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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他算是看透了

秦時農家女 一枝綠蘿 3256 2024-01-31 00:59

  趙高真的是被送回來的,他腿顫得上不了馬,是被太監們擡上車的。

  接下來的幾天,他就發燒了,燒得稀裡糊塗的。三春搞不明白,怎麼這人進了一趟宮就跟受了刑一樣,都魂不附體了?

  等到過了差不多一周,趙高就頭腦清明了。

  繼業軟軟的小身子靠着他,用他的小指頭一圈一圈地卷着他的胡子,感歎地說:“姥爺,你終于不再亂嚷嚷了,好吓人呢!”

  趙高勉強一笑,他知道這些天來的病症把孩子吓着了!有時,他抽搐過去,自己也害怕的得很呢!

  眼前這可憐的孩子,不是被他娘驚吓,就是讓他姥爺驚吓,這是遭的什麼罪呀!

  他真是被吓壞了,迷迷糊糊地,他老夢見一個很兇的屠夫拿了把亮閃閃的殺豬刀向他走過來,那屠夫長得像誰呢?不像皇上,倒像他以前管着的馬伕。

  呵呵,這真可笑,那麼老實的人敢露出那副兇相?可是,他真的沒見過皇上拿刀,所以,在夢裡,拿着刀的也不是皇上!

  啊,皇上,不需要自己拿刀!

  他隐約記得,那拿刀的人過來時,他想躲都躲不開,那人皿紅的眼睛,張嘴一笑,露出一口紅色的牙齒,他嘲諷地說:“你厲害還是我厲害?想跑?做夢吧你!”說完就“噗嗤”一刀。

  每當那“噗嗤”一聲響起的時候,他就一抽搐,在昏昏然的狀态當中,他伸手去摸,一摸就一手的皿,然後他就娘啊老子地怪叫……

  現在清醒了,想起這些,他的心都疼!

  趙高原來是條可憐蟲!

  趙高原來是條可憐蟲!

  趙高是條可憐蟲!

  “姥爺,你好臭啊,你比繼業還能尿炕!”說着,繼業一撇嘴,搧搧鼻子,小身子卻仍然靠着他。

  呃……,他尿炕了!這幾天偶爾清醒的時候,身子底下會感覺涼涼的。

  門“吱扭”一下開了,三春端着盆水進來,探頭問:“今天看來好些了?”說着,就把盆子放在眼前的案幾上。

  “姥爺,你翻過去,讓三春給你洗屁股!”繼業說完就推了推他。“這麼大人了,比小孩子還難弄!”

  趙高苦澀地笑笑,這孩子真好,把他帶大還得多少年啊!

  “啪”,三春沖着他的側身給了一巴掌,“翻過去,要能動就自己翻,要不能動我就找趙愚往過扳!”

  趙高領情地笑笑,她這一巴掌打得這麼親切,這是知道他能動,才打他的。

  “别了,我能動。燒一鍋水吧,我得全身上下都洗洗,去去晦氣!”

  三春“嗯”了聲,出去了。

  泡在大木桶裡,他在裡邊洗着,三春給他一下下地梳頭,屋子裡撩水的聲音伴着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聲。

  三春像剛想起來似的說:“老爺病了,宮裡的梁公公來看過。”

  趙高“嗯”了一聲,突地想起了夢裡拿着刀的屠夫,對,那屠夫不是個馬伕,他是梁辰的樣子!

  “梁公公說,老爺若是醒了,就放寬心好好養着。皇上挺惦記的,皇上說‘身邊沒有趙高還真沒意思呢’!”

  趙高嘲諷地“哼”了一聲。

  “梁公公還說,等病好以後,老爺若是身體還能頂得住,朝廷有的是差事讓老爺去做呢!”

  趙高一激靈,這話什麼意思?

  是交換嗎?

  我被割上一刀,然後才能去做中車府令嗎?還是說,我可以以身體不佳為由,向皇上說不能勝任,這樣,我才能得個囫囵身子回來?

  “他還說什麼了?”他扭過頭來問。

  三春看着那半張醜臉,歎息着說:“沒什麼了,就是這個意思,沒有别的了!”

  趙高慢慢轉過頭來,往身上撩了點水。

  他總覺得梁辰來訪背後會有事情發生。以他多年在皇上身邊伺候的經驗,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簡單。

  三春把頭發梳順了,她停下來,捏了他的肩頭一下,說:“瘦了,得多吃飯!且養着呢!”

  趙高沒回頭,卻笑着捏住她放在肩頭的手。

  這女人,給了他多大安慰呀!

  要是沒有她,他和繼業兩個,不就是孤魂野鬼一樣嗎?

  忽然,他警醒地說:“三春,你也洗幹淨,我先上炕躺着……,等你!”

  說着,就“蹭”地從桶裡站起來,帶起一身的水花。他沒有一絲贅肉的身材,瘦了,但也不是皮包着骨,還是那麼飽滿均勻、線條分明。

  三春看了眼,臉微微一紅,他這麼說,那就是想了。

  她抱怨着說:“才剛剛好,就折騰,也不說好好養着!”說完,她就轉過身子,飽滿的屁股一扭一扭的,到廚房吩咐燒水去了。

  趙高咧開嘴笑了。這笑裡卻有着無奈和苦澀。

  他今天不抓緊時間在好花盆兒裡“種花”,說不定哪天,他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因為,裝種子的物什都要被沒收了!

  “哈哈,哈哈……”,他一個人在空空的屋子裡放肆地大笑,笑着笑着,眼淚竟然出來了。

  他想起剛才三春轉述的皇上的話。

  沒有他,真沒意思,那麼,他是皇上的什麼?

  他嘴上說他是皇上的忠犬,難道人家真的把他當成狗了?

  看看自己的身子,什麼都不缺,從娘胎裡出來有什麼,到現在還是那幾樣兒,變化的隻是尺寸!可人家若是半夜尿尿的時候起了一個念頭,是不是立馬就會讓他變樣?

  人家多少兒子,我有嗎?

  我還沒有兒子的時候,就要斷了我的根本嗎?

  我他娘的就一個閨女還早早地走了,這世界公平嗎?

  有公平嗎?沒公平!

  從他母親那裡就不公平了!

  雖然嬴政他母親是個爛貨,但是賣的好呀,賣給了落魄的異人,後來的莊襄王,後來,人家不是母雞上架成了鳳凰?

  而他呢,母親就是個在隐官裡服刑勞作的女人,她不聰明嗎,不靈巧嗎,不是,她機會不好,她隻能嫁給一個小小的文法小吏——他的父親。父母好不容易才生下他們兄弟,一家四口過上了艱難困苦的生活。

  可惜這種日子也不長,弟弟也不在了!

  所以,哪有公平呢?從出生起就不公平了!

  要想公平,嘿嘿,就得……重建公平!

  沒别的,真正決定後代命運的,不是多好的花盆兒,而是那個種花的人,那人的身份和命運,才決定了花盆兒的未來,也決定了花朵的未來。他算是看透了!

  門響了,三春進來。

  “三春,怎麼這麼磨蹭!”他披着被子不滿地叫嚷了一句。

  三春俏生生地剜了他一眼,說:“讓事情耽擱了!”

  “怎麼了?”

  三春說:“胡亥公子登門了!”

  “他怎麼來了?告訴他,我睡下了!”他順勢就躺倒,賭氣地說。

  這時候,誰都别想讓他穿起衣服!

  可是,剛躺倒,他就知道話說大了,胡亥他爹能!奶奶的,也隻有他能!

  三春說:“晚了!他正和繼業說話呢,繼業估計想招待他呢!”說完,三春就彎腰給他找衣服。

  趙高郁悶得要死,他母親的,老子折騰完了兒子折騰,你們家還有完嗎?

  ……

  帶着一肚子怨氣,出來見胡亥。

  胡亥明顯吃了一驚,趙高想,他肯定是覺得自己瘦了。

  “師父……更見清矍了!”

  趙高點點頭,這個胡亥就是生得一張好嘴,還‘更見清矍了’!

  “怎麼這麼晚還過來,公子這是……有空了?”

  “呵呵,我這樣的閑人,也隻剩下空了!”說着,他有點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落寞。

  趙高的心情頓時受了感染。他不覺得就收起了裝飾性的笑容。

  這個小兔崽子,他終于長大了,懂得人間的冷暖了!

  以前,怎麼勸誡都沒有用,甚至都讓他恨上他了。現在,現在懂得了,不是遲了嗎?皇上不理他,人家兒子多,女兒也多,少他一個不在乎。莺美人以前還算是他的娘,可是人家自己有孩子了,人家也不理他,他就快成孤魂野鬼了!

  呵呵,加上老趙一個,這不是兩個孤魂野鬼在面對面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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