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紛擾所困之事終成真/請讓我守護一切#7
農場的房屋中,窗外沒有月光,空氣中飄蕩着塵埃,一點燭光為黑色的木質牆壁與地闆塗抹上了一層暖色調……
溫馨安甯的氣息
躺在地闆上,少年的雙眼逐漸從朦胧回歸到一絲淡淡的冷漠中……
稍微的,還有些空洞……
“我……為什麼會躺在地闆上……”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問題呢
為什麼,要離我而去……
沒有人在此刻出現,為他解釋情況
有的,也僅僅隻是腦内讓他無法忘懷的最後一個片段:
……
少年漸漸倒下,身體正在失去力量,宛如迷醉在金色的香槟中一般
通過變化空氣中的含氧量,能夠做到讓疲憊的人快速陷入睡眠中,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一般都是在氣流魔法上達到相當造詣的魔法師。
比如……面前搖動着手指,随意把玩着魔法陣的松香
說起來,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一向文文靜靜的女孩,成了高階魔法使了?
直徑兩米的青色法陣,沒有攻擊性,緩緩在少年的腳下旋轉着,身邊的空氣也在快速變化着成分,變得讓他宛如能夠沉醉在遙遠的幻想鄉中……
少年倒在了地上,甚至感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唯一能做的就隻有無助地盯着面前的兩姐妹。
“别擔心”
白香在倒下的少年面前蹲下,臉上的笑容,意味複雜而有些滄桑,如同女神默默守護着蒼生時的悲憐……然而少年唯一能夠讀出來的,卻僅僅隻有一絲凄美的惆怅
“就如之前說的,農場是不會被林之主發現的,等到霧散去,你便遲早能夠走出這片森林”
她輕撫着少年的腦袋,聲音輕柔得像是九月盤旋在天空中的清風
“你是個好男孩,希望你有一天能夠成為最強的魔法師,也能夠找到那個屬于你的、必須由你來守護的甯靜居所……隻是,可惜沒法看着你成長了”
她微笑着,很美,卻帶着一絲悲傷
等等……你為什麼要道别?
“或許……我們始終不能在一起,直到所有的詛咒都消除的那一天”
少年的雙眼中,倒影着那張溫婉的笑容,開始有些模糊
那并不是為自己生命中不可替代的人露出的笑容……僅僅隻是在送别一位注定分别的陌路人時,才會露出的寂寞微笑
她褒獎着少年的行為,贊賞、疏離……外加一絲讀不懂的殇
說白了,她們與少年,始終是屬于兩個世界的人
“謝謝你,還有,再見……”
少年艱難支起的身軀,也終于隕落在了地闆上,眼皮如同被潑上了砂,不受控制地閉上……
“走吧,姐姐,去見那個人吧”
最後一幕……結束了道别的白香,轉頭看向自己的姐姐,看不清表情,聲音卻帶着些許嚴肅的語氣。宛如,前方等着她們的,是遠比林之主還要更具有威脅的、絕不能允許牽扯他人的考驗……
……
“拉斐爾……她們為什麼要抛下我們呢?”
“咕咪~……”
少年癱在地闆上遲遲不起,有些清心寡欲意味地向自己體内的某龍問道
(“誰知道呢……這世道誰沒點兒自己的身世”)
時間之龍也懶洋洋地回答道
(“……我的建議是,咱們就乖乖地等到大霧散去,在這之前我教你一些跟魔法有關的知識,幫你進階到絕望術士……”)
“……嗯,那就那樣吧”
少年盯着黑色的木質天花闆,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拉斐爾見到少年的反應,隻能在他的腦海中無奈地歎息……
現在的他,真的學得下去嗎?
終于,被保護的人,溫柔地說:不用再這麼努力了;而為了帶給别人一絲希望,而拼上小命戰鬥的那個人,也終于徹底失去了戰鬥的理由……
句号。
這就是故事的結尾,因為“緣”斷了,因為少年不再被需要了。
......
之後等待了許久,她們還是沒有再出現,等待了許久,霧卻遲遲不散去,天空中的巨蛇依然在緩慢地匍匐着,尋找着殺戮的目标……
少年這才反應過來,有些相遇,一輩子僅有一次
而且,短暫得讓人無法接受……
這裡,少年坐在稻草人的身邊,現在僅僅剩下農場中的少年與稻草人……
(說起來,還不知道她們的真實實力呢,雖然自稱是學者法師和聖詩頌者,不過,那應該隻是藏拙吧)
少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那裡有着巨蛇在攪動着天壤。雙目有一絲冷淡,或許,那是因無地自容而産生的些許自我厭惡。
聖詩頌者雖然也很強,不過松香表現出的種種造詣,似乎并不是什麼聖詩頌者能夠企及的……
少年咬着一根稻草,一旁的小黑乖乖地帶着身旁歪着腦袋看着他
(居然說要看我長大,真是傲慢……)
說起來,從一開始直到道别,或許在她們眼裡自己隻是個十分努力的孩子……說穿了,也隻是個孩子罷了
他很努力了!這很值得贊揚!所以要抱着寬容的目光守護他……不過,始終,讓他來作為所有人的希望,還是太早了
就像無數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成功人士都在說“世界是屬于你們下一代的”,但是,誰又會真的把一切大權都交給人格與閱曆都沒有成長完全的新人呢?隻是,看着覺悟滿滿的新人,強者又怎麼忍心打擊他的決心呢?
當初在龍車内也是,兩人表現出的從容,顯然是因為有“即使在如月森林中也絕對能夠活下來”的自信,不像那個瞻前顧後、心驚膽戰的自己。
于是,她們很慈祥溫柔地站在自己的身後,守望着前方那信誓旦旦說要保護她們的無知少年,不想打擊他的好意……然而實際上,卻随時準備在少年遇危時出手救下他
說白了,她們從來沒把希望壓在自己身上,反而是看做一個需要看護的孩子……
(“别想太多,當你有一天成為了頂天立地的強者、留名曆史的聖人級魔法師,自然能夠擔當得起她們的希望……”)
時間之龍這麼說
另一種解讀:至于現在,你還不行
這麼說雖然對少年或許有些刻薄,不過,這也是成為強者的路上必須思考的一些事情――理想、責任、自我……以及資格。
理解了這些,才能成為“強者”――絕不僅限于實力方面的“強者”!
(“是啊……”)
少年随意回答道
腦海中,時間之龍宛如一匹謙卑的獨角獸,高傲的頭顱此時正低壓着,他默默地守望着少年那單薄的後背……
“哼――”
突然,少年輕笑了
“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
“為什麼好端端行駛的龍車隻有後面半截會出現在如月森林中?為什麼稻草人會恰好出現在那裡?為什麼不久之後就下霧了?最後,為什麼,來到了農場後她們的某些發現讓她們不得不與我們分離?你不覺得,這一切發生得有些太過流暢了嗎?說起來,自從一開始,她們姐妹倆為什麼要急着離開原來的城邦?”
(“……”)
時間之龍沉默了片刻,注視着面前那個死死地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笨蛋
(“即便那又怎麼樣?即便知道這是一場陰謀又怎麼樣?她們已經跟你攤牌了,之後不管她們将要面對的是什麼,都不允許你再參與進去……”)
“哼哼,不要誤會了!我隻是想教訓一下給我們添了那麼多麻煩的幕後黑手……跟幫她們什麼的,完全沒關系。”
腦内傳來了時間之龍的歎息
(“……算了,因為我在你昏迷的時候聽到了她們的對話,所以我現在就可以直接告訴你結論――天災巫師,這就是她們要面對的考驗,也是為什麼她們不想你被波及的原因。)
天災巫師,要對他做出說明,區區兩個字足以――
最強!
魔法師的分類中,最高等級的存在!
這一等級下的兩個稱号――“聖人魔導師”與“天災巫師”,命名的原因十分簡單:當一位魔法師的造詣達到了這種等級,根據他的立場,願意做出貢獻的就是“聖人”,成為不安定因素的就是“天災”。即便以公國的立場的來說,這種判斷也十分的自我中心――能為我所用的就是“聖人”,是好人;不能為我所用的就是“天災”,是壞人。
(“你明白了嗎,彷徨術士與天災巫師之間的差距,我想你自己應該很清楚吧……”)
少年沉思了片刻,卻笑了
“不是有你在嗎?”
(“喂!小鬼!本大爺的牛B不是你裝B的資本!”)
“哦~!”
少年的笑容變得輕松了許多,甚至還帶着一絲嘲諷――
“号外号外!大新聞――最強的時間之龍原來會害怕最強的人類!”
(“你!”)
時間之龍感到一絲無奈,片刻――
(“好吧!就憑你這句話,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拉斐爾-諾滋多姆真正厲害的地方!”)
“嘿嘿,說得這麼厲害,可别到時候掉鍊子了!走吧!”
說着,少年轉身,向着農舍走去,留下一隻孤獨的稻草人在身後默默地守望着這座農場。
“走吧,小黑!總之先從那本日記開始調查!”
“咕咪~!!”
……
腦内
時間之龍沉思了片刻,露出了無奈的微笑
“......若是你弗朗西斯隻想着為自己方便而找我,那我拉斐爾-諾滋多姆還不屑于把力量借給那種跳梁小醜呢!”
――或許,這就是他會遇見少年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