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修理僞娘。
第三天,修理僞娘。
第四天……
不得不說,少年的武學天分真的很高,之前不過是無人指點,在石青衣的教導下,少年的功夫立刻的突飛猛進,僅僅三四天的功夫,居然已經可以與石青衣維持一段時間的勢均力敵了,這讓石青衣大大的贊歎了一番:瞧,本人的運氣是多麼好,哪怕鑽個林子都能遇上這麼好的苗子。幸運絕對地A+,當然了,為了獎勵少年的刻苦,石青衣下手的力道又加重了不少。
如今已經是第五天了,經過了這麼多天相處,兩個人也不可能總是保持着敵對的态度,少年不是傻瓜,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石青衣雖然态度惡劣,卻是下手極有分寸,總是能夠讓他脫力,卻不受到身體的傷害,雖然石青衣嘴上說着: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愉悅,但少年的武藝卻依然在不斷地提高。這讓少年改變了對于石青衣惡劣的态度,甚至有些親近起來。而現在,他們正點起了一堆篝火,在火焰上燒烤着随手獵取的野味。畢竟人不是鋼鐵機械,可以一整天的不吃不喝,尤其是,兩個經過激烈戰鬥的家夥。
“小三,繼續添火。”石青衣吩咐道,小三是她給少年起的代号,因為少年在家裡排行第三,所以就順口叫了,少年也沒有意見,隻是他不明白,石青衣每次喊他作小三時,臉上的詭異是怎麼回事。聽了石青衣的命令,小三從周圍拾取了一些幹柴,然後依次的加入到火中,将篝火點的更旺,石青衣用樹枝插着三隻野兔,在火上來回的翻轉燒烤着,不時的有一滴一滴的油脂滴落在火焰裡,發出刺啦的聲音,香味慢慢的從野兔上面飄了起來,“真香!”小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石青衣看了看野兔的顔色,然後搖了搖頭,“隻是熟了外皮,裡面還是生的,還的在等一會。”繼續的燒烤起來,過了一會,石青衣才滿意的點點頭,“好了。”她說道。将兩隻野兔扔給小三,剩下的那一個被她拿在手裡,開始享受着露天燒烤的美味起來,石青衣吃飯的樣子絕對稱不上文雅,用風卷殘雲絕對是名副其實,但是與小三一比立刻黯然失色,小三那不是吃,而是吞,讓石青衣甘拜下風。很快,三隻野兔都紛紛的祭了二人的五髒廟,吃飽喝足,加上上午的激烈戰鬥,二人都有些困倦,于是便坐下休息,石青衣把玩着手裡的硬弓,這是今天清晨,小三背在背上帶來的,那三隻野兔就是這張弓的功勞,石青衣試了試,弓是好弓,可以精确的射出一百五十步,但是對于使用者的臂力有很高的要求,普通的成年人隻能将弓弦拉到八分左右,因此非臂力超群的人不能使用。
小三說自己是騎射世家,石青衣不置可否,畢竟本朝以武立國。騎射乃是最基本得一項基礎,但是事實上,幾乎所有的貴族都可以稱作是騎射世家,小三說自己是騎射世家,除了讓石青衣在肚子裡樂開了花之外,什麼也效果也沒有起到。而要說到天下第一的騎射家族,倒是石青衣現在挂名的家,長孫家才是,長孫晟的一箭雙雕,可是被千年傳誦的。石青衣心念一動,立刻站起身來,開弓搭箭一氣呵成,對着小三的位置,小三吓了一跳,然後就聽見耳邊嗖的一聲,箭從耳邊穿過,射在了他的身後,一聲細微的哀鳴聲傳入了他耳朵,小三急忙回頭,才發現自己的身後,一隻肥大的兔子被釘在了地面上,正在無力蹬着腿,小三急忙走了過去,抓住兔子的腦袋,用力一擰,隻聽咔嚓一聲,兔子眼見是不活了,他這才把箭拔了出來,拎着兔子走到石青衣的身邊。“怎麼處理。”他問道。石青衣擺擺手“随便。”小三于是放下兔子,開始開膛破肚,“嗯,那就在加一頓吧。”小三自言自語。本來十一二歲就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加上他又練習的是練體的硬功,因此食量極大,三隻野兔根本不在話下,很快,又一堆篝火燃起,小三将收拾幹淨的野兔雙手捧到石青衣的跟前:“大姐,請吧!”石青衣無奈的搖了搖頭,接過野兔開始在火上翻轉起來。說起來,小三雖然在武學上天分極高,做菜的天分卻是稀爛。石青衣回想起來,兩個人的關系之所以緩和,也是因為他吃了自己所做的野味的緣故。哎,其實想一想,不管這個少年的脾氣到底有多麼的惡劣,終究隻是一個貪吃貪玩的小鬼罷了,僅僅是一頓美食就自願成為石青衣手下的小弟,開口乖乖的叫大姐了,讓石青衣感歎,果然是沒有節操的小鬼頭呢。他這樣,其實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的表現,那初次見面時陰冷的氣勢,其實并不适合他。
很快的,這一隻也烤好了,看着少年狼吞虎咽的吃相,石青衣微微有些愣神:童年……真好。小三愣愣的看着石青衣,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大姐,你怎麼了?”“沒什麼。”石青衣掩飾了過去。小三卻沒有繼續着手上的動作,他擡起頭,看向石青衣:“姐,你為什麼不問我的身份,家世?”“哦?”石青衣反問,“為什麼要問,有用麼?”“為什麼會沒用?”小三很奇怪,“無論如何,一個武勳貴族的家庭都是一股龐大的勢力啊!”石青衣笑了,“因為我所追求的東西并不是權利地位那種東西,所以也就并不需要貴族的家族勢力幫助。”石青衣說道,“明白了麼?小家夥。”聽到石青衣叫自己小家夥,小三不滿的撅起了嘴,“我已經是一個大人了。”然而他做出的動作卻還是讓石青衣露出了嘲諷的笑,讓他羞怒不已,好一會心情才平息。
“大姐不願意知道我的信息,我也不知道大姐的來曆,要是今後一旦分開,那不就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了嗎?”小三對石青衣說道,石青衣微笑點頭:“正是如此,人生沒有不散的宴席,相聚别離本就是生活中常有的事,如果硬要強求,反而不美,就這樣其實是最好的結果。”小三聽了低頭沉默不語。但是過了不久之後,他又擡起了頭來,一臉的輕松:“嘻嘻,可惜,大姐的樣子被我記住了,隻要我按照大姐的樣子在洛陽附近尋找,怎麼也能找到的。”看着他一臉的得意,石青衣低聲笑了起來,“真的麼?”石青衣擡頭看向小三,“大姐給你變個魔術,好不。”說完,不等小三答複,已經拿出了易容的藥粉,開始在臉上塗抹起來,很快,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顯露了出來,小三被這一變化驚得呆住了,指着石青衣,卻不知道說什麼。
石青衣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會認為,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家夥,我會沒有一點的防備吧。”确實,不僅僅是在力量上穩壓一頭,就連相貌,石青衣都是僞裝的,事實上,這也才是石青衣的最大的依仗,因為實際上,這張臉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這樣嗎?”小三愣愣的看着石青衣的新的面孔,然後頹然的低下了頭去,“确實是這樣,我們認識僅僅才幾天,所以關系也還不到非常親近的地步呢?”“并不是這樣。”石青衣開口否決:“相知并不一定要長久,事實上和你在一起,我也過得非常的愉快,隻是,不能夠對生活有着過多的期待,不然的話,你終究會陷入對生活的失望中的。這是作為你的大姐,對你的忠告。”一邊說着,她再次的拿出了化妝的藥粉,将相貌又變回了初次的樣子。“好好的想一想吧,人的一生可不是光憑着一身武藝就可以一直走到頭的。”看到小三那如同女孩般的臉上第一次顯出悲傷的神情,石青衣終究忍不住說道。無論如何,少年的那種突如其來的對自己的依戀都是畸形的,它源自于少年内心的孤僻,因為拒人于千裡之外,反而會極度的渴望着溫情,所以當石青衣沒有任何雜念的靠近的時候,就會下意思的想要依戀,石青衣知道,是因為在未來的那一段歲月裡,他也是如此孤獨。
“今天就到這裡吧。”石青衣歎了口氣,對小三說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想想吧。”說完,她就向着樹林的外面離開了。走在林間的空地上,石青衣忍不住向着天空仰望,碧藍的天空是如此的純淨高遠,然而那裡,卻是人類永遠無法到達的禁區!生活本就如此,因為我們是人。石青衣深深的呼吸着,一切都是未知,未來的道路上或許布滿着荊棘,但是未來從來不确定,石青衣,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勇往直前,前進,在前進。
哎,原本以為是瓶廣樂多,沒想到居然是地溝油!石青衣嘴裡碎碎念,心裡卻懷着一路的惆怅,回到了洛陽的家,推開後門的她本想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卻在自己的小院子裡,發現了意外的來客。長孫無忌正與兩個與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坐在院子中,其中那個稍大一點的家夥,正一臉的蔑視的神情看着石青衣從後門走進的模樣,“你就是輔機兄的義妹呀,看起來也就是一個鄉下女子,也沒有世家大族的氣質啊。”石青衣擡頭,眼中一道淩厲的目光一閃而逝:“無忌哥哥,”她是這麼叫的,卻将長孫無忌吓得不輕,要知道,石青衣可從沒有這麼稱呼過他,而且,他可沒有忘記,就在幾天前,自己遭受的非人一般的暴打,“這兩個失禮的家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長孫無忌聽了心裡着急,這明顯是石青衣要發火的先兆,同時他也在暗自的埋怨與自己同座的少年,就是看不順眼,也不能表露出來呀,弄得自己裡外不是人,他立刻站起了身,對着石青衣介紹道:“着兩位是李家的公子,”他指了指年長的那個,“二公子李世民,”又指了指稍小的那個,“三公子李玄霸。”李世民麼,石青衣恍然,說起來,雖然無緣無故被人與這麼個人物扯上了關系,但是實際上,這次才是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石青衣此時才開始注意到那個後世被無數**絲羨所慕嫉妒恨的高富帥來,好吧,豐神俊朗,儀表堂堂,這些隻要不是基本條件太過于歪瓜裂棗話,都是可以用後天的條件進行彌補的,然而讓石青衣覺得意外而印象深刻的,卻唯有他的一雙眼睛:自信,堅決,果斷,狂野,還有一些石青衣所看不清楚的東西,果然是天生的王者麼,不是那些通過後天培養出來殘次品可以相比的,可惜,沒有經過挫折磨練的少年,缺少了一份性格上堅韌與沉穩,否則的話,他就不會貿貿然的向石青衣挑釁。石青衣心中冷笑,天才總是被扼殺掉的。可惜的是,李世民并不知道這一句話。
長孫無忌開始向石青衣說明為什麼李家兩兄弟會在她的院子裡,原來他們早在幾天前就來拜訪,并請求見石青衣的面了,但是石青衣卻與平常的生活不一樣,天天的早出晚歸,以至于天天讓李世民撲了個空,李世民也發了倔強的脾氣,因此天天的在此等候,直到午後才離開,要不是今天石青衣提前歸來,兄弟二人又要白等一天了。
聽了長孫無忌的話,石青衣心裡隻是不停地冷笑。堅持不懈的每天都在等待着自己,是給某人做做樣子吧,李世民在洛陽城裡的作風,石青衣也多少聽到過一些,這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主,如果真的要等待自己的話,别說等到下午,哪怕是呆在這裡等三天三夜也是能做出來的,現在的做法,不過就是告訴獨孤老夫人,自己盡力了,是對方不好,這個意思而已。石青衣看向李世民,嘴角微微的上翹,很好,睡覺給枕頭,李世民,算你倒黴。
“無忌哥哥,等了這麼久,茶都涼了,”石青衣對他說,眼神卻透着另外的意思:還不快滾。長孫無忌會意的拿起茶壺:“我去重新換一壺。”說完立刻離開,他知道,若是在晚一步,說不準自己就要抱頭鼠竄了,于是院子裡隻剩下石青衣與李世民兄弟三人。石青衣的聲音低沉下來:“明人不做暗事,李世民,收起你那套鬼把戲吧。你要做什麼,我都清楚,但是你不要指望,我會順從你的意願。”聽了石青衣的話李世民站起了身,“果然,你接近長孫夫人是有目的的,你的目的就是跟我們李家攀上關系吧。哼,果然好算計,長孫受過你的救助,因此處處為你說好話,但是你隻能是白費功夫,我們李家,是不可能娶你這樣一個不明不白的可疑人物進門的。”洋洋灑灑一大通,被他一氣呵成,好半響才說完,然後即坐了下去,也不去看石青衣的臉上會是何種表情。
石青衣目瞪口呆,這個家夥,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來叫闆,是不是吃錯了藥了,但是他的話毫無以為的激發了石青衣的怒意,她輕輕笑了起來,看向李世民,露出譏諷的表情:“怎麼,難道你以為,你的婚姻,自己可以做的了主麼,别瞎想了,你的婚姻,永遠隻能讓你的長輩做主,無論他們為你挑選的,是一個天仙,還是一個醜八怪。認命吧,小子。如果你不是一個蠢貨的話,就不要來長孫家撒野。”石青衣的話讓李世民勃然大怒,猛的站了起來,狠狠的看向石青衣,“你……”“我什麼?”石青衣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怎麼,被說中了痛處,就像動手麼。”石青衣的雙手悄悄的背到了身後,如果他真的動手,石青衣會立刻打斷他的爪子,好在,雖然李世民自大了一些,卻并不會向一個女子動手,他狠狠的與石青衣對視了一會,發覺不能吓倒面前的少女,便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又坐了下去。
“總之,你是不可能的。”李世民最後又說了一句,但是在石青衣聽來,怎麼都覺得有一股底氣不足的意味,石青衣輕笑一聲,“你的事情我也聽哥哥說了不少,吉兒公主是一個美人吧!可惜,你卻是配不上人家。”“你說什麼?”李世民也被石青衣撩撥起了火氣:“隻要我能夠成為大将軍,陛下一定就能夠賜婚于我。”他這麼大聲的對着石青衣喊道,石青衣卻隻是笑看着他,嚴重的嘲笑之意非常的明顯:“就算你日後成為了鎮守一方的柱國,你以為,那時聖上會将自己的女兒嫁給你做妾……”“你……”李世民心中的火氣再也按耐不住,跳将起來就要來捉住石青衣,石青衣的臉上陰謀得逞的笑容一閃而逝,身體就勢一閃,右手探出,一把抓住李世民的兇前衣衫,“你上當了。”石青衣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道,五指發力,點在李世民兇前,兇口受到壓迫,李世民空有一身力氣卻發不出來,被石青衣一把按倒,狠狠的甩了四五個巴掌才算完事。
“二哥!”原本一直老老實實的呆在旁邊的李玄霸吃了一驚,就要沖過來解救自己的二哥,卻被石青衣揮手攔住,石青衣看着他,眼神非常的平靜,“你是不是也想學你的二哥,學做欺負一個女子的勾當。”僅僅一句話,就讓李玄霸說不出來話來,他本就忠厚老實,先前二哥又做的過火,因此雖然覺得眼前的長孫家義女說的話有蹊跷,卻一時也找不出來。石青衣松開了李世民,丢下一句話後,轉身離開:“如果你真的有勇氣有擔當的話,就應該去反抗你的父母,而不是來我這裡撒野。”
李玄霸默然的扶起了臉上被打出兩個深深的五指印的李世民,“二哥!”卻想不出來還能說出什麼,李世民隻感覺了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他咬了咬牙,最後擠出了三個字:“瘋女人。”
石青衣是瘋了嗎,誰知道呢,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後,石青衣隻感覺到了深深的疲憊,與在山谷中輕松自如的生活相比,現在的她已經背負了許多,她看不到前方的道路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夠走多遠,心中的恐懼在一點一滴的擴大,即使是自山谷離開後,自身的武學修為提高也不能抑制着恐懼的蔓延,怎麼辦。裴矩,正确的說是邪王帶給她的恐懼實在是太過于強烈,讓石青衣不由的一陣陣的心寒,高庶雲與長孫無忌的實力基本沒有,石青衣不想拖累他們,那麼要麼會西蜀去,要麼徑直離開,但是即使離開,也不能保證他們二人就一定平安無事,想起活潑可愛的蓉兒就是這樣的在自己的身邊逝去,石青衣的心就是一陣陣的刺痛,怎麼辦?
蓉兒是喜歡李世民的,自從一次她與長孫無忌去看了那個她名義上的未婚夫的之後,她就一直不停的在石青衣的面前述說着她未來的丈夫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當時的石青衣還一陣陣的打趣,說小丫頭思春。現在想來,隻有一陣陣的傷感,她是自己在出了西蜀後所認得第一個妹妹啊,事實上,石青衣已經将她當成了石青璇的代替品了,石青衣無法想象,如果青旋會受到嚴重的心靈打擊而猝然離世的話,自己又會是何種的心情……
嫁給李世民,那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
雖然初中曆史的四冊書石青衣幾乎都可以正背如流,但是關于唐的這一小塊,竟然完全沒有蓉兒一家的記載,好在通過其他的地方,石青衣還是知道了長孫無忌是李世民的妻舅的關系,這樣,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隻是,曆史這個東西,石青衣該相信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