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佑昏倒在承天宮的龍椅上。
群臣大駭,狐彥為首,太醫院傾巢而出,隻是沒人能确診宇文佑的病因,隻能做了救急。
一時間阖宮震動,特别是後宮那些女人,哭倒在裕泉宮外一片,最後洪皇後由着祖父洪行良陪同來到,見那些嫔妃哭喪似的,不禁大怒:“皇上好好的,你們這樣哭是故意晦氣皇上麼,來人,都趕出去!”
内侍,并裕泉宮的侍衛,上來幾個,顧及都是嫔妃,所以便溫言請了出去。
裕泉宮頓時安靜下來,洪皇後和洪行良步入内殿,見太醫們跪在龍床前正為宇文佑把脈,個個擰着眉頭,未知是依舊診斷不出皇上的病情,還是皇上已經到了大限。
見洪皇後來到,太醫們紛紛回身拜見。
洪行良開口問:“龍體如何?”
狐彥道:“國公放心,皇上隻是急火攻心,并無大礙。”
洪行良吃不準他這是安慰自己的話還是另有其他,行了幾步靠近龍床,發現宇文佑面色青灰,一副瀕死之狀,年歲大了,見的死人也多了,他是不信皇上真的隻是急火攻心并無大礙,轉頭給洪皇後遞了個眼色。
洪皇後會意,曼聲對那些太醫道:“你們都下去吧,本宮想陪陪皇上。”
狐彥等人便應聲退出裕泉宮,洪行良也作了告退。
殿内隻剩下洪皇後還有其他幾個近身服侍宇文佑的宮女,洪皇後又對幾個宮女揮揮手:“人多,會吵到皇上,這裡有本宮呢,你們都出去。”
宮女們屈膝而退,殿内靜得如同另世。
洪皇後慢慢踱步至龍床前,垂目看了看無聲無息的宇文佑,輕輕喚了句:“皇上,臣妾來看你了。”
宇文佑毫無反應。
洪皇後于是坐下來,握住宇文佑的手,說來夫妻兩個許久沒有這樣肌膚相親了,甫一握住宇文佑的手,洪皇後隻感覺握住了一個陌生人般,他們名義是上夫妻,卻彼此各居一處,有時幾天能見一面,多則月餘不見,太多的時候洪皇後感覺自己如同在守寡,當這樣的日子多得堆積如山,她也就習慣了每天面對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那些與之毫無親情關系的宮女内侍,漸漸的,她甚至對那些宮女内侍産生了依賴之情,不見宇文佑或許沒什麼不妥,不見那些宮女内侍她就如寂寞難耐,甚至有那麼幾個宮女内侍已然成了她的心上人。
對,就是心上人,她像宮女内侍之間搞對食似的,同他們相戀,每每宇文佑在裕泉宮臨幸着嬌弱蓓蕾的嫔妃時,她也在自己的宮裡同那些宮女或是内侍纏綿于床上,尋求着身體上的宣洩和心上的依托,久而久之,她甚至有些厭惡那些生龍活虎的真正的男人了。
所以,現在握着宇文佑的手,她一陣惡心,但是為了兒子,她隻能裝着萬般深情。
在喚了幾句之後,宇文佑終于悠悠醒來,疲憊的睜開眼睛,見是她,微微一笑道:“阿嬌你來了。”
洪皇後記不得宇文佑有多久沒這樣喚她的閨名了,太久,這一聲喚仿佛來自隔世,以至于她自己都有點陌生。
宇文佑撐着想坐起,洪皇後按着道:“皇上需要休養。”
宇文佑歎口氣:“這次病得離奇,太醫們怎麼說?”
洪皇後安慰道:“太醫說皇上隻是急火攻心,幾副藥即可痊愈了,臣妾知道最近那些反賊鬧得兇,所以皇上心急,皇上也不想想,這麼大天下,哪能不出現幾個反賊呢,所以不必焦慮,國公爺正同大臣們商議,決定親自披挂上陣,看不把那些反賊打的落花流水。”
聽聞洪行良欲出征,宇文佑淡淡一笑,帶着三分輕蔑,出口還是非常客氣的:“國公那麼大的歲數,朕怎忍心讓他再戰沙場,至于剿滅反賊的事,自然會有其他将士。”
洪皇後掏出帕子給宇文佑擦了擦額角的虛汗,一壁道:“總之那些事皇上就不必焦心了,還是好好的将養身子,等皇上痊愈,禦駕親征,自然是所向披靡。”
宇文佑苦笑:“朕也想禦駕親征,可是這身子……朕感覺這回不大好。”
洪皇後立即捂住他的嘴巴,嬌嗔道:“臣妾不準皇上這樣說。”
宇文佑想擡手捂住她的手,可是沒有力氣,隻等洪皇後将手挪開,他才道:“這後宮的女人,隻有阿嬌你對朕是真心的,剩下的那些,成日的隻知道算計朕給她們多少恩寵,朕一病她們就哭,還不是怕朕駕崩她們便無了依靠。”
紅皇後微微一笑:“這也怪不得她們,多少個女人侍候一個丈夫,皇上真能做到雨露均沾麼?”
她突然話鋒一轉,宇文佑有些意外,隻道:“朕也是無奈。”
洪皇後将給他擦過汗的帕子丢在地上,然後道:“所以她們怕皇上死了也是正常,臣妾也是一樣,何況臣妾還有兒子,皇上一旦駕崩,臣妾與皇兒便成了孤兒寡母,又可以倚靠誰呢,後宮的日子難熬,那些嫔妃彼此算計互相傾軋,那些大臣各自為營勾心鬥角,皇宮就是一個屠宰場,所以為了保護皇兒和自己,臣妾今天想請皇上下道聖旨,冊臣妾的皇兒為太子。”
她語聲婉轉,神情恬然,可是宇文佑聽了卻寒透骨髓,愕然看着她道:“阿嬌,朕突然不認識你了。”
洪皇後奸聲一笑:“皇上從來都不認識臣妾,皇上眼中隻有蘇銀狐和狐蘭猗,除了那兩個狐狸精,皇上也隻對那些嬌嫩的新人動情,皇上早把臣妾忘的一幹二淨,所以,皇上當然感覺臣妾陌生,這些都不重要,因為臣妾也已經對皇上陌生,咱們雖為夫妻,皇上對臣妾遠不如那些内侍宮女對臣妾好,至少,他們不單單可以照顧臣妾的飲食起居,還可以照顧臣妾每個寂寞孤單的夜晚。”
宇文佑神智尚在,聽了此言已經明白了什麼,愕然道:“你同那些……你同他們……”
洪皇後嗯了聲:“臣妾同他們肌膚相親,互相慰藉。”
宇文佑大怒:“賤人,朕看錯你了!”
洪皇後不以為意,緩緩站起,從身上掏出一樣物事,舉給宇文佑看道:“臣妾已經替皇上拟好了聖旨,隻需皇上在上面加蓋玉玺。”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