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你,省衛視我都不去了,回咱們這個地市級的小破電視台,成天累成個牲口不說,還他媽被個半秃子淫賊主任處處壓制着施展不開拳腳。”
蘇曉菲拉開了話匣子,從痛斥蘇怡轉而委屈訴苦,邊說邊扯出大把紙巾往臉上呼,鼻涕眼淚的囫囵擦起,讓人光是看着都覺得她真是委屈萬分。
“平日裡壓力已經夠大了,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休息,我還要求爺爺告奶奶似的一遍一遍給你打電話,千方百計地把你拉出門來遛遛,你以為我就那麼待見你呀,你臉大啊?”
說着,她随手便将裹滿鼻涕的紙巾直接扔到腳下,“我還不是怕你自己一個人在家裡窩久了又他媽想不開,不是我說你蘇怡,這麼大個人了,心理素質能不能過硬點兒,什麼坎兒是邁不過去的。”
蘇怡靜靜的回視着蘇曉菲,聽着對方那沒完沒了的絮叨。
“你再看看我,都快三十好幾的人兒了到現在連個對象都沒有,成天成天的竟是圍着你轉了,守着你能過一輩子呀。還是說,我上輩子欠你的啊。”
蘇曉菲一通言語發洩,激動得差點薅自個的頭發,可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話音一落,情緒頓時就平複了不少。
蘇怡還是靜靜的聽着,不吭一聲。
這是蘇曉菲兩年多來第一次朝自己吐露心聲,抱怨滿滿。
她帶給蘇曉菲的諸多麻煩,她不是不知,能有這樣一位摯友,确是她人生大幸。
望着蘇曉菲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擦個沒完,油然而生出一種莫名的喜感,濃重的眼妝被淚水化開,流下了幾道黑杠杠,模樣很是滑稽。
“匪子。”
蘇怡突然起聲,擡起一根手指指向蘇曉菲的臉,沒心沒肺地說,“你的妝花了。”
蘇曉菲原本正自我悲戚得十分起勁兒,一時被蘇怡這莫名其妙的一句提醒給整懵圈了。
“什麼?”她問。
蘇怡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可是張口卻又開始一本正經地不講人話了,“你現在的樣子真像熊貓阿寶。”
看了看手中紙巾上的黑漬,蘇曉菲一下便反過味兒來,趕緊掰下後視鏡,對照妝容。
“哎喲,我去。”
蘇曉菲一聲驚呼,顯然自己把自己給醜到了,她連忙翻出濕巾來擦眼睛,叫喚不停,“毀了,毀了。”
可擦着擦着,不知她又想到了什麼,一怕大腿,又是鬼哭狼嚎,“卧槽,這下真是全毀了。Oh,myprince!”
誰成想她這一聲哀嚎剛落,緊接着便又一聲更為凄厲的嚎叫,“oh,myprincess!”
Prince是被她盯梢已久的白馬王子Alex,而princess則是那雙被她随腳甩丢的限量版高跟鞋。
沒錯,待一切平靜下來,蘇曉菲終于想起了自己方才一時沖動下的畜生行徑,看來這次白瞎的不光是緣份,還有那她咬了無數次牙才狠心為了買鞋而花掉的一個月工資。
蘇怡的眼淚還未幹透,卻擺出一副甚為同情的面容,擡手拍了拍蘇曉菲的肩膀,“沒事,丢就丢了,錢,我是補不了你的,但是你可以跟我回家,我請你喝泡面。”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蘇曉菲沒好氣地斜眼瞪她,“我發現跟你混久了,我都變得沒出息。”說着她頓了一頓,“你家泡面還剩幾包?”
蘇怡也不應聲,就是面無表情地伸出三根手指來。
“行,夠了,咱們回家。”
蘇曉菲也是爽快,欠身從車窗前抓過鑰匙,一下就順利發動引擎,車子輕快地駛出車位,在行進到停車場出口的時候同一輛銀灰色的車子對行而過,彼此都放慢了速度。
蘇曉菲原本沒有過多在意,但随即車後方卻傳來一下尖銳的刹車聲。
她聞聲側眸,通過後視鏡本能地往車後觀望了一下。
隻見方才那輛銀灰色的車子在不遠處刹住,車上下來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此時正沖着她們車子的方向追來幾步。
看清了那人的容貌,蘇曉菲的眉頭不由一緊,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的蘇怡。
蘇怡正斜倚着車窗在發呆,似是沒有什麼察覺。
于是,蘇曉菲默不作聲地踩下油門,駕車飛快地駛出了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