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冬天的離開
我在某年某月醒過來
我想我等我期待
未來卻不能因此安排
……
陰天傍晚車窗外
未來有一個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
愛要拐幾個彎才來
……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
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
我排着隊拿着愛的号碼牌
…………
簡單的吉他和鋼琴旋律,配上孫燕姿獨特的嗓音,傷感中又透露着無限堅強,一段唱完耳麥傳來娓娓動聽的女聲――
“世界真的很小,好像一轉身,就不知道會遇見誰。世界真的很大,好像一轉身,就不知道誰會消失。”
“星光璀璨的今夜,此時此刻的你,正錯過誰,亦或者正遇見誰,開始或結束着怎麼樣的故事。”
“北京時間23:00整,這裡是江城廣播電台深夜欄目《聽你》,聽你說,聽TA唱,我是主持人李瑾。”
“今天的節目開場音樂是孫燕姿的《遇見》,這首歌是電影《向左走,向右走》的主題曲,由易家揚作詞,林一峰作曲,收錄于孫燕姿2003年8月1日發行的《TheMoment》專輯中,同年該歌曲獲得Hitfm年度百首單曲第一名,2004年獲得最受歡迎港台地區歌曲第11屆中國歌曲排行榜。”
……
我往前飛飛過一片時間海
我們也曾在愛情裡受傷害
我看着路夢的入口有點窄
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
總有一天我的謎底會揭開
……
“短信平台上的第一位聽衆是一位叫花花的20歲女孩,她說:李瑾姐姐,我是花花,在《聽你》聽過很多别人的故事,今天我也想講一個。有一個男生,所有人都說他喜歡我,可他從未正式表白,直到他出國,走的前一天他打給我,話裡委婉表達希望我能送他,因為其他事情時間上的沖突我拒絕了。
可當晚我無法入眠,好像我拒絕送他就像是拒絕了他這個人,那種内疚甚至多過即将分别的難過,我本身不算是很矜持矯情的女生,思考一整夜的決定便是趕了早班車從臨市到江城的機場,那一刻的壯舉像是在宣告,如果他表白我們就開始異地戀吧,可惜,我到晚了。
知道他已經過了安檢的一瞬間,整顆心的莫名松懈居然大過兩個人錯過的失落,好像我既然為此作出了努力就可以撇清兩人最後走不到一起的責任。
這之後我們像以前一樣相處,他依舊沒提喜歡不喜歡的事,我甚至連起初的好奇猜測都不再有,原本以為這條線已經潛移默化的走向了單純好朋友的方向。
可就在今天,他出國3個月不到,突然從洛杉矶飛回來,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說他喜歡我,希望我能等他三年。明明這句話并不意外,甚至我曾經也偷偷想象過,可我還是愣住了,心情很複雜,但有一點可以确認,并沒有很驚喜,反倒覺得負擔不堪,不知道如何回應,甚至些許怨怼他的突然将之前的和諧打破。
我不否認我喜歡他,他符合我對白馬王子的一切幻想,但我卻又記不住或者說壓根沒想過要去記住他的生日和他的喜好。我平日裡頭腦很清晰,替姐妹分析感情問題時像個專家,可到自己的事情上,我慫的像個二貨,李瑾姐姐,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你覺得我是真的喜歡他嗎?那他呢?如果是真的喜歡我,為什麼走之前那麼多機會都不說?”
李瑾頭次遇到這麼可愛的聽衆,短信讀到後面語帶真誠的笑意,“這位聽衆朋友十分可愛,已經有很多聽友發來短信發表看法,我們先聽聽他們怎麼說。”
朱小鹿的頭以及上半身被涼被嚴嚴實實的裹住,她悶在裡面滿頭大汗,卻丁點兒不願意松一松,甚至有越裹越緊的趨勢,好像一旦有空氣流進來就會有旁人聽到她的故事。
不确定有多少熟人也在聽《聽你》,但她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她有每周兩次持續在深夜收聽這個欄目的習慣。
郭宇的生日已經過去一周,她不到三天就從忘記他生日的愧疚中走出來,還沒來得及實施補禮物的計劃,他真人竟出現在她面前,那一刻的心情用震驚來形容一點不為過,一度以為自己眼花,這還是她認識的郭宇學長嗎?
精煉的短發短到可以歸類為闆寸,膚色暗了好幾度,顯得人更加健康陽光,她懷疑洛杉矶的紫外線會不會太強了點,露出來的胳膊能明顯看到緊實的肌肉線條,和之前略顯溫和甚至儒雅的氣質不同,現在的郭宇像是經過了一輪打磨,剃去了外在柔和的部分,多了一層由内而外的硬朗。
重點是,他正式的像是從某個商務會談或者重要酒會上過來,穿深色系的西裝搭配領帶是她從未見過的一面,朱小鹿有一瞬晃神,竟覺得這樣的郭宇神似某個人。
意識到自己腦神經開始答錯線,她擰着眉小幅度的甩了甩了頭,齊額的劉海還是有幾縷飛了起來。
郭宇的手伸向她的腦袋,想替她把那幾根不安分的劉海撥過來,朱小鹿被他突然的親昵吓得後退了一步,“學,學長,你怎麼回來了?”
“有事。”郭宇收回手,回答的很精簡,雖然帶着笑,卻和以往溫和的形象略有不同。
仔細看,連那麼笑都似乎夾雜着某種急切和……渴望。朱小鹿心下一震,她怎麼會想到渴望這個詞呢?
“哦,那你的事忙完了嗎?什麼時候走?”朱小鹿提了提滑下去的書包肩帶,覺得周遭的空氣莫名變得稀薄起來,隐隐感到不安,下意識左腳往後挪了半步。
“我剛下飛機就過來找你。”郭宇右腳上前,将她剛剛拉開的半步距離補了回來,“我回來是找你的。”
“找我?”朱小鹿眼神左右亂飄。
“對。”郭宇右手在領帶結那裡摩挲了幾下,深呼吸,筆直的看向面前的女孩,“小鹿,我喜歡你。”
“啊?”朱小鹿猛地看向他,後又迅速低頭。
郭宇像是終于邁開艱難的第一步,往後的第二步第三步便開始大刀闊斧,“我知道異地戀很辛苦,但你相信我,就三年,三年後你畢業我就回來。”
“我想過給你慢慢選擇的機會,但我高估了我自己,才三個月不到我就受不了。”
郭宇在聽完許晉來講他如何錯過夏程程時便當即決定飛回國,在那種晚一步就抓不住的心慌之下完全不需要任何人指點迷津指引方向。
因為要引開爺爺放在暗處的保镖,郭宇花了好些工夫才能脫身,對他來說向告白是多麼鄭重的一件事,下飛機第一件事先去換了裝扮。
看着鏡子前的自己,想象着白紗下的女孩,長途飛行的疲憊全然不見。
郭宇仿佛看到了又一個曾經年少得意的自己,是繼父母離開後就不不敢再任性自我的郭宇。
……
深夜的機場線竟然出奇的堵,魏森看着前面紋絲不動的車隊,後視鏡裡看了看一臉平靜的老闆,随手按下了車載廣播。
車内傳來女主持人的聲音:“……姐姐,我是花花,在《聽你》聽過很多别人的故事,今天我也想講一個。有一個男生……”
魏森條件反射的關了廣播,下意識朝後視鏡看了看。
“打開。”許晉東聲音很急。
“……”魏森條件反射般重新開啟廣播,滿腦子疑惑,老闆不可能這是誰的聲音啊。
想到他最近一周心情都很古怪,魏森沒敢多想,調整了合适音量,渾身不自在的聽李瑾主持情感類節目。
“一名叫真真的聽友發來留言說:花花妹子,你這根本就不能算是真正的愛啊,頂多就是好感而已。”
“叫浩南哥的聽友留言:他不說可能有不說的原因,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因為沒在你期待的時間說,導緻錯過了你想要讓這段關系往前走一步的機會。”
“花花的故事引起了大家熱切的讨論啊,叫真情錯愛的聽友留言:沒什麼可糾結的,因為但凡糾結的都不是真愛,真愛是條件反射、義無反顧。”
是這樣嗎?朱小鹿終于有點喘不過氣,松開被子的一角,新鮮活絡的空氣湧了進來,滿頭大汗的她竟感到一絲涼意,她想到郭宇最後那雙布滿了真誠懇切的眼睛,心揪的難受。
“學長,怎麼……”這麼突然,突然的不是知道你的心意,突然的是你為什麼現在說。
“突然是嗎?”郭宇笑,“小鹿,一點都不突然,這件事擱在我心裡一年多,錯過了很多可以當面跟你說的機會,我以為我可以再等三年,但現在我做不到,我必須現在就要知道你的想法。”
“……”
“我回程的航班在明天上午十點,我知道你九點四十五有課,明早9點鐘之前我想聽到你的答案。”
“我……”朱小鹿腦子很亂,像考試一樣,這道題會不會做,看一眼就知道,思考的時間越長心情越糟糕,一向喜歡快到斬亂麻的她此刻有點煩躁。
郭宇像是自信滿滿,又像是在回避,“你不用急着現在做決定,我知道異地戀對你不公平,但你相信我。”
主持人一連讀了六條聽友留言,五一不是在講她并不是真心喜歡,言辭犀利的甚至說她矯情想把人當備胎發展。
朱小鹿:“……”
“謝謝熱心的聽友幫助花花分析,所謂旁觀者清,希望大家的留言能夠讓花花思緒更加清晰。”李瑾像個溫柔的知心的大姐姐,“但感同身受并不是真的親身體驗,真正的領悟還是需要當事人冷靜處理,愛情是沖動,但沖動也是建立在理性的認知上,每個人愛情觀不一樣,在感情裡所追尋的東西也不一樣,希望花花遵循本心,心所向之,便是你要的答案。”
前方的事故已經處理完畢,機場線恢複正常,魏森提了速,電台正在播放一首于他來說有點熟悉但叫不出名字的歌,他是第一次聽李瑾的節目,這種深夜情感類節目在他眼裡就是無聊的矯情做作,剛才那個叫花花的聽衆蠻有搞笑的,這種小兒科的情感問題也拿到電台上讨論。
“查一查小宇的航班動态。”後座的許晉東突然開口。
魏森說了聲“是”,撥打電話之前調小了音量。
“關了。”許晉東開始閉目養神。
魏森關了車内照明燈:“……”剛剛明明聽得很投入啊。
那邊很快回電,魏森收了電話直接彙報,“昨晚舊金山飛回國,中午到江城,明天上午十點飛回舊金山。”
黑暗中許晉東睜開眼,隻一秒又閉上,半天“嗯”了一句,便沒有下文。
魏森猶豫着說:“要不要……”
“不用。”許晉東語氣平淡,“既然他不想讓家裡知道,你便幫他做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