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緻深的步伐絲毫不亂,仿佛一點也不在意身後那些亦步亦趨的士兵們。士兵首領向旁邊的一個士兵遞了遞眼色,那人便悄無聲息的從人群中離去了。景緻深雖然看見了,卻也未曾阻止,大概是去向李渠報信了吧。事實上也确實是如此,這些士兵們不能動武,而那個安排刺殺他的刺客還被謝雲亭纏着,一時也脫不開身。他們這些人就這樣跟在他後面要幹些啥呢。
眼見着景緻深離自己越來越近了,暮歌的心裡有一絲慌亂,本來還指望着能夠趕緊逃出去的,自己的這幅裝扮一般人識不出來,可是難保景緻深識不出來啊。可是他看上去也像是有麻煩的樣子,即使自己逃出去了,如果他出什麼事了怎麼辦呢。一瞬間,無數的思緒在她的腦海之中閃過。算了,先不管那麼多了,還是繼續裝作沒看見他,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然而現實并不如她所願,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響起:“站住!”這似乎還是十年前的那個少年的聲音,卻又多了些不可置疑的力量,以及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氣概。
在逃與不逃之間掙紮的暮歌,最終還是選擇了停下腳步。事已至此,倘若再繼續往前走,别說景緻深懷疑了,就連那些士兵也會懷疑的吧。她不情願的轉過身,低垂着頭,對着數米之外的景緻深道:“皇上,我的兄弟受刺客所傷,性命垂危,若無要事吩咐,我得先将他送去醫館。”身邊的老六看見了那些士兵們,絕望的眼神中迸現出了喜悅的火花,他張開嘴試圖呼救,在話語即将脫口而出的前一秒,他突然發現自己全身上下似乎沒有了半點氣力,整個人像是行走于雲端,那麼輕,那麼軟。他最終絕望的放棄了,明白了自己這一生的命數即将抵達終點。
景緻深不為暮歌所說的話而動,依舊走向暮歌所在之處,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他翩然而來。暮歌的大腦竟然出現了短暫的一片空白,他是怎麼了?發現了自己還是僅僅懷疑她現在的穿着打扮?而他身後還跟着一群士兵,隻要那些人靠近,定然會發現她不對勁,逃出李府猶如登天一般困難。在這個時候遇見他真是流年不利。
現實卻不容暮歌深思,景緻深已經近在眼前。他不去看已經奄奄一息而眼神卻異常不甘的老六,或許他看見了,而他卻選擇性的忽略掉了。這一瞬間,他的世界裡仿佛隻剩下了眼前的這個人,他的眼神從之前的期冀到懷疑再恢複到之前的平淡。在遠處時,他瞧着這人卻想着了從前的那人,可是近看這人,一撇小胡子,滿臉皿和灰,不過是一個長相秀氣點的士兵罷了,和他記憶裡的暮歌相去甚遠。自己真是荒唐,怎麼會把他們聯系起來。可是如果他把臉洗幹淨會是怎麼一番模樣呢?他竟然無法控制自己腦海裡這種想法。
他的眼神變幻落在暮歌眼裡,心中也不由得疑惑起來,他會發現自己的身份嗎?從未想過,生死關頭,故人相逢。她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