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慶自诩聰明過人,現在發現自己是聰明過了頭。
比如,早該安撫好冬喜,不至于到現在四面楚歌,劉順家的可是他的老相好,打翻醋壇子要抖出他的底兒,他氣急敗壞道:“你與我的事不如一并對少夫人說說。”
劉順家的不甘示弱:“說就說,當初是你見我孤兒寡母太可憐,把我安排到庫房做了管事,我也沒虧待你,你明裡暗裡拿走的物事還少嗎。”
女人的嫉妒心可怕到如此程度,不惜魚死網破,薛慶拿走那些物事變賣中飽私囊,她也落個同謀的罪名。
從亂搞到偷盜,問題更加嚴重,薛慶氣得一巴掌扇過來,打的劉順家的轉了個圈然後跌倒在地,接着是嚎啕大哭:“你個沒良心的,我跟了你這麼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我那死鬼男人經常在夢裡罵我不守婦道,我還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你去沾花惹草,你當我不知嗎,你甚至對衛姨娘都心懷歹意,你不怕侯爺知道閹了你。”
薛慶氣瘋的感覺,事情又從偷盜上升到惦記女主子,過來揪住劉順家的衣裳左右開弓繼續扇她的耳光。
蘭猗靜靜看着,像看一場鬧劇,之所以沒喝止薛慶,是覺着劉順家的也該得到應有的教訓,首先她男人隻是因為誤傷了人給抓到大牢并沒有死,她背着丈夫與薛慶這種男人搞到一處,另外,她監守自盜為虎作伥,有了她這個方便薛慶才能行事,這個女人有點傻,蘭猗想讓她清醒些。
最後,秋落怒了,指着薛慶道:“夠了,少夫人在呢,容不得你亂施淫威!”
薛慶也發現自己失态,忙向蘭猗賠笑:“少夫人息怒,這女人就是條瘋狗,亂咬一氣,她男人在大牢不知死活,她帶着孩子快過不下去了,我好心幫她,她忘恩負義也罷,卻這樣說我。”
蘭猗瞧了眼雙頰紅腫的劉順家的,由着她嚎哭,踱過去倚着碾子歇歇,淡漠一笑:“薛慶,你的好心有點泛濫,合着侯府的女人都可憐,你倒成了救苦救難的。”
薛慶知道自己這次遇到坎了,也知道這位少夫人的厲害,恐怕難以逃過這一劫,卻十分不舍侯府管家這個位子,極力辯解:“少夫人容禀,小人是幫過冬喜來喜她們幾個丫頭,小人是想,我不要她們的錢财,要她們的身子算做回報,也沒什麼大不了,橫豎這事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沒強迫她們。”
這種話他都能說出口,蘭猗笑出聲來,斜睇薛慶道:“這麼說你是個大好人了,可是你忘了,這是安遠候府,姓公輸不姓薛,你無論幫冬喜還是幫來喜,隻不過是你作為管家分内的事,你卻把這作為籌碼,玷污了一個又一個丫頭,你倒還振振有詞,冬喜和來喜将來到了一定年齡是要配個小子嫁人的,你告訴我,她們現在怎麼嫁人?”
薛慶理屈詞窮,垂頭憋了半晌,最後道:“那些小子都是窮鬼,有人給他們已經是福星高照,誰還管那些丫頭是不是黃花閨女。【零↑九△小↓說△網】”
蘭猗覺着這種人自己跟他講理是在浪費時間,看了看秋落道:“咱們回去,等侯爺回來再做料理。”
公輸拓料理此事,還不得打斷他的腿,薛慶曉得這其中的厲害,忙攔住蘭猗,噗通跪了下去:“小人知道錯了,請少夫人責罰,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侯爺吃過我娘的奶水,您饒恕小人這一回,小人保證不會再犯。”
蘭猗還真不知道有這麼段故事,更是從來沒看見過薛老太太,但曉得薛慶是不會撒謊的,也明白他為何在侯府興風作浪,原來是有老娘撐腰。
蘭猗輕蔑的嗤笑:“那你告訴我,冬喜和來喜,還有劉順家的,該怎麼辦?”
薛慶一愣,随後道:“大不了我破費些銀子。”
蘭猗真懶得跟他說話了,一行走一行道:“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等着侯爺找你吧。”
說完再不聽薛慶的哀求,回到倚蘭苑,左右等不回公輸拓,卻等來了薛慶的老娘。
今個可是兩個人第一次見面,薛老太太進了房先規規矩矩的給蘭猗問了安,然後不請自坐在蘭猗斜對面的鼓凳上,身上是姜黃色的底子繡着大幅花卉圖案的長褙子,這料子蘭猗認得是江南織造局年前特貢的,太後慈恩賞了老夫人幾匹,不曾想穿着這料子的不是老夫人而是薛老太太,可見薛慶将侯府的物事不知鼓搗多少出去了。
薛老太太頭上更是珠翠亂顫,哪裡是一個仆婦的樣子,分明是一個主子的派頭。
蘭猗也不開口說話,隻一口一口的抿着茶。
薛老太太見蘭猗一副愛答不理的架勢,隻好自己道:“自打少夫人過門,老婦因病一直沒來拜見,少夫人可别生老婦的氣。”
她的話很是客氣,态度就是一種淩駕于蘭猗之上的感覺,蘭猗不明白,縱使她是公輸拓的乳娘,也還是奴婢,誰給她這麼大的膽子,當下不以為意的一笑:“我也是喜歡清靜的人。”
言下之意,你不來更好。
薛老太太讨了個沒趣,忙打開随身攜帶的那個大花包袱,蘭猗頓覺眼前一亮,看去那包袱裡原來都是珠寶首飾,這老太太該是來賄賂自己的,蘭猗暗笑,這些珠寶首飾應該都是公輸家的,所以,當薛老太太呈給她時,蘭猗回頭看看秋落:“難得薛嬷嬷一番好意,收下。”
她肯收下,薛老太太非常高興,起身道:“我那逆子的事就拜托少夫人了。”
蘭猗佯裝糊塗:“你兒子,薛慶他怎麼了?”
薛老太太吃不準她是故意想把薛慶的事一筆帶過,還是真不明白自己為何給她送禮,于是道:“還不是那些賤人,勾引我兒薛慶,特别是那個劉順家的,人老珠黃倒貼都沒人要,我兒好心幫她,她還說我兒的不是,這些個賤人依着老婦看,少夫人都該把她們趕出侯府,從此咱們侯府也就太平了。”
蘭猗聽她說完,恍然大悟道:“原來嬷嬷是為了此事,可是薛慶玷污冬喜是真,其次中飽私囊,雙罪并罰,我要免了他的管家之職,還要他娶了冬喜,給冬喜一個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