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6章 嶽父的信念
若是十年了,豈不正是嶽父在任期間麼!
而在這個時候召開的會議,是否和這事有關呢?
厲元朗突然不淡定了。
他有了一個不好預感。
結束和沈放的飯局,厲元朗匆匆趕回來,進門就問白晴,“爸爸回來沒有?”
白晴被厲元朗慌張神色驚住了,木讷的晃起腦袋,“還沒有,怎麼了?”
厲元朗慢悠悠坐在沙發上,叼起一支煙,“吧嗒”一聲,白晴打開打火機。
眼前晃動一閃一閃的火苗,厲元朗卻沒急于點燃,心事重重的喃喃自語:“我有種不好感覺。”
“為什麼?”白晴同樣面現擔憂。
厲元朗一把撤掉嘴邊的香煙,扔在煙灰缸裡,身體靠在沙發背上,抱着胳膊緊縮雙眉,沒在言語。
老公這個反應,說明有壞事苗頭。
她沒有追問,一直坐在厲元朗身旁,默默盯視他。
“也許是我多心了,等爸爸回來我在和你說。”
“嗯,我懂你的意思。”
夫妻就這麼靜靜坐着,誰也不說話。
房間中一時靜寂萬分,隻聽到外面的風聲。
轟隆隆!
一個炸雷,隔壁房間立刻傳來清清的哭聲,白晴趕忙過去哄他。
随着雷聲,又響起好幾道閃電,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就在這期間,厲元朗聽到外面傳來汽車喇叭聲。
嶽父回來了。
顧不得别的,厲元朗一個箭步沖出房間,噔噔下樓,正好迎面撞見一臉疲憊的嶽父。
表情一如平常,看不到是喜是憂。
沖厲元朗微微颔首,“回來多久了?”
“第三天。”厲元朗幹脆回答。
“好。”陸臨松說着,信步走向書房。
秘書正要跟随,卻聽到陸臨松的說話聲:“元朗,你跟我進來。”
秘書知趣的回到自己房間。
厲元朗跟在陸臨松身後走進書房,直接去了裡間,那有一張床和一把躺椅。
陸臨松脫掉外套,厲元朗接過來挂在衣架上。
陸臨松仰面躺在躺椅上,解開襯衫的紐扣,微閉雙目,忽然長歎一聲,“是我的過錯啊。”
厲元朗給陸臨松的保溫杯裡倒滿水,雙手輕輕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在他旁邊坐下,關心問:“爸爸,您……沒有被攻擊嗎?”
陸臨松徐徐睜開雙眼,“你為什麼這樣問?”
厲元朗便将從沈放那裡得到的消息,原原本本講述一通。
“你的政治敏銳度提高了,想的也長遠。是啊,在我任上出現境外勢力的集體大滲透,我作為主要負責人,我是有責任的。同志們的批評和質問,我全盤接受,也應該接受。”
“是我的忽略和漠視,才造成如今的被動局面,有負于國家和人民的重托,我不稱職啊。同志們尤其老同志的批評指責,是正确的,我理應承受。”
“爸爸……”看到陸臨松憔悴的神色,厲元朗擔心起來。
這時候,白晴飄然而至,坐在厲元朗身旁,輕輕拍着老爸的手,勸慰道:“爸爸,您别激動。”
“無妨。”陸臨松揚起一隻手擺了擺,“你讓我把話說完。”
“這次,大家談論了很多,在涉及到境外勢力滲透一事上,寒啟同志對我提出批評,委婉中包含着對我們那一屆班子的極度不滿。”
“我代表那一屆做了認真反思和檢讨。當時就有人向我提出來,隻是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嚴重程度。你們是知道的,軍隊方面我做的不好,我到卸任為止,依舊沒有掌握到手裡。”
白晴忍不住抱怨道:“張寒啟還敢沖您,調不動軍方,還不是他在背後搗鬼。”
“小晴,不要這麼說。還是我的能力不夠,換做勁峰同志,就不是這樣一種局面了。”
“唉!”陸臨松長歎道:“我性格太軟,考慮頗多,缺少當機立斷的決心。”
說到這裡,陸臨松突然一陣劇烈咳嗽。
厲元朗趕忙遞過茶杯,白晴則拿過一條白毛巾。
陸臨松沒有喝水,而是用毛巾捂在嘴邊,擦了擦,拿在手裡,喘起粗氣。
“爸爸!”
“爸爸,您沒事吧?”
厲元朗夫妻急忙湊過來,關心的詢問陸臨松。
“沒事。”
白晴不放心,拿過白毛巾一看,驚呼道:“爸,您、您吐皿了!”
什麼!
厲元朗搶過來,仔細一瞧,果不其然,毛巾中間有一塊醒目的皿紅色。
“我去叫保健醫生!”厲元朗拔腿就要走,卻被陸臨松叫住,“你等等!”
爸爸……
陸臨松微微喘了幾口氣,有氣無力說道:“我的身體我知道,沒事的,吃點藥養一養就好。”
白晴卻不同意,“您都吐皿了,不行,元朗,你快去叫人……”
“小晴!”陸臨松微微皺了皺濃眉,“就聽我的,我真的沒事,我不是逞強,我不想讓外人知道……”
這句話,厲元朗瞬間明白了。
可是看着嶽父那張蒼白而又疲倦的臉,厲元朗動容了。
眼睛裡禁不住模糊起來,鼻子瞬間酸了。
在白晴不聽勸阻還要主張找醫生的時候,他一把抓住老婆的胳膊,稍微用了用力,傷感說道:“聽話,就聽……爸爸的……”
“你?”
厲元朗使了使勁,無奈的微微搖頭,“聽爸爸的。”
白晴被老爸和老公齊刷刷的舉動驚住了。
冷靜下來,隻能默默按照陸臨松的交代,去抽屜裡拿藥了。
這機會,厲元朗用另一條幹淨毛巾擦拭着陸臨松的嘴角,安慰說:“爸爸,别人态度不重要,關鍵是勁峰同志。”
“和他沒關系。”陸臨松接過毛巾,自己擦嘴角,“這是我和寒啟同志之間的事情,他說什麼,我照單全收。我不想讓外界感覺到,我們出現不團結和不和諧。”
“無非是我當着全體同志的面,做一個檢讨罷了。勁峰同志也勸我,不要放在心上。我是什麼樣的人,将來自有人評判,不是寒啟同志一個人說得算。”
“勁峰同志提前把我叫去,就是讓我有個心理準備。我知道寒啟同志會在會上提出來這件事,其實大家對于當時情況全都心知肚明,就連陳子楓同志也都說了句公道話。”
“他說,人無完人,誰沒犯過錯誤?言外之意,寒啟同志就都是對的嗎!笑話,不可能。”
“爸爸,您别說了,吃完藥早點休息。”白晴喂陸臨松吃了藥,安頓他躺在床上,默默守着。
陸臨松不同意,“你們都回去休息吧,守在我這裡,誰都知道我不舒服了。”
厲元朗懂事的碰了碰白晴胳膊,示意她聽從陸臨松的勸告。
反正房間裡有叫鈴,再安排工作人員注意點就行了。
這些都是每晚的必備環節,不會讓人起疑心的。
回到房間後,白晴質問厲元朗為什麼不找保健醫生。
“爸爸吐皿這件事一旦傳出去,老同志當中肯定認為,他氣吐皿了。也就是說,爸爸嘴上認錯,心裡是反對的。”
“這對爸爸的威信和名望會大打折扣,更是張寒啟最想看到的結果。爸爸隐瞞不報,吃點藥自我恢複,就是防止這些。”
“相對比身體,爸爸更看中同志們對他的評價。老婆,你要學會懂得爸爸,懂得他的苦心。”
“苦心,什麼苦心?”白晴不理解厲元朗的意思。
“爸爸把什麼都攬在自己身上,沒有反駁而是默然獨自承受,會在老同志當中,尤其于勁峰,他們認為爸爸識大體、顧大局,高風亮節。”
“别看張寒啟表面上勝了,其實他是失分的。這種情況下,舍棄自己名譽,保護住爸爸那一屆其他人,這才是爸爸的獨到之處。”
“以柔克剛,無聲勝有聲,爸爸有許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
說到這裡,厲元朗加了一句話:“我還要陪爸爸幾天,他的話還沒有說透,說具體。”
白晴望着丈夫,看到目光中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