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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同居時代)

罪之花 12026 2024-01-31 00:59

  (1)

  午夜,極為簡陋的空間裡,有男女間在竊竊私語着。

  “阿澤,那我叫你阿澤好不好?”女聲壓低着嗓音,說着。

  沒有人應答她。

  “宋玉澤!”壓低的嗓音裡有惱怒,也有些許的難堪,這看起來很像是一場獨角戲,明明挑開這場戲的是他。

  氣憤還有難堪使得她想離開他的懷裡,用背部抗議着他。

  “不要動。”男聲低聲警告,在懷裡的女人繼續做着徒勞的掙紮時,說出一句:“以後,就叫阿澤。”

  女聲笑了起來,笑聲是那種類似于孩子在賭氣中憋出的情緒:“晚了,宋玉澤!我以後都不會那樣叫你。”

  “叫我什麼?”

  “阿澤。”

  男聲淺淺笑了起來,意識到自己上當的時候女人破口大罵:“宋玉澤,我下午和你說的那些話你全部都沒有聽進去,混蛋,我不是說我們之間我要擁有絕對的主動權嗎?”

  “絕對的主動權?比如……”男聲說話口氣讓人浮想聯翩。

  “混蛋,混蛋。”女人被氣壞了:“不許想歪,我說的主動權是以後不管我對還是我錯我要是對的一方!類似于剛剛那樣的事情都不可以發生。”

  “好。”男聲幹脆利索。

  “真的?”

  “真的!”

  “宋……”

  “趙香侬,再這樣繼續下去的話吃虧的是你。”男人的聲音意有所指。

  意識到男人話裡的意思女人乖乖的依偎在他的懷裡,再也不敢動。

  那方夜色在簡陋的屋頂長時間維持一種色調。

  再次被頻繁的地鐵震動聲音所驚醒,半醒半睡間趙香侬低聲嘟囔抱怨:“宋玉澤,你這裡很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在地鐵站,地鐵站……”

  說了幾句她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又有震動聲音響起,半夢半醒間她又開始發牢騷:“宋玉澤,我們要不要搬家,什麼地方都可以隻要不要有地鐵站……”

  想了想,趙香侬又搖頭:“還是不要搬家,宋玉澤……”

  她的話沒有得到回應,她繼續斷斷續續說着:“我喜歡這裡,我……我記得第一次來這裡找你……小偷偷走了我的鞋……宋玉澤,你知道嗎?當我知道……知道自己的鞋被偷走了,我心裡很……很高興,因為我不喜歡那雙鞋,宋玉澤你知道嗎,那天……那天我穿着你的鞋我心裡很快活。”

  “那雙鞋。”她微笑着:“我把它藏得好好的。”

  趙香侬有一個小皮箱,裡面放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那些都她在街上撿到的,鑰匙扣,小包包,小錢袋一大堆的,宋玉澤的那雙鞋也放在那個小皮箱裡了,趙香侬每當覺得苦悶的時候都會打開那隻小皮箱。

  迷迷糊糊間,有悠遠的聲線來到她的耳畔:“趙香侬,如果你聰明一點就好了。”

  宋玉澤這是在說她笨嗎?隻是她現在太困了,困得兇不了他,抓住最後一縷意識她表達着自己的不滿:“我哪裡笨了,我很聰明。”

  好像,過來小會,她聽到了他好像是說了一句“可我希望你能再聰明一點。”

  天亮透時他低頭輕吻着她額頭,叮囑:“今天好好的在家裡休息,早餐已經放在微波爐裡,待會你醒來隻要加熱就行了,我要上班去了,記住,不要到處亂跑,這一帶不太平。”

  她點頭,他摸了摸她的頭發,手從她的頭發往下時,她臉頰去貼了貼他手掌。

  站在機車前時宋玉澤才發現他下樓梯時比平常任何時候速度都還要慢,因為他在下樓梯的時候目光膠在了那扇房間門上,停滞,沉思。

  望着攤開的手掌,手掌裡頭仿佛還留着屬于她留在掌心的溫度,那溫度就像是彌久的香。

  擡頭昂望天空,沒有日光的天空蒼白得就像一個人的臉,無數的淚水爬滿着那張臉,仿佛已經預見死亡的眼睛裡寫滿着不甘與無奈,還有悲嗆:我什麼錯都沒有。

  閉上眼睛,手往着一邊三角棱形的地方一按,不夠疼就發力,直到,疼痛讓他忘卻屬于手掌的溫度。

  讓機車馬達發出有多張揚就有多張揚的聲音,機車飛快揚長而去。

  宋玉澤一定又在賣弄他的車技了,張揚的機車聲音讓趙香侬咧起了嘴,她的心裡頭有着小小的快樂:宋玉澤讓她在家裡好好休息,宋玉澤為她準備的早餐放在微波爐裡,宋玉澤讓她不要到處亂跑。

  這一天,趙香侬一個人在那個房間裡一邊看電視一邊眼巴巴的看電話:電話快響起啊,可自始至終電話都沒有響起過。

  下午四點鐘時間宋玉澤回到家裡,打開房間就看到這樣的光景,穿着他衣服的女人席地而坐,目光眼巴巴的看着電話機。

  “趙香侬。”宋玉澤覺得自己在生氣,他看到他為她準備的午餐原封不動的放在原來的地方。

  沒有應答。

  宋玉澤走了過去,腳踢了踢她的腳,再次不耐煩的叫:趙香侬?你是聾了還是啞了?

  還是沒有回應,目光被那些滴落在她手中上的水滴抓住了,迅速把她一直避開他的臉轉過來。

  果然!

  “怎麼了?”宋玉澤聽到自己的聲音依然毫無不耐煩可言,還帶着一絲的焦慮以及慌張。

  她垂下眼簾,可是,淚水還是一點點沿着眼角淌落,宋玉澤記得自己很讨厭女孩子哭的,每當女孩子淚汪汪時他就覺得各種無語,可這一刻……

  他的聲音是如此的低柔,不敢太大聲,深怕:一大聲了,她的淚水就再也止不住了怎麼辦?

  “是不是我回來太晚了,如果是的話我以後争取早回來就是了?”

  還是沒有說話,淚水還在安靜的淌落着。

  “你一定是生氣我剛剛用腳踢你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做這樣的事情。”

  還是沒有說話。

  “是不是我剛剛罵你讓你生氣了?嗯?要不我讓你罵回去,你罵,宋玉澤你啞巴了或是是宋玉澤你耳聾了。”他是用這麼奇怪的話妄想阻止她眼眶裡的淚水。

  終于,他的話讓她肯正眼看他了,可她還是不說話啊。

  好吧!

  那解釋的聲音連他自己聽着也極為的别扭:“趙香侬,你聽着,我剛剛生氣大約是因為看到我給你準備的午餐你沒有動,然後我意識到你有可能餓了很長時間,我想我應該是為這個生氣的。”

  “那是因為你沒有打電話。”聲音裡頭帶着滿滿的控訴。

  宋玉澤快要被這樣的話氣瘋了,就因為他沒有打電話告訴她要吃午餐她就沒有吃午餐?以前那個很拽的叫他“偷紅酒的小賊”的趙香侬去哪裡了。

  “趙香侬!”宋玉澤一字一句。

  “是你的錯,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我嗎?我覺得起碼你應該打一通電話回來才對啊?我是因為這個生氣的,因為太生氣了我就忘了吃午餐了。”她大聲說着,那張還帶有嬰兒肥的臉配着她睜得大大的眼睛,真想……

  真想讓人在她的鼓鼓的臉上啃出一個大窟窿,嗯,要從哪裡上手呢?

  唇被吻得發腫了,屬于她頂尖的所在還殘留着他手指頭所制造出來的情潮,兩個人都已然情不自禁了。

  身體被打橫從地上抱起,意識到他們正往着床上去。

  “宋玉澤,我中午沒有吃飯,現在我餓了。”她期期艾艾說着:“我想,我現在沒有力氣。”

  很近的距離,她就這樣看着他的臉漲得通紅。

  (2)

  一個鐘頭之後,趙香侬樂滋滋的看着宋玉澤買回來的食物,每一樣都是她所喜歡吃的東西,但凡用豆類制作的食物趙香侬都喜歡,是那種十年如一日的喜歡。

  拆開食物包裝趙香侬看着宋玉澤說:“宋玉澤,你是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些的?”

  宋玉澤垂下頭,頓了頓,說:“報紙雜志,還有那些網站都是這麼說在趙家繼承人的。”

  宋玉澤的話在趙香侬聽來隐藏着這樣的信息:他在偷偷的關注她。這樣的想法讓她心情大好,把臉更近的朝着宋玉澤湊過去:“老實交代,你盯上我多久了?嗯?”

  宋玉澤側過臉後退了一步,和她拉出一點距離:“趙香侬,你不是說肚子餓嗎?”

  看清楚宋玉澤帶來的那些食物的商标,趙香侬開始愁眉苦臉了起來,嗟歎:“宋玉澤,我該不會是又花光了你兜裡的錢了吧?”

  這刻,趙香侬把宋玉澤知道她喜歡吃的每樣東西,甚至于她喜歡哪家店的食物都當成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趙香侬的話讓宋玉澤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女人面前第一次露出了馬腳,還是極為低級的馬腳。

  她說她肚子餓時本來他應該按照平常的那樣去敷衍着她,隻要填飽她的肚子就行了,偏偏,鬼使神差的拿了車鑰匙,說我去給你買吃的,那時的想法是:她好像瘦了,雖然她沒有說但可以看出來她不喜歡他為她準備的填飽肚子的食物。

  接下來,一系列低級的錯誤開始衍生,他居然傻到按照他所掌握的資料把她最喜歡吃的東西一一帶回家,而且還一一照搬她所習慣的食品品牌。

  偏偏,面前的女人還一副傻不溜秋的樣子,他随随便便的扯一句話就相信,宋玉澤覺得他又需要躲起來抽一根煙了。

  拿起擱在一邊的外套,手被抓住。

  “宋玉澤,你要去哪裡。”趙香侬抓住宋玉澤的手。

  “我出去一會就回來。”

  “不!”趙香侬對着宋玉澤發難:“你要陪我吃完東西,吃完東西也不可以出去。”

  “趙香侬。”宋玉澤低頭看着她的手,口氣強硬。

  “要不,一人讓一步,陪我吃完東西再出去,嗯?”趙香侬聲音放軟:“我讨厭自己一個人吃東西。”

  終于,宋玉澤坐在她的面前。

  這是宋玉澤給她買的,這樣的想法讓趙香侬在吃那些食物時尤為的珍惜,宋玉澤低着頭什麼話也沒有說就一個勁兒的吃東西。

  當趙香侬把水晶餃子吞進肚子裡時,窗外那個讓她倒胃口的聲音如期而至。

  “宋,我愛你!”脆生生的女聲用不大熟練的中文喊。

  趙香侬放下杯子,看着宋玉澤,等待着他擡起頭來發現她不滿意的表情,可自始至終他都低垂着頭。

  倒胃口的聲音還在繼續:“宋,我為了你在拼命的學習中文。”

  說這話的是住在這附近的女孩,他們都叫她凱莉,據說她一有空就會做出類似的舉動。

  “宋,我想和你約會,我的初吻一直為你留着。”外面拿道聲音說得更為起勁了起來。

  這話一出瞬間讓趙香侬火冒三丈,腳去踢宋玉澤。

  終于,宋玉澤擡起頭看她,那張臉的眉頭是微微皺着的。

  “宋玉澤,去趕她走,不管用什麼方法讓她以後不要出現在這裡,我讨厭她這樣。”趙香侬也皺起眉頭。

  “她還是個孩子。”宋玉澤一動也不動。

  “孩子?十六歲已經不算是一個孩子了。”趙香侬冷笑:“而且,你沒有看到嗎?她每次做這樣的事情衣服都穿得很少。”

  “趙香侬,凱莉的爸爸現在在監獄裡,她媽媽帶着她再婚,她繼父酗酒成性,她的生活枯燥。”

  “所以在你眼裡她這樣的行為隻是因為枯燥的生活所導緻的嗎?”

  “我是想告訴你凱莉是一個身世可憐的孩子。”

  “宋玉澤,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位慈善家。”

  “趙香侬……”

  “或許,我猜,那位衣服穿得很少的女孩其實看在你眼裡很可愛,可愛到你不介意和她看一場電影,或者陪着她到公園去坐坐,就像上次,你借你朋友的禮服去參加你眼中很可愛的姑娘的婚禮的性質一樣。”

  趙香侬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說完之後眼睛緊緊盯着宋玉澤。

  宋玉澤眉頭皺得更緊了,喝了一口水,之後把杯子重重的往着桌子一頓,聲音冷淡:“對不起,趙小姐,這裡是公共場合,我沒有權利按照你說的那樣發出那樣的警告。”

  “你根本是在扯淡,我就不相信你沒有辦法讓她死心,說不定你和那些自以為是的男人一樣十分享受這樣的時刻。”

  “趙香侬,你不可理喻。”宋玉澤站了起來,手去拿擱在外面的一邊的外套。

  拿起外套,打開房間門,下樓梯。

  “宋,我愛你。”站在他家樓梯口的女孩沖着他笑,宋玉澤沒有以前一樣微笑和她說謝謝。

  這一刻,宋玉澤發現還真的和趙香侬說的那樣,凱利衣服穿得很少。

  那根煙抽完,他的機車就停在一邊,目光順着機車往上是他的家,而趙香侬就在他的家裡面,再抽出一根煙,宋玉澤想了想,最終腳步不由自主往回走。

  打開房間門,宋玉澤看到趙香侬還保持着他離開時的姿勢,隻是頭一直垂得低低的,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

  “又哭了?”宋玉澤聽見自己不耐煩的聲音。

  她還是一直低着頭。

  宋玉澤彎下腰手想去觸摸趙香侬的臉,被狠狠隔開,又,又……

  那個低級的露馬腳變成了壞的情緒使得宋玉澤無比的煩躁,手強行去觸碰她的臉聲音越發的不耐煩:“趙香侬,我真是受夠……”

  後面的那句“你了”在目觸到趙香侬的臉是戛然而止,變成:“怎麼會這樣?”

  趙香侬剛剛還水嫩嫩的唇一下子變成了兩根大香腸一樣的。

  臉冷不防的被宋玉澤強行托起,趙香侬在他的眼眸低下看到自己的醜樣子,手慌忙間捂住自己的嘴。

  腫起來的嘴唇說起話來也難聽:“宋玉澤,你不許看。”

  捂住嘴唇的手強行的掰開,然後。

  “趙香侬,你他媽的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趙香侬第一次看到宋玉澤這麼生氣的樣子,不僅生氣他還爆粗口,那樣的宋玉澤讓趙香侬有點害怕,手指向桌子上的那些食物。

  “那些水晶餃子放了蝦粉,我蝦過敏。”

  水晶餃子是宋玉澤的,由于光顧着生氣的關系就……

  趙香侬坐在計程車上,她身上包着毛毯宋玉澤把她緊緊抱在懷裡,過敏所引發的發燒在迅速的蔓延着,她現在的額頭燙得厲害,幾乎,在一上車宋玉澤就開始不斷的催促司機,即使趙香侬告訴宋玉澤不需要擔心,她那是急速過敏,來的快去得也快,可随着晚高峰期間的堵車狀況宋玉澤從最初還帶着禮貌性質的催促司機快點到最後附帶上垃圾話。

  開車的是一位女司機,顯然她被這個漂亮小夥子的氣勢吓到了,一聲也不敢吭,在宋玉澤低N次想爆垃圾話時趙香侬拉住了他:“宋玉澤……”

  “你給我閉嘴。”宋玉澤把氣都往她這裡撒了。

  趙香侬很想給宋玉澤一個白眼,明明難受的人是她啊,怎麼這會好像他比她還要難受似的。

  把氣都撒到她身上的人開始數落,說她外表看着很懂事似的,可卻是百分之百的像克拉拉那樣一離開保姆,傭人就活不了的嬌嬌女。

  這話趙香侬是記住了,連同之前宋玉澤說她煩一起記住,不過現在她沒有精力和宋玉澤吵架。

  把臉埋在他的懷裡,說了一句:“宋玉澤,你能不能安靜一點,我難受。”

  她的話迅速取得效果。

  “很難受嗎?”他低聲問她。

  趙香侬點頭,之後,宋玉澤把她緊緊圈在懷裡,再也沒有說話。

  (3)

  終于,車子到達了醫院,此時此刻,高燒已經讓趙香侬的腦子裡模糊不清了,耳邊她聽到宋玉澤和另外一個男人對話的聲音,模糊的意識裡趙香侬聽到宋玉澤說話的口氣和他平日裡的随和謙虛截然不同。

  趙香侬以為自己睡了很長時間,睜開眼睛才發現也不過是晚上九點左右時間,她正躺在布置得極為典雅的房間裡,宋玉澤正坐在她的床前,從周遭的消毒藥水可以判斷出她應該是處在于類似VIP病房裡,從病房設置一看就可以确定是屬于那種鑽石級别的,這房間的費用宋玉澤得打多少小時的工才能換回來。

  趙香侬慌忙從床上起來,宋玉澤手按住了她,在他疑惑的目光下趙香侬說了一句“我想活動一下。”

  從床上起來,趙香侬試着走動幾步,發現除了嘴還麻麻的,她的身體狀态已經恢複得差不多,走到窗前,看清楚窗外的光景趙香侬心裡又哀嚎,不用問這肯定是一家私人醫院,還是那種級别高到普通人隻能道聽途說的醫院。

  “宋玉澤……”發音太遲鈍了,趙香侬手去觸她的嘴唇,那一觸之後她就死也不想回頭,站在那裡,趙香侬在計算時間。

  腳步來到她的背後。

  “現在還難受嗎?”

  “沒有。”

  “我讓醫生再來給你檢查一次?”

  “不用!”

  沉默……

  “趙香侬?”

  “……”

  沉默……

  “你在生氣嗎?”

  宋玉澤這個混蛋為什麼老是問她這種問題,她看起來是那種動不動就老是生氣的姑娘嗎?再仔細想一想,趙香侬才發現自己還真的是動不動就喜歡生氣的姑娘,不過……也僅僅在宋玉澤面前,好像,也隻能,隻想在宋玉澤面前動不動就生氣了。

  趙香侬垂下了頭。

  “對不起。”他輕聲說了一句。

  發現宋玉澤也和她一樣來到窗前,而且還肩并肩的,趙香侬慌忙别開臉去,想躲回床上去,躲進被窩裡不讓宋玉澤看到她的香腸嘴,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可以入選美國年度的前五十醜姑娘。

  偏偏,宋玉澤拉住了她的手,而且也就用了一點的力道,就讓她的臉面對上他的臉,而且手被他扣住,所以她沒有機會去遮住自己的香腸嘴,這樣的又醜又奇怪的樣子恐怕看過的人都會記住一陣子不可,萬一以後他們親熱的時候……

  想到這一層,趙香侬想死的心都有了。

  “宋玉澤,把眼睛閉上,馬上!”用滞緩的聲音命令着宋玉澤。

  “為什麼?”

  很平常的聲音此時此刻聽在趙香侬的耳朵裡怎麼都像是在嘲笑。

  “馬上,把眼睛閉上?”頓腳。

  “說清楚理由!”不依不饒的聲音。

  “宋玉澤你不覺得我現在這張臉就像是挂兩條香腸嗎?”惱怒之間這句話就蹦了出來。

  淺淺的笑容氣息萦繞開來,嘴角帶動着他的眼部肌肉讓他的眼角狹長,拉出了迷人的眼線,在他充斥着笑意的眼眸底下趙香侬再次看到自己的醜樣子,像兩根香腸的嘴唇讓她的臉看起來更胖一點了,最近她臉好不容易瘦了點!

  “宋玉澤,你把眼睛閉上好不好。”她的聲音可憐兮兮的。

  “一點都不像香腸。”

  怎麼可能不像,她自己看着都像,而且還是那種放進烤箱裡烤得差不多熟的香腸,不過,聽說有情人眼裡出西施這樣的,或許……

  一碰冷水就這樣澆了過來。

  “我覺得更像是一隻鴨子,一隻可愛的鴨子。”

  趙香侬的臉迅速跨了過來,她更想哭,而且她覺得自己肯定眼眶紅了。

  “趙……”聲音有點慌:“趙香侬,你别哭,我剛剛都說你可愛了。”

  “都像是鴨子了還有什麼可愛的?”再頓腳,那一頓腳眼眶裡就滑落下來了淚水。

  然後……

  下一秒,他吻住了她。

  放開彼此時,兩張潮紅的臉印在窗戶玻璃上,調整好彼此氣息之後,男方低頭不語,女方依然糾結不已。

  “宋玉澤,你剛剛會不會感覺在吻的是兩根香腸?”聲音弱弱的發出提問。

  宋玉澤再看那張臉,眼眶還是紅紅的,就這樣一把她撈進自己的懷裡。

  下一秒,他們彼此身體間緊緊的貼在一起,沒有空出一絲一毫的縫隙來,然後…

  觸電般的,趙香侬推開了宋玉澤,隻是,也仿佛是徒勞的,低垂着臉任憑着…他燙到不行的那處所在。

  頂住她。

  “現在,還有剛剛的那種想法嗎?”他低聲問她,嗓音暗沉沙啞。

  這話極蠢!這在宋玉澤聽來。而說這樣的話出自于他的口中,在過去的五分鐘裡他不僅說了蠢話還幹了蠢事:吻了兩根香腸,在她眼眶發紅時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即使她的臉上像是挂着兩個香腸她還是有緻命的号召力。

  房間浴室的水聲響起,趙香侬躲回被窩裡,臉頰溫度随着浴室的水聲持續時間加大。

  十點左右時間,房間門被推開,看清楚進來人時趙香侬心裡吓了一跳,眼前的人醫術和他的名聲一樣響當當的,劉易斯,皮膚科權威,人們在吹捧他的醫術同時也在為他的乖張行為頭痛不已,劉易斯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種族主義者,一直标榜着不給黑人看病,私底下,關于劉易斯的臭毛病更多,不給窮人看病,不給那些品質低俗的富人看病,在那些他眼中品質低俗的富人中也包括趙延霆,趙香侬十幾歲時因為蝦過敏趙延霆曾經帶着她去拜訪劉易斯,結果被拒之門外,那時她和趙延霆就站在大門外看到号稱不在家的劉易斯在和他的寵物嬉鬧。

  如今,這個人就出現在她的面前,表情友好到讓人壓根和人們口中那位臭名昭著的人物無法聯想在一起,甚至于他口氣還略帶着讨好的誇獎她的長相,劉易斯為趙香侬檢查時宋玉澤就站在她的身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聽着是在說給她聽,但趙香侬感覺是說給宋玉澤聽,交代那些話時更是讨好意味十足。

  劉易斯離開之後趙香侬就開始張羅着離開這裡。

  “為什麼?”問的人緊皺眉頭。

  “我從小就讨厭醫院。”趙香侬胡亂的找了一個借口,她不敢告訴宋玉澤其實她在心疼他荷包裡的錢。

  十點半左右,趙香侬和宋玉澤離開醫院,離開時她的嘴也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劉易斯親自送他們離開,坐在計程車上趙香侬忍不住回頭去看那座坐落于芝加哥黃金地段的頂級醫院,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她的腦子裡又遠又近的,那種極為飄忽的感覺讓她下意識皺起眉頭。

  “怎麼了?”他一邊問她一邊把手貼上她的額頭。

  趙香侬拉目光,她看着宋玉澤,沒有說話。

  數分鐘之後。

  “很奇怪我怎麼認識大名鼎鼎的劉易斯醫生?趙香侬,你覺得我就不應該和他認識嗎?因為我住的是幾百美元的出租房?而那位一隻皮鞋就值幾百美元?”他的聲音淡淡的。

  被宋玉澤這麼一說,趙香侬迅速覺得汗顔,嘴裡呐呐的:“不是,不是,我……我沒有别的意思。”

  一段時間過去。

  “劉易斯是我爸爸的朋友。”宋玉澤冒出了這麼一句。

  “你爸爸居然有他這種朋友。”趙香侬順口接上,之後,她發現自己無心的話變成大錯。

  那句話出來之後宋玉澤看她的目光變得極為的冷淡,那冷淡背後有嘲諷。

  趙香侬避開那束目光,屬于宋玉澤看着她的那束目光背後透露出這樣的訊息:趙香侬,你也不過如此。

  “對不起,”趙香侬低聲說着:“剛剛我不是故意的,十幾年來我所生活的那個圈子裡的人,我的朋友們都這樣,看一個人會從他們的鞋子,衣服,背景,所念的大學那些開始衡量一個人的出現,存在,久而久之,我也好像變成了那樣的一個人了,宋玉澤,我沒有惡意。”

  宋玉澤對她的話不聞不問。

  于是,趙香侬聽到自己用更低的聲音說出:“宋玉澤你要是不喜歡我那樣的話,我會改,但是,我想我需要一點時間。”

  直到車子停下來時趙香侬還是沒有聽到宋玉澤隻字片語的回應。

  極小的街被另外的車輛堵住了,他們的車隻能到達街口,下車,趙香侬手裡拿着從醫院帶回來的藥品,當宋玉澤想接過她手中的藥品時被她掙開,剛剛移動腳步她就被打橫抱起。

  “别動。”宋玉澤警告她,聲音無可奈何:“我都不知道你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氣。”

  是啊,怎麼會?趙香侬偶爾覺得她還挺薄涼的,她還覺得自己正一點點的逐漸要變成她媽媽那樣,可是,她遇到了宋玉澤。

  慶幸嗎?是的,慶幸,慶幸還有這麼一個人讓她哭讓她笑,讓她毫無節制的生氣發怒,甚至于無理取鬧。

  臉埋在他懷裡:“宋玉澤,我隻有在你面前才變成這樣的,所以,有時候,你要讓着我,我不是那些不明白事理的人,如果我錯了我會道歉,但你也得給我一點的時間去想明白。”

  說完之後手扯了扯他的衣領。

  “嗯。”他淡淡的應答。

  本來,安靜的街道,宋玉澤的懷抱讓趙香侬心裡頭快活,可是!

  “宋,你回來了?”咬字很不準确的中文發音響起。

  有完沒完,還沒有等趙香侬發飙,宋玉澤先她之前開口:“凱利,以後你不要出現在這裡了。”

  “為什麼?”仰慕的人發出的逐客令讓衣服穿得很少的女孩大受打擊:“宋,你以前從不這樣對我,是不是為了她。”

  說完之後她手指向了趙香侬,手更緊的吊住宋玉澤的脖子,趙香侬對着凱利做出了類似于“小妞,當然是因為我。”的表情。

  宋玉澤沒有回答,他隻是告訴她知道她班主任,還有輔導她的神父的電話,一旦他給那兩位打電話的話,那麼,恐怕她連到這裡來的時間都沒有。

  透過一格一格的樓梯扶手縫隙,趙香侬看到女孩凱利落寞的臉,她的目光癡癡望着宋玉澤,那目光應該不是單純的迷戀和崇拜吧?

  趙香侬讓宋玉澤放她下來。

  隔着樓梯扶手,居高臨下,趙香侬手去觸摸凱利那顆毛茸茸的頭顱,說:“他不屬于你,以後,你會遇到真正屬于你的人的。”

  凱利避開趙香侬的觸碰,倒退一步,擡起臉,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語氣倔強:“我想,他也不會屬于你。”

  趙香侬沒有再去理會她,把手交回到宋玉趙的手掌裡。

  倔強的聲音變成了幸災樂禍,直直的沖進她的耳朵裡:“宋的機車載過别的女孩,是同一個女孩,我可以用我母親的名義向你保證,次數比你的還要來得更多更多。”

  就這一句話,忽然的,趙香侬覺得累了,她忽然不想為這樣的一句話和宋玉澤再吵架了,她發現他們吵架的次數有點多。

  手依然被他握着,一步步走向台階,走完所有台階,趙香侬站在宋玉澤身後,等他打開門。

  門打開,宋玉澤讓出了身位讓她先進去,腳往前踩一步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頭,問出“她是誰?”

  是那個在你的手腕上留下牙印的人嗎?這話終究還是沒有問出。

  宋玉澤皺眉,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壓根沒有做出任何解釋來,趙香侬點了點頭走進房間。

  進入房間,背部貼在牆上,趙香侬閉上眼睛,一股腦的話就這樣倒出來了:“宋玉澤,她美嗎?她聲音好聽嗎?她身材比我好嗎?她很喜歡生氣嗎?她叫什麼名字?她為什麼離開你?”

  一連串極為快速的話之後變成了低低的:“宋玉澤,你現在心裡還在想這她嗎?”

  趙香侬見過宋玉澤昂望天空的樣子,眼底眉梢寫滿了想念,他仰望天空越是長久她就越是的害怕。

  睫毛已經濕潤,有手指在她的眼眶周遭輕柔的撫摸着,歎氣,呢喃般的言語:“她是妹妹。”

  倏然,趙香侬睜開眼睛:“妹妹?”

  宋玉澤垂下了眼簾,聲音很輕:“那坐在我機車上的是……是妹妹。”

  那一刻趙香侬光顧樂呵了,沒有理會宋玉澤的聲音有多麼的勉強和遲疑,頭擱在他的肩膀上,表達着自己的不好意思:我很糟糕對吧?嗯?對吧,對吧?宋玉澤你要知道……

  淩晨,宋玉澤手落在自己的額頭上,摸到一手汗水之後睜開眼睛,數分鐘之後,他把那顆緊緊依偎在自己懷裡的頭顱輕輕移開。

  從床上離開宋玉澤打開房間門,望着靜默的夜色。

  在他的另外一個家裡,放着四封信,那四封信分别記載着屬于一個女孩不同階段的心裡曆程,除了絕望還是絕望,是那種無法用語言隻能靠一筆一筆在紙張上刻畫出來的絕望。

  四封信經過不停的輾轉才在七年後落到他的手中,一字一行的把他心裡的那道傷痕再次撕開。

  問宋玉澤第一次見到趙香侬是在什麼時候,如他和她說的那樣,在花滑中心嗎?當然不是!

  更早之前,宋玉澤就見過趙香侬。

  黑直發,一臉青澀,整潔的衣着,彼時間,他好不容易擺脫保镖的,他急匆匆的想去見一個人,隻是,還沒有等他見到那個人時他的保镖又出現了。

  學校停車場,他問正在等司機的女孩:“我能暫時搭你的車嗎,出了停車場我就下車。”

  她看了他一樣,那時他戴着棒球帽帽沿壓得很低。

  “不能。”她很幹脆的回絕,甜美的臉上寫滿的是我不想為了你這種小角色惹上了任何麻煩。

  之後,車子揚長而去,他也被逮個正着,那天,宋玉澤沒有見到他想見的人,幾天後他才見到他想見的人。

  “朱潤,你的搭檔很難相處。”那時,他和她說。

  “宋玉澤,不許你這麼評價我的搭檔。”她恐吓他。

  手撫上了手腕上的牙印,暮色沉重得讓他不忍心看,閉上眼睛,輕問:“潤,現在,你在看嗎?”

  如果,此時此刻,她在看的話,那麼,肯定會很失望,這一天,他露出了太多的馬腳了,如果趙香侬再聰明一點就可以看出來,比如,那位從來隻給有名望的富人看病的劉易斯醫生。

  想到那個環節,宋玉澤有種啞然失笑的沖動,居然,一急,他就報上了醫院地址,一個外表看起來和他風馬牛不相及的地址,而一切看在他眼裡還是那麼理所當然的事情,等到離開醫院再回看時他才覺得荒唐至極。

  摸了一根煙,點上,一定是戰線拉得太長了,連他也不知不覺的放松了警惕,放松警惕是一種極為危險的信号。

  或許,在這樣的時刻,他應該選擇快刀斬亂麻速戰速決,即使,效果沒有他之前預期好,但,這年,這個年份,那個從洗手間忽然冒出來的宋玉澤會讓趙香侬很長很長的時間都記住他,在記住他的同時她也會牢牢記住,這個世界每一個人都得為他們的行為負責。

  行為多麼的離譜,付出的代價就多麼的深重。

  作者有話要說:呼~~~~~~~~總算調整回來了(最晚後天恢複日更,明天要是九點還沒有更新的話就不要等了。

  PS:等文差不多結束的時候就寫拓海和和又恩的第一次,巒哥哥都有那樣的完結郵箱禮物,放心吧,會很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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