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翦家出來,二人一起上車。
小寒上了車就抱怨:“大公子真是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直勾勾地看着人家,一天在一起,當沒看過似的,也不怕外人笑話!”
扶蘇眉毛一擰,把小媳婦扳過來,看着這張粉嘟嘟的嫩臉,張嘴就咬了一口。
“呀,你真咬的!”小寒推了他一下。他卻一把把小寒摟在懷裡。
“我得看着王元,他總是給你打下手,一會給這個盛一小碗,一會給那個盛一小碗,看看你們合作的那個默契,公子我都受不了了!”這完他誇張地呲牙,似乎要吃人一般。
“小氣鬼!”小寒給了他個白眼,“人家不過是殷勤一些,讨他爺爺奶奶的歡喜。大公子今天不也行了晚輩之禮嗎?”
“哼,不管什麼理由,我就不能看别的男人跟你走得那麼近!”說着話,他脖子還一梗一梗的。
小寒也“哼”了一聲,知道他這話半真半假,也懶得跟他勁真兒。
“大公子,咱說點正事。”
“啥事?”扶蘇擺出一個“放過你吧”的态度。
“重要事。今天早上,我不是先去了趟店裡嗎?遇上了草果,就是冒頓那個新媳婦。”
扶蘇問:“她怎麼啦?”
小寒說:“我問起她家的生意,她說她二哥帶着耕作的農具和種莊嫁的把式去了百越一帶,看來生意是挺好的。那草果對将來冒頓重返草原繼承王位非常有信心,她說等冒頓回去了,她家的生意就可以往北推。這話讓小寒想起一事來……”
扶蘇精神一凜,他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因此,小寒想問問公子,草果家生産不生産、或者經營不經營軍械,對于冒頓,這都是他這個身份不能接觸的。即便不是軍械,作坊裡的有些技術對他也應該是有限制的……”
扶蘇點點頭,說:“有道理。也不知這家夥找一個做鐵器生意的人家是不是有意的……,不管他有意無意吧,得去和他老丈人談談,作坊是絕不能讓他靠近的。要不他還放他的羊,想接觸鐵器生意,隻能跟着管點帳目,或者跑跑腿,其他就别想插手了。最要緊的還是看着他的那兩個人,我得跟中尉署的官員提一下……”
小寒點頭,說:“對,最關鍵是那兩個監管的人,他們是有職責的。我看他們就不嚴格,怎麼把人家姑娘的肚子都搞大了,他們也不上報。冒頓要是不說,滿鹹陽還不知有多少個小冒頓要生出來!”
扶蘇在心裡撇嘴,女人對這種事兒就是分外關注。
小寒關切地問:“扶蘇,你看我要不要跟草果談談她的責任?讓官員去說,會不會把人家吓壞了?”
扶蘇想想,點了下頭,小寒去轉達一下效果可能更好。想當冒頓的阏氏,那是将來的事,現在,你草果還是大秦子民,得分清裡外。
“真是我的賢内助!”扶蘇一扭身兒把小寒抱在腿上。
車子不算低,但兩人這樣坐還是有些不舒坦,小寒隻好趴在他肩膀上。她覺得自己就像個沒有分量的布娃娃,扶蘇想扛就扛起來,想抱就抱起來,完全沒有反抗的可能。
嗯嗯,隻好随他吧!
“小寒?”扶蘇低柔地叫了一聲。
“怎麼呢?”她也低低地回。
“夫君有一個要求,你一定要答應。”
“你說,權且聽聽。”
“哼,你必須答應!”扶蘇态度很強硬。
小寒直起腰捧着他的腦袋,看着那不依不饒的樣子,隻好說:“好吧,如果不太難受就可以答應。”現在,隻要不說孩子的事,她都願意讓他滿足。
“天熱了,我不想你穿露鎖骨的衣服。我不能忍受别的男人看到你的身體,我隻想……,我一個人的……,好不好?”
他說着話,已經在輕咬着她的肩膀,嘴巴一拱一拱地拱開她的衣服,準确地用舌頭舔舐她的鎖骨。小寒身子一顫,她又沒出息地脫力了。
扶蘇一邊動作一邊抒情:“小寒,去年夏天,我一看到你穿那件寬袖子沒領子的衣服,我就想撲上去咬一口,那時你的汗珠掉下來,我就想,它沿着你的脖子滾下來,一路向下,一路通暢。而我就想把自己埋進你的鎖骨,然後,漸漸地,我也一路向下,滑下去遇到高高的谷堆,我就像隻幸福的小老鼠,藏在裡面偷糧食,一會這邊,一會那邊……。”
小寒酥軟無力地打了一下他的頭,這家夥真是個調情高手,光是說話就讓人受不了了。
“不行了,老鼠要去偷糧食,餓了……”扶蘇的聲音變得越發低沉撩人,他的頭伏得更低,一邊拱一邊用手扒,小寒緊緊抓住他的肩膀,不能讓他胡鬧了,這還在車上呢。
“乖啊,快到家了……,木木還在處面呢……要不,給你講個貓和老鼠的故事?”
“不,不要聽,隻要你乖……乖啊……。”他已經非常投入地去偷糧食了。
“嗯嗯……”,小寒咬住嘴唇,羞憤地揪住他的耳朵,這家夥讓她在木木面前沒法擡頭了。她靈機一動,一驚一乍地說:“呀,那是發生什麼事了?”
扶蘇身子一振,擡頭朝車外看了一眼,氣憤地瞪着得逞的小寒。“騙子!”
小寒抱着他的腦袋,親了腦門兒一下,指指車外,說:“回家,回家去,可以為所欲為。”
扶蘇不甘心地坐直了,攬過她的頭,把她的耳垂含在嘴裡,咬一下,放一下,像是不解恨似地。小寒都無力說話了,這就是個任性的孩子!
好容易到家了,木木咳嗽了一聲,這一路,對他來說,太艱難了!
扶蘇理了一下衣冠,跳下車。他把簾子甩到一邊去,沖小寒伸出手,一把把小寒抱下車,直接就奔卧室去了。小寒踡在他懷裡,樣子醜得已經沒法見人了。
院子裡秋嬸和何大廚立即向後閃,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這兩人,也太不考慮他們老年人的觀感了。
好吧,燒熱水吧!
等到夕陽把院子也染紅了,兩人才先後醒來。小寒想翻個身,無奈,扶蘇還是霸道地一條腿壓着她,生怕她飛了似的。
“哎,起來,讓我起來。”小寒在他腿上推了一把。
扶蘇啟動撒嬌模式:“不,夫君正在回味……,寒,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在一起的時候,你委屈極了,瞪着我,要哭不哭的樣子。可是,我們現在多好。寒,你從沒叫過我一次夫君,我才是真委屈呢。”
小寒笑笑,這家夥真矯情。“在我心裡已經是夫妻了,叫什麼不一樣,叫你‘壞人’也是一樣的。”
“不一樣,你必須叫扶蘇一次夫君。”他捧着她的頭認真地說。
“好吧,夫君。”小寒叫了一聲自己也笑了,真别扭呢,隻不過,為了讓扶蘇沒有遺憾,怎麼樣都行吧。
扶蘇開心地把她攬在懷裡,又沒頭沒腦地一頓親,眼看着又要銳不可當。
“好了,夫君,小寒餓了。”這一招屢試不爽,隻要說餓,肯定退兵。
“好吧,先把你喂飽了!啊,夫君也餓了。”他四仰八叉地把自己放平,等着飯來,等着小寒抱着他的頭給他擦臉擦手。
小寒起了身,穿好衣服,簡單攏攏頭發,到了外屋,腳步卻停了來,彎腰從架子的夾縫裡找出那個記錄排卵期的木闆子看了看,算了算,頓時一陣緊張,剛才太放縱他,也太放縱自己了。
裡屋的扶蘇聽到那動靜,黯然地閉上了眼睛。他把命都要抵給她的時候,她卻在想着那個木闆子,這……這是把他扶蘇放在她心裡的什麼地方?
他想,接下來,肯定是高擡腿跑,然後就是邊邊角角都不放過地洗,也許還要放鹽,把他的種子腌一腌。
事情的發展,如他所料,吃過晚飯,一樣不落地全來了。
這一晚,他再次情緒低落。睡在他身邊的人,離他好遠。
接下來的日子,小寒加大了運動量。她一見丁滿就要跟人家學,丁滿沒轍,隻好教她點動作要領,腿上沒力量,架式多好看都不行。全當是哄着小寒姑娘玩吧。
有天,小寒從蒿子姐那裡拿回了些紅花。所有的植物染料都在她那裡存着,想到了就拿上一點,倒省得去藥店買。
在廚房裡煎藥的時候,何大廚進來,往櫃子裡放了些火硝,最近,家裡這東西消耗得很快。
“姑娘這是做什麼?”
小寒擡頭笑笑,大大方方地說:“想染塊布,做衣服。”
何大廚點點頭,出去了。他人是出去了,可是卻覺得哪裡不對,染布應該水放得多些,把衣服泡進去才是,怎麼那鍋裡的水那麼少呢?
小寒把鍋端回屋裡去,何大廚又覺得不對,這麼熱的天,在院子裡就把布料泡了,幹嘛還要回屋裡弄呢?以往,小寒姑娘可是個講究的人,她總是嫌這裡亂那裡亂的。
何大廚等到天黑,也沒見小寒姑娘把布料挂出來晾,送鍋的時候卻是多出一隻碗,而那口鍋卻是幹幹淨淨出來的,連點渣渣都沒有。
這不太奇巧了嗎?
他想到那鍋紅水,越想越不安,那不就是紅花嗎?小守姑娘這是要幹嘛?
種種猜測把何大廚折磨得不行,他決定盡一個忠仆的職責。
“什麼?紅花?”扶蘇把馬鞭子放下,看了看緊張不安的何大廚。
“公子,老何猜測那是紅花。就是覺得心裡不安生,才……,老何知道小寒姑娘是個好人,但是……,身體要緊……”何大廚開始語無倫次,雖然是為了主人好,但畢竟是人家夫妻的隐秘事。他這事做得——對呢還是不對呢?
扶蘇半響不語,老何跟了他很多年,不是個多事的人,今天這麼說,肯定是有把握的。這個小寒,太……欺負人了!是不是她已經懷上,自己處理掉了?
“好了,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吩咐完何大廚,扶蘇低下頭,似乎自言自語:“小寒她,可能有其他的用處吧?興許每天跟着丁滿練功,磕碰到了,要清一下淤皿也是有的。”
何大廚讪讪地笑笑,退下去了。他們沒事就好。
大清早,小寒又精神抖擻地練習彈腿,她的柔韌性一直不錯,腿部的力量,她相信,隻要刻苦一定能夠加強。她就是要跑得快,踢得動,一切的牛鬼蛇神,在她的神腿面前,都通通地滾到一邊去吧!
扶蘇倚着門框,看了她好一會兒。她做什麼都認真,認真得讓他發愁。
她這樣子,完全沒有堕胎以後的虛弱相,她應該沒有懷孕。
她還不至于殺他的孩子,她隻是還不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