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日月長。
在這裡待久的人都知道,此處的夜比别處更黑,此處的冬日比别處更冷,此處的人比别處更容易衰老。
肅敏郡主才給送來,還不深刻了解冷宮的含義,隻覺陳設簡陋房間晦暗,還不如自己在瓦剌王府一個大丫鬟的住處呢,服侍她的宮女都給撤走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就自言自語哭哭啼啼,初來皇宮的好奇,初給宇文佑寵幸的得意,此時都化成一點點淚水。
吱嘎,門從外頭給人拽來,她一驚一喜,還以為是宇文佑來看她呢,畢竟皇上把她壓在身下的時候說盡了甜言蜜語,她便相信自己得到了世上最珍貴的東西――愛。
走進來的是福如海和另外幾個内侍,初來乍到,肅敏郡主還不認識福如海,但看福如海的穿戴像是個内官,她又以為是宇文佑後悔了讓人來放她呢,滿懷歡喜的迎上去道:“是皇上叫你們來的嗎?”
福如海怔住,反應何其快也,立即道:“對,是皇上叫雜家來的。”
肅敏郡主又開始顯露出得意的神色:“我就知道皇上不舍得我。”
她說完拔腿就往外走。
福如海給旁邊的小内侍遞個顔色,過去兩個小内侍左右夾住肅敏郡主帶到福如海面前。
肅敏郡主有些迷茫,一雙大眼像草原上的天空,澄淨明麗,皺眉問:“你們這是作何?”
福如海揚起腦袋,身體的改變早使得他人性亦随着扭曲,從懷中掏出一團布來,抖落開,是一件女人的衣裳,他用手使勁一撕,刺啦,刺啦,慢慢的撕成一條條,然後接在一處成了長長的一條布帶,他舉着給肅敏郡主道:“皇上口谕,蘭貴人禦前失儀,賜自缢。”
肅敏郡主傻了,傻傻的看着那布帶。
福如海笑了,笑得渾身顫抖,把那團布一丢,丢到肅敏郡主身上,哼了聲:“是你自己動手還是……”
沒等他說完,肅敏郡主狂怒,聲嘶力竭的喊着:“不,皇上不會這樣對我,皇上敢殺我,我伯父瓦剌汗王就會發兵踏平你們中原。”
福如海有點意外的驚喜,因為肅敏郡主這番話,完全可以淩遲處死了,所以自己今個殺她,皇上知道也不會怪罪,久不殺人,手還有點癢癢,于是命令小内侍們:“架到凳子上。”
幾個内侍就奔向肅敏郡主。
豈料肅敏郡主揮拳來打。
福如海哈哈一笑:“早知道你會花拳繡腿。”
原來幾個小内侍身上都有功夫,幾個打一個,很快把肅敏郡主扭着放在一張小杌子上,肅敏郡主使勁掙紮,并破口打罵,福如海怕她的吵鬧引來别人,雖然這是冷宮,那些個給先皇和皇上遺忘在此的嫔妃倒不足為慮,但這裡還有侍衛呢,所以福如海親自動手把布帶抛上房梁。
沒做壽康宮的掌事時,他就習慣了幫人自缢,因為太後經常看不慣這個嫔妃或是讨厭那個嫔妃,他和其他内侍就經常的幫着那些嫔妃自缢,是以這種事他做起來非常熟練,把布帶從房梁上往下一拉,然後打成結。
他今個特意選了件女人的衣裳,目的是有人查起來,就說是肅敏郡主同懿貴妃一樣,經受不住這樣大起大落的打擊上吊隻殺了,沒選擇用白绫,是考慮到若非皇上賜,冷宮是很難找到一條幹淨的白绫的,女人的衣裳就不同了,完全可以說是肅敏郡主自己的。
做好一切,他還試了試看看結實不結實,試看之後非常滿意,就吩咐小内侍:“放上去。”
小内侍就把肅敏郡主的腦袋放入布帶結成的套子裡。
肅敏郡主才觸摸到死神的感覺,吓得大哭,邊哭邊喊救命。
福如海就把方才撕成布帶那件衣裳剩下的布從地上拾起,揉成一團塞到肅敏郡主口中,然後,隻能聽見肅敏郡主的嗚嗚聲了。
接着,福如海慢慢後退,選了個觀看的最佳位置站定,點了下頭:“送蘭貴人上路。”
小内侍踹翻了杌子,肅敏郡主立即給吊了起來,雙腳亂蹬亂踹,雙手胡亂的抓,突然布帶斷了,肅敏郡主就摔在地上。
福如海見狀吩咐:“再來。”
小内侍把斷了的布帶重新接好,然後把肅敏郡主再次扭着放到杌子上,再把她的腦袋送進套子,再次踹翻杌子,肅敏郡主再次給吊了起來,這次更快,小内侍甫一踹翻杌子,布帶就又斷了。
福如海氣的直罵那衣裳料子不結實,又看着倒在地上不住咳嗽的肅敏郡主冷笑:“雜家不信弄不死你。”
這次他責令一個小内侍脫了肅敏郡主的衣裳……刺啦刺啦撕開成一條條……抛到房梁上……把肅敏郡主押上杌子……踹翻杌子……肅敏郡主吊了起來……布帶第三次斷了。
肅敏郡主接連的摔在地上,顧不得身上的痛,哈哈大笑,放肆的大笑,嚣張的大笑,指着福如海道:“我有薩滿女神護體,你們是殺不了我的。”
福如海不信神佛,啐了口:“雜家還是太上老君轉世呢,再來!”
第四次……布帶仍舊斷了,這回他是徹底懵了。
幾個小内侍更是膽戰心驚道:“這女人大概真有神佛護佑,否則怎麼弄不死呢。”
福如海開口罵道:“放你娘的狗臭屁,雜家偏不信邪。”
肅敏郡主心裡有底,得意道:“你敢動我,當心遭報應。”
福如海挽起袖子迫近她,方想一巴掌扇過去,突然感覺一股勁風襲來,然後他的腦袋一歪,感覺左邊臉像給誰打了下,猛地看去肅敏郡主,人家還在地上坐着呢,距離他也遠,根本夠不到。
福如海摩挲着痛處,突然有些惶惑了,盯着肅敏郡主了半晌,暗想難不成這女人真有什麼神仙護體?
肅敏郡主趁機道:“若我沒有護體,怎敢來你中原。”
福如海凝神想了想,又一股勁風襲來,右邊臉也挨了一巴掌的感覺,他大駭,笃信真有神仙鬼怪在襲擊自己,想着冷宮常年死人,冤魂多的數不勝數,他頓時後脊梁冒冷風,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掉頭就跑。
等福如海那些人走了,肅敏郡主這才朝上拱手道:“哪位高人出手相助,可否獻身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