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川痛得厲害,忽然清醒,強使自己提起一口氣,運轉出一縷神能,然後以之為憑借使出法印無數。神文符篆也是随了雙手十指亂動一個個印在虛空,緩緩向網狀氣泡彌補而去,以為暫時相助氣泡不裂!随了網狀氣泡漸次愈合,劍川神魂痛感也是漸漸稍緩,不過其昏昏沉沉的感覺卻複再現。
便是此時,一股心悸般感覺突兀生出,劍川似乎忽然有了敏銳感知,知道身後一道強大法能透過了虛空,追随了蟻穴轉移大陣逝去的氣機沖擊而來。
“這大概是那堡壘驿站大陣爆毀彙集的海量法能遭了蟻穴轉移大陣轉移牽引,沖擊而來的吧!啊呀呀,我他媽真是晦氣啊!”
這一驚隻把劍川駭得勃然變色,忍不住汗流浃背,隻将其目下所修成道法大光明本初創世訣可勁兒施展而出。此也是劍川能夠随即施展的道法,雖然古父大陣威能似乎最為強大,可是畢竟其布置法陣所耗費時間不菲,短時間裡不能奏效。
先時其軀體為中央十數丈範圍突然一片漆黑,便是世界上最為黑暗的漆黑也沒有這裡黑!沒有絲毫光澤,也不能有絲毫聲息,絕對的黑暗與絕對的靜默,便是這洞天世界的天道在此地也是遭了排擠,空洞中無有一縷道則!而後似乎瞬時演進,或者近乎永恒?那小小黑暗世界似乎有了微變,那是似乎天地未成時一片混沌之色,在這片小小世界緩緩漸近,突兀一點豆光閃現,雖然狀如燃燈豆光,顫抖了火焰抖動,或許下一時刻便就要熄滅!然而其卻是按耐不住的一點亮澤,頑強!堅定!在顫抖中毅然決然的閃動了大光明!
轟!
這是一聲毀滅的氣機,這是一種一往無前無可抗衡的沖擊!
那道劍川先時感受到的那股強大法能,毀天滅地一般沖擊而來,沿途蟻穴轉移大陣所成玄妙的蟻穴蟲洞空間片片毀殁,空間撕裂的強大法能彙集,直直沖擊到了劍川剛剛施展所生成的這方微小到了不值一提的小小世界上!
大光明本初創世訣所成小世界迅疾淹沒!
一場浩大法能海洋一般洶湧而來,直接将這方小小的可笑世界淹沒!
沒有一絲僥幸,沒有一絲兒遺漏,盡數兒淹沒!
然而那方世界卻是如同一滴水融入了大海,隻是随波逐流,卻然并非是湮沒消失!或者爆毀破滅!
他毅然故我!在浩大到了極緻的毀殁氣機中閃閃爍爍、起起伏伏,随之疾馳而去。
夜合邊城,環城皆山,有一條大路與山外連通。小城不大,十萬人家而已,大部以采礦為生。礦工之外,其餘人口中除卻婦孺,男壯不多,卻也是與礦相随,乃是礦石運輸為生者。城中也有百業,不過卻是随了此城存在,算不得主業。
此時天将黃昏,山路上人修車馬拉了長長的影子往來,倒也頗有些熙熙攘攘的意思。也有訓得通了人性的妖蠻獸禽車駕,一隊隊往來,形象威武兇猛,大惹人眼。其一隊老羅頭為首,十數輛車駕一輛輛接踵而行,車駕上車夫睡眼朦胧,一個個似乎許久沒有睡過覺一般。那老羅頭六十餘年歲模樣築基小修,乃是此一隊人修中功夫最好的,也是這一對運輸隊頭兒,經驗老道,見識廣博,做事沉穩,經營業績也是頗佳。
此時其正端坐車轅上洋洋得意哼哼了小調,該是其這一趟得了許多靈草,可以方便救治自家老婦呢!便是此時,前方側面山道過去數十裡那條幽深山谷裡,突然響起了海嘯一般聲息,一道道神能元力閃耀了五彩亮澤,照的方圓數十裡一片靈光閃動,刺目且蘊含了浩大毀殁之力,令人驚駭,十分怪異!
那老羅頭正在最前方駕轅而行,一道令其心悸的神能元力波動驚動了其倏然站立車駕上,一眼罷,那五彩靈光蕩漾處忽然憑空裡在那山谷虛空上方閃了一點黑澤,其上裂開了一道道口子,四下裡延伸而去,便就似乎是如同黝黑菊花花瓣一般綻放,那花瓣兒長長伸出去,結果那山崖土石遭遇那等花瓣兒一樣裂縫,轟轟隆隆坍塌崩毀,弄出了遮天蔽日的灰塵肆虐,繼而毫無征兆的狂風突兀呼嘯肆虐,那風毫無方向胡亂吹動。真個是飛沙走石,沙暴狂亂。碎石飛沙直接将老羅頭前邊數十隊車隊馬匹弄得驚起,掙脫了車夫拘束,遠遠兒逃了。
“快快!下車!”
老羅頭跳下車駕,緊緊兒牽住車馬,等候狂風過去。
又過了一盞茶功夫,接連兩聲爆鳴,如同驚雷炸響耳邊,直接驚得其後數十對車隊車轅上馬匹、妖獸癱軟倒地,便是大道上人修也是多有昏死者,縱然法能不錯神通可堪一觀者,也是驚得不敢稍動,定定顫抖!附近空間一時大亂,諸家車駕上空火石流星一般飛濺遠處,那是山崖土石遭了轟擊飛起的土石。地上**處,除卻牲畜,也有倒黴遭了流石砸準的車夫,一時間馬嘶人吼,妖獸嘶鳴不懈,天地之間除卻火石流星雨一般飛射,還有許多人獸軀體滴溜溜亂飛,餘外便是昏黑一片,嘶嚷一片,咆哮一片。
老羅頭顫抖了身子,一個勁兒叫喚道: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忽然一股宏大法能吹拂而來,老羅頭自家隻覺得自家連同車駕遭了什麼巨手操控輕輕一吹便是直接掀起半空,直直往後方飛去,大約是飛落了數裡地左右方才轟一聲落在地上,那馬兒早已是驚得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半死!便是老羅頭也是一身尿騷味兒打濕了衣袍。
“啊呀,我給驚得尿了!”
老羅頭哭喪了聲音自語。其自家卻是哪裡知曉,其車内已是癱倒了一修,渾體鮮皿淋淋不省人事。
又半個時辰,那氣息終是漸漸平息,不過寬闊的大道卻是遭土石封路,無法出行了。老羅頭從地上爬起來,羞愧的看了自家下體衣袍,一股屎尿氣息飄了來,其忽然惱羞,猛擡起頭,一眼觀之,隻把自己驚倒了一邊!
“啊呀呀,我怎麼居然從前邊車隊領銜處,飛到了後邊此地?”
其大張了雙眼,喃喃自語。不過再左右觀視罷,隻見自家居然還是最好的!車馬完整,貨物尚在!而眼前許多修家車馬淩亂,甚或有跌死了車馬者,不過人修死傷倒是不很多!
再往前看去,那老羅頭又複驚得從剛剛爬上的車駕上掉落下來,眼前原本連綿而去數道十山丘相連形成一座大峽谷,那谷口本來正是在大道左向,可是此時那谷口處居然黝黑黑一片,似乎深邃得了黝黑虛空一般!便是那數十座山丘也是盡數不見!隻剩方圓十數萬丈大小一個幽深山澗,煙霧飄蕩升騰而起!
“此地原本的數十座山丘呢?”
老羅頭尖叫道。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誰能告訴我,此地到底怎麼了?”
“此地山峰哪裡去了?”
“那個小山谷呢?”
・・・・・・
那條通向山外的要沖大道上低階修凡驚懼瞠目,紛紛吵嚷尖聲驚叫,似欲平複内心巨大的震驚!
又過了個把時辰,數十大修腳下流雲飄動,一個個行過來探查!
前邊已經有修開始搬動攔路石塊。似乎道路已經暢通了,都有車隊緩緩離去了。
老羅頭也是駕了車馬前去預備了招呼散落四向的自家車隊。
“老羅頭,你不是在車隊最前面麼?怎麼到了我等後邊去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反正就是一陣風兒吹過去,車馬與我便已經是在後邊數裡地面了。”
衆皆驚訝老羅頭居然遭了風吹到了後邊數裡許地面,而身體發膚居然完好無損!
終于數家大修探查後了無所得,一一對了那黝黑深澗,和路上堆積土石探求,如此一來道路上修衆居然很快通行而過。終于在夜半時分,老羅頭一行十六車駕終是到了夜河邊城自家運輸行大院子裡。除去傷了八九人,其餘倒無大礙。相比前面數家運輸行死了人後的嚎啕哀傷,衆家修凡都說老羅頭算是祖上積德了!
到了大院裡自家宅子左近,等得卸了車駕,牽了馬匹去後院喂食,而後看着衆家女人帶了孩子歡歡喜喜迎了自家漢子回去,那老羅頭方才一步一步向自家獨立小院兒去。車上東西卻是不想動了。
“到了明日再卸貨吧!今日死裡逃生,該是回家吃杯酒壓壓驚了。”
老羅頭歎息一聲回家去,院子裡靜悄悄無聲。
“老頭子是你麼?”
便是這樣一聲問詢,老羅頭忽然便是哽咽幾聲,差一點滴下兩行老淚。知道自家老婦病在床上,自己遠去求藥不得,隻是買了幾株靈草。如今返回,還差一點死去。
“若是此番我死了,這老太婆可如何活啊?”
“哦,老婆子,是我回來了。”
老羅頭裝了笑意一步踏進屋裡,隻見自家老婦斜倚了躺在床上,對了自己仔細觀望。
“呵呵呵,瞧什麼?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了。對了,牛家的媳婦可正常來照看你呀?我可是給其付了大價錢的。”
“挺好的,啊呀,先别說這個了,我方才聽說你們來路上發生了山巒崩塌事故,連路都封死了!你們沒有出事吧?”
老太太聲音嘶啞,一臉褶子,渾濁雙目泛出了探尋的神色。
“呵呵呵,倒是吓了一跳,不過卻是連丁點兒傷都沒有呢。哎呀,你瞧我這記性,給你買了靈草了,卻是硬是忘了在車上了,我這就去取回。”
老羅頭忽然想起自己買了靈草給老婆子呢,于是将手一拍,呵呵笑道。
“啊呀呀,老頭子,還是喝口水,歇歇腳了再去取回吧。”
老羅頭卻是退出去要取回那靈草來,好讓癱在床上的老婆子高興一下。
“哎呀,這老頭子總是這般風風火火的。”
老羅頭出門到了自家車駕上,掀起那烏黑車棚簾子,正是夜色深沉時候,其眼也不看,隻是一把伸過去,一抓・・・・・・其忽然一頓,那手慢慢縮回來,因其感受手上黏兮兮地,似乎有什麼東西,老羅頭将手慢慢抽出來在自己口邊一嗅,一股皿腥氣味沖鼻,其忽然心頭驚懼。
“啊喲!這是什麼?”
老羅頭驚了一跳,顫抖了雙手打開火折子仔細一瞧,隻見車棚裡一人一絲不挂,赤裸了一具強健的身子,渾身皿污,不知死活!而那一隻手中還是兀自捏着一隻破爛流丢三足青銅鼎。
“啊呀,難道是那時狂風将這厮吹進我車棚的麼?可是不知其乃是哪家車夫喲?居然将身具衣物也是盡數毀去,竟然赤身裸體!喂,小子,你可活着?”
老羅頭叫了兩聲無果,歎口氣:
“總不能讓他死在我車内!”
于是将手一伸,試一試其口鼻上似乎還有微熱氣息,便歎口氣,抱了那厮回了自家小院兒。老太婆聞聽老頭子腳步有異,便開口道:
“老頭子,你扛了什麼回來呀?怎麼聽起來挺重的樣子?”
老羅頭将那男修法體抱回小院草棚内放到草墊上,而後對了院中大屋内卧床的老太婆笑道:
“呵呵呵,老婆子,你倒好耳力啊!乃是一個受傷車夫,可能是被那陣狂風吹到我大車裡了,僥幸苟全了性命,不過此修似乎受創太重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來呢?”
“啊呀,老頭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佛屠啊,你就費些心思吧。”
“曉得了!呵呵呵,這老太婆!”
那老羅頭一邊打了一些熱水,一邊慢慢清洗其軀體,候得上好了創傷膏藥,再慢慢兒給那修家術士穿上了自家一件舊衣袍。
“啊喲喲,這等傷?可是渾身無一處完好了。隻是此修手中拽住一個破鼎作甚?”
等到了處理過傷口,老羅頭又是煎了一劑草藥給其服下,然後才回去了内屋。老太婆笑道:
“老頭子,受累了。”
“呵呵呵,不累不累!隻要老太婆高興。”
扶起了老太婆,那老兩口相對而坐,老羅頭取出山外所購點心蔬果之類擺上一張小炕桌上,二人聊了一些山外見識,老羅頭又仔細講了自己今兒所遇,倒令老太婆擔憂了許久。
第二日,太陽升起,老羅頭起來洗漱完畢,做了早飯與自家老太婆吃罷,而後渡步入了那草棚中,隻見一修年紀輕輕,面色俊雅,端坐了在草墊上錘煉吞呐,身邊一隻破鼎胡亂丢棄。
“喲,醒了?我還以為你會像這樣昏睡數天呢。”
“是老人家救了小可麼?大恩不敢言謝!”
“呵呵呵,哪裡那般多禮數?不過小夥子面生的緊,不知是哪家車行車夫啊?老頭子我怎麼沒有見過啊?可方便訴說麼?”
“老丈有問,小子豈敢不答!小可山外人士,喚作江水流,乃是遊曆修行之術士,今兒不合遭了那山巒爆毀之波及,差一點将小命送了九幽呢!幸而得遇老丈,救了小子一條小命!多謝老丈!”
“江水流?這名兒,呵呵呵,倒也有趣!”
“是,老丈說的是!”
“你是到我夜合邊城尋機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