多以實木做舊,其實就是突出木紋裡的棕眼發黑的效果。
還有鐵藝裝飾,同樣展現出做舊味道。
頭頂天棚懸挂着一盞盞古風燈籠,發出柔和的泛白色燈光。
沒有大廳,都是一個個雅間。
早有穿着鮮紅色棉襖的女服務員上前迎接,看得出來,苗松光是這地方的常客,女服務員都能叫出來他的姓氏,稱他為“苗先生”。
沒用人領着,苗松光把厲元朗帶進其中一個雅間,見到了胖乎乎長了一雙笑眼的駱敏安。
“駱局長,你好,我是厲元朗。”厲元朗不卑不亢,他已經想好,在駱敏安面前一定不要表現出太過謙恭,自降身份。
畢竟,駱敏安也是有求于他,自降身段,反而會令對方輕視。
駱敏安使勁搖晃着厲元朗的手,本來的笑眼,都快彎成一條縫了。
不住客套道:“厲縣長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你是和那一位握過手的人物了。”還不忘加上一句:“水副書記可好?”
“我嶽父很好,多謝駱局長挂念。”
場面話說完,分賓主落座。
駱敏安自然坐在首位,厲元朗在左,苗松光陪在右側。
喝着泡好的上等紅茶,三個人閑聊起來。
話題天南海北,套話居多,實際意義幾乎沒有。
畢竟是第一次見面,還需要一個熟悉過程。
而且酒文化這東西,沒有喝到量,沒有喝出情緒,在頭腦都清醒的情況下,說什麼都是皮毛。
很快,酒菜端上來,可謂十分豐盛。
這裡的私廚,色香味俱佳。
每道菜的量都不大,貴在精緻。
一道蟹粉豆腐,就說豆腐吧,都是店裡自己做的,嫩滑不說,豆香味十足。
喝的白酒,十五年的茅台。
當服務員把酒倒在各自的醒酒器裡,大家又都各自斟滿。
苗松光舉起酒杯,首先說:“厲縣長,我們駱局長早就有意結交你了。因為是過年,考慮到大家都忙,所以才拖到今天。”
駱敏安接過話茬,“松光說的沒錯,我駱某人今晚有幸結識你,心情高興,這杯酒咱們一起喝掉如何?”
厲元朗不能拿大,雙手舉杯,隔空相敬,三個人同時一飲而盡,亮了亮杯底。
吃飯時駱敏安說道:“厲縣長,你們的報告我看了,難度不小啊。”
步入正題,駱敏安談及了修路問題。
“戴鼎縣到雲水市這條路還好說,你們要修全縣通往各鄉鎮的這條路,投入太大……”說話間,他不經意瞧了瞧旁邊的苗松光。
苗松光放下筷子,身體略微前傾,兩手花插在一起放在桌面上,緩緩說道:“是啊,就拿我們道路管理處來說,全省七十來個縣,上報的很多。給誰修不給誰修,修多少,修到什麼程度,不止是咱們說說這麼簡單。”
厲元朗當然明白,他真誠的說:“駱局長,苗處長,你們有難處我理解。要想富先修路,想必我想戴鼎縣曾經出現過的事情你們也有所耳聞,在此我就不一一贅述了。”
“好在目前所有障礙全都清除幹淨,在我們新一屆的班子上任後,金書記和我對于發展戴鼎縣經濟有了統一認識,那就是先要修好戴鼎縣所有通往外界的路。”
“戴鼎縣實在太窮了,交通不便嚴重制約了經濟發展。所以,我在這裡真誠的懇求兩位領導,能在修路問題上,給予我們最大的支持。”
“這杯酒,我先幹為敬。”說着,厲元朗自斟自滿,仰脖喝幹。
“好。”駱敏安見狀,率先拍起了巴掌,并說:“厲縣長果然爽快,對于你,我們當然支持了,是不是松光?”
苗松光連連點頭,“那是,厲縣長的要求,我們駱局長會認真考慮的。”
不過,他話鋒一轉,說:“駱局長這邊問題不大,但是修路計劃,需要廳黨組會議審議決定。畢竟駱局長才是廳黨組成員,不是副廳長,話語權方面受制約,難度肯定是有。”
苗松光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一直在厲元朗的臉上掃來掃去,觀察厲元朗的反應。
話都遞過去了,就看你這位副書記的女婿,能不能夠吃透了。
厲元朗心中暗笑,多虧他事前有準備,要不然真不好答對。
他的擔心是有原因的。駱敏安的所求,他又不是省領導,在副廳任命問題上,他無權,更不能打着嶽父老子的旗号擅自做主。
這不是他的性格,更違背了他的做人原則。
低頭看了看手機上面的時間,厲元朗心說:“也該到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