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墳當然是沒有問題的。”我先肯定的回答了一下,随後才問道,“但是我想問問您,您為什麼想要遷墳呢?”
“啊?這……”趙軒海愣了一下,反問道,“怎麼?遷墳還要理由?”
“那當然了!”蔣毅峰搶着說道,“一看你就不懂行!你就想,随随便便的有人刨了你們家的祖墳,那得是多大的事情?刨祖墳,那無異于是把你家祖宗十八代的陰德都給攪和了。别看你現在衣着光鮮,那祖墳的福氣一瀉掉,不出幾個月,你可就什麼都沒有了!你就說,那祖墳是随便可以亂動的嗎?沒有些合适的理由,你就叫九嬌幫你遷墳。這不是跟逼着九嬌去刨你們家祖墳一樣的嗎?”
讓我有些奇怪的是,趙軒海聽到蔣毅峰說出這樣的一番不客氣的話,竟然沒有任何的憤怒表現出來。這麼一看,我才不禁覺得,這有身份的人氣量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樣啊!要是換了我,有人敢說我祖墳怎麼樣怎麼樣,我早就跟他打起來了。
趙軒海臉上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生氣的情緒來,但在聽了蔣毅峰的話之後,卻開始認真的思索起來。
他這幅思索的樣子,就給我一種,其實本來他們家也沒出什麼事情,可他就是想要把墳給遷一下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禁讓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想了想,對趙軒海說道:“趙大哥,遷墳這種事情,的的确确不是什麼小事,如果你還沒有想好的話,那你最好還是再好好的想一想。另外,就像毅峰剛才說的那樣,你如果不能夠給我一個好理由的話,我怕是不能幫你遷墳的,否則,那可是不僅會破壞了你們家的風水,而且也是有損陰德的。”
趙軒海聽了我的話,并不為所動,反而皺起眉頭,更加謹慎地思索起來,仿佛硬是想要找出些理由來說服我一樣。
我看着他糾結的表情,甚至都開始為他找一些不能遷墳的理由了。看看他光鮮的衣着打扮,我不禁苦笑着對他解釋道:“趙大哥,是這樣的。我們祖上有一句話,叫做‘窮不改門,富不遷墳’。意思就是說啊,富貴人家是不需要遷墳的。人都是命不好才想起祖宗的墳茔不好,這才需要遷墳。像是您這樣的,事業有成的人,明顯是得到了祖宗庇佑,就不應該擅自将祖墳移去别處啊!”
“不,這墳一定要遷。”趙軒海此時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樣,語氣不容置疑的對我說道,“我常常夢見祖宗在地下不得安甯,這怎麼能算是墳茔造的好呢?而且,就算像你說的那樣,我事業有成,幾代人都是得到了祖宗庇佑才得以發達,但也不應該讓祖宗替我們做後輩的受苦受難呐!否則,就算有榮華富貴,享受起來,又于心何忍呢!”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就隻能點頭了。
“好吧好吧。”我點頭說道,“這遷墳的原因有很多,但很巧,你說的這一種,我沒辦法反駁。但是我還是要先把話給您說清楚,遷墓,有吉,也有兇,原來的墓屬于吉地,而遷去兇地,必然會為禍子孫。話跟您講到了,您如果覺得還需要遷墳的話,那我就跟您走一趟,先看一看您祖墳的位置,再确定遷地的方位。這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解決的問題,需要一段時間的。”
當我說到‘不是一天兩天’的問題的時候,我明顯看到,趙軒海的臉色頓時就是一沉。顯然,他是很不想要聽到這種話的。
果然,緊接着,他就對我說道:“我最多隻有十天的時間,我希望可以快一點。”
“十天?”聽了他的要求,我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遷祖墳和其他白事可不太一樣,那就是需要埋葬的人一般都比較多。而且,就剛才聽趙軒海說過的,他父親已經去世了,安葬的地方我又可以确定不是在村裡,難不成那棺材還要擡到縣城去?
動靜太大不說,就光把棺材起出來,按照種種的規矩,等運到了地方,那怕也不止是十天呐!
我有心問他為什麼這麼倉促,可他卻不給我發問的機會了。
隻對我說道:“遷到什麼地方,我都已經算過了,您隻需要按照我說的地方遷就是了。至于其他的,您不要多管,也不要多問。總之,這趟活兒幹下來之後,我一定會給您不菲的報酬就是了!”
聽了他的話,我不禁開始想,我最近是不是有點兒太倒黴了些?為什麼會總是遇到這種人呢?
先有趙三全、趙三金兄弟,然後又遇到了趙軒海。
他們之間的共性特點就是,辦事情就是着急,一分鐘、一秒鐘也不願意多等。而且,家裡的事情也不願意多跟你說半個字,要麼你去猜,要麼就死犟的不讓你知道。
可等到出了事情,又拼命地往我身上貼。
好吧,最後一種情況,暫時還沒有出現在趙軒海的身上。
但就我前段時間處理事情,遺留下來的警惕感覺得,這件事情恐怕也沒有那麼簡單。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起了和上一次一樣的心思,要麼,還是拖上一拖?
可是這念頭剛剛一動,就被我給否決了。
有很多時候,事情都不是一定要弄清楚了才好。像上一次吳家的事情,如果不是我一定要弄清楚真相,糊裡糊塗的就那麼放過去,也許他們母子三個還都好好的活着呢!
這麼想着,我在心中歎了口氣,對趙軒海說道:“好吧,那就聽你的。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事情還就好辦了呢!十天用不上,如果你們家人丁不旺的話,那麼可能兩三天都不用的。”
趙軒海聽了我的話,這才滿意的點了頭。
由于我剛剛回家,趙軒海也沒有那麼不通情達理。又跟我說了一會兒,便跟着村長起身走人,把時間留給了我和我的家人。走的時候還跟我說,明天一早,他就帶我去看他選定好的位置。
把他和村長一塊兒送到了門口,我回過頭看蔣毅峰。
蔣毅峰同樣是一臉的疑慮,見我看着他,他便說道:“九嬌,你還真的要接這趟活兒嗎?我怎麼覺得,沒有那麼簡單啊!”
“當然沒那麼簡單!”我回答道,僅僅是憑趙軒海留給我的印象,我也知道,這絕對是一件複雜的事情。
可事情已經出了,我又能怎麼樣?
難道真的要駁回村長的面子,讓趙軒海另選他人嗎?
“還記得吳家的事情嗎?”我問蔣毅峰道。
蔣毅峰顯然也想起了那件事情的經過,雖然心裡還未必贊同我接下生意,又那麼遷就趙軒海,但嘴上,卻已經是不再争辯了。
我們兩個人都是經曆過那件事情的,誰也不希望因為自己多想了一些,就導緻對方身死。畢竟,活着才是最要緊的事情,死了,可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不過,出了趙軒海這件事情能夠之後,我倒是沒有時間去鄰村幫吳家老太太和吳三全入殓了,隻能暫且委屈他們再等待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