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二杯,又要祭誰?
紫宸殿殿今日布置的華貴而又奢靡,三級台階上的主位的周圍擺了十幾盆大紅的牡丹,一色的青花瓷盆瑩白如玉,其上繪着的雄鷹亦是栩栩如生。
上好的金絲楠木矮桌兩邊排開,上面盡數放着金杯金碗,宮女捧燈樣式的燭台,無一不是做工精良,價值不菲。其下的粟裕軟墊皆是以雲羅相裹,暗黑的顔色在燭光下閃着柔潤的光澤。
楚南弦與拓跋昊自漢白玉石鋪就的台階上緩緩走來,兩個同樣出色的男子站在一起,氣勢亦是不分上下。
“大夏拓跋昊參見皇帝陛下,願陛下平安康健”
“兒臣參見父皇”
“五皇子請起,弦兒也起來吧!”
景帝穿着身明黃的龍袍,一頭的黑發已暖玉發冠束起,深沉的眸光裡浮着笑意,威嚴又不失風度。
“五皇子一路舟車勞頓,不知可還适應?”
“多謝皇帝陛下關心”拓跋昊将手放于兇前,微微福身行禮後又起身直視主位之人“我大夏男兒都是馬背上長大的,這點勞苦在我們眼中算不上什麼!”
男人微微挑眉,目光張揚,語氣裡有難以掩飾的傲氣。
“恩”景帝臉色微沉,眼底的笑意也漸漸斂去“朕确實聽說大夏百姓時常要四處找尋草場,居無定所,想來也是已經習慣了漂泊的日子”
“皇帝陛下說笑了,我大夏兒女性子自由,随性而活,自是不能與喜好安逸的祁國百姓相較!”
景帝嘴角幾不可見的勾了起來,他欣賞拓跋昊的不卑不亢,又為能征服這樣嚣張的大夏國而心生傲氣。
主位上的男人對着楚南弦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坐下,而後又看向了大殿中挺直着身子的拓跋昊。
“你們派人送來的禮單朕已經見過了,那些個馬匹确實是喜歡,五皇子回國之後,還要替朕多謝大夏皇帝”
拓跋昊在行至同城時就已經派人先行将禮單送至京城,景帝早就已經看過,此次大夏也算下了皿本,單**的戰馬就送了三百匹,其中公馬就有兩百匹。這品種純良的公馬是可以和母馬配種的,這樣算來,等個十幾年,祁國的好馬就會有許多了。
再加上各類的獸皮和珍惜的藥材,大夏這次送來的都是好東西。
“皇帝陛下”拓跋昊不急不緩的掀了掀眸,嘴角彎起的那抹弧度像是一輪下弦月“我父皇知道您是個英雄,猜想您定是愛馬之人,所以特意命我帶來了一個特别的禮物送給皇帝陛下,是一匹日行千裡的汗皿寶馬,還請皇帝陛下收下!”
“哦?”景帝眼睛裡閃過一道興味的光,景帝年輕時也曾皿氣方剛,弓馬騎射是祁國皇子數一數二的,對于汗皿寶馬,以前也隻是聽過而已,還從來沒有真的見過,突然聽拓跋昊提起,不由來了興緻“如此朕倒是要好好歇歇大夏皇帝了!”
“祁國皇帝喜歡,想必我父皇也是高興的”拓跋昊略一垂首,傲氣不知不覺中斂了許多“另外,還有一匹汗皿寶馬父皇特意吩咐送給離王殿下的,離王是貴國戍守邊疆的大将,與我大夏也是多次交手,父皇敬佩他是真正的英雄,所以也願将汗皿寶馬送上!隻是,我這大殿裡似乎并沒有離王殿下的身影,難不成離王是不屑與我同殿共飲嗎?”
拓跋昊的話音剛落,楚南弦和楚胤塵的臉色都變得難看了許多,大殿的其他大臣也是臉色各異,隻有主位上的人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了兩聲,顯得極為興奮。
“五皇子哪裡話,離兒的性子朕了解,斷不是你想的這般,隻是你來的不湊巧啊,他剛成親,還是新婚,總要多陪陪他的王妃,他的那一匹汗皿寶馬朕就替他收下了,五皇子,你既來了祁國,朕自會讓人好好招待你,這幾日你就享受享受祁國的風光,看看祁國的風土人情,等你回了大夏,總不至于覺着白走這一趟!”
“拓跋昊多謝皇帝陛下,隻是我與離王雖從無交情,可我倒是對他十分欽佩,離王大婚,我總應該另奉上一份賀禮,不知皇帝陛下可否安排我見上離王一面呢?”
景帝一手執起酒杯,一手輕敲着桌子,他早就傳旨下去,讓所有人都不得再提起離王的病情,又讓人到處去散播楚夜離為陪伴新婚妻子而不願入朝的消息,讓這件事變得撲朔迷離,所以,他不覺着拓跋昊已經知道了真相。
“可以,不過,倒是不急,五皇子不妨先坐下,品品祁國的美食,美酒”
拓跋昊知道今晚也不會問出什麼,順從的點了點頭,坐到了大殿裡唯一空出來的位置上。
楚南弦見此,對着候在兩邊的樂師點了點頭。
樂聲乍起,轉瞬間急促洶湧的曲調就像奔湧而來的巨浪讓大殿上的人就不由覺着精神一震。
宮中的禮樂多是柔和溫婉的,可今日樂師卻是用了音色厚重的七星蕭,前樂剛起,已是氣勢磅礴。
十幾個腰間圍着狼皮的女子踏着馬步緩緩而入,手間執着的那對木劍堪堪對擊三下,同時腳下急旋,厚重又泛着幽幽光芒的狼皮劃出一道又一道的半月弧度。
柔美與英氣并重,壓迫與順從交融,江圓看着景帝臉上漸漸挂上了笑,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進了肚子。
此次的禮樂與舞蹈皆是他親自督導安排,為了展現祁國泱泱大國的風範,他特意改變了以往溫和的舞蹈與禮樂,半月之前就安排樂師學習大夏的樂器七星蕭,又把京城往來大夏的商賈扣下,集齊了十幾張的狼皮,又讓大夏的舞女進宮親自教導,才排出了這樣的舞,當真是不容易。
禮部畢竟不同于其他的五部,最為重要的祭天大典年年都辦,早就沒有新意可言了,至于什麼妃嫔晉升,先皇祭禮,那都是幾年才有一次,而且若不是封後或十年祭禮,皇上也從來不在乎,要想出頭,就隻有抓住這次幾十年難得一遇的機會了。
“好!好!!”
一曲終了,景帝十分滿意,興奮的拍了拍手。
大夏使臣這次來,景帝最希望的就是讓大夏真心的臣服,所以,從未如此奢侈的紫宸殿今日是金碧輝煌,而這舞,又恰到好處的展現了祁國人的英勇,當真合他心意。
“哈哈!五皇子,來,嘗嘗我們祁國的酒,這可是三十年陳釀,辣的很呐!”
景帝說着,先舉起了酒杯,宮女連忙給拓跋昊等人也添滿了酒,然後退到了一邊。
拓跋昊和他身邊的副使在看舞的時候臉色就有些難看,此時臉色又是一變,手腕一轉,就把杯中的酒盡數倒在了地上。
“放肆!”一官員大駭,猛地拍向了桌子,正欲發難,卻被景帝擡手止了住。
“五皇子,你可知對朕不敬是什麼樣的罪過?”
“皇帝陛下,我大夏人飲酒時,總要先祭過黃土大地,還請皇帝陛下見諒!”
景帝眼睛不由一眯,臉上的笑也盡數消失。
大夏遠在西北,這又是大夏第一次派使臣出使祁國,在此之前,兩國之間相互了解都是通過寫文獻書籍,可這書畢竟不能将各自的習俗盡數列出,所以景帝雖然知道拓跋昊有撒謊的嫌疑,可也不好發作。
“既是大夏習俗,朕又怎會計較,五皇子,不知這第二杯,大夏人又要祭誰?”
“第二杯,我們自己飲!”
拓跋昊拿過酒壺猛地将酒杯重新倒滿,過激的動作令酒濺出了杯子。
“皇帝陛下,這杯,我敬您!”
說完,男人仰頭,将酒一飲而盡。
“好!”景帝目光一沉,将純金的杯子緩緩放下,酒絲毫未動。
宮女将禦膳房準備的菜色一一端了上來,因為是招待拓跋昊等人的,禦膳房早在十日前就挑好了最肥美的牛羊,又備上了Ru鴿,熊掌,蛇肉,隻等着用最新鮮的肉來做菜。
宮女端上來的器具有金盤,亦有銀碗,其上鑲嵌着各色的水晶寶石,流光溢彩,禦膳房根據菜式來選擇器皿,再配上刀工精緻的花雕,單看着就讓人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