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物質世界與魔界的橋/黑森林生還指南#4
先前的對話所産生的些許和諧氛圍,被證明是不堪一擊
輕松的空氣沒持續多久,便被寂靜所吞沒了
從某時開始,大家便都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動力……
時間正在一點一點地流逝着,卻怎麼也等不到太陽升起
其實,所有人心裡都有一個不想說出來的可能性――
即使到了破曉,如果如月森林根本就不在現實世界這一側的話,那麼這漫長的等待就還需要無期限地延長
那樣的話,也許他們終将被這片深邃到骨寒的昏黑所吞沒……
摧毀他們的,或許是将帶着惡意的魔爪伸向他們的邪靈兇魔……也或許将是來自他們内心,那正随着時間的推移而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的疲憊與絕望。
三人走了很久,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中,所有人什麼都沒說
一如既往的沉寂、一如既往的深邃、一如既往的彷徨
就這樣,持續了很長……很長……
“!”
少年的眉頭突然鎖緊,盯着面前的黑暗,宛如即将有什麼東西從面前的黑暗中走出……
“小心!好像有什麼東西鎖定我們了!”
少年說話了,甚至還帶着一絲因嘴巴長時間緊閉而産生的幹澀與沙啞。
聽到少年的提醒,兩位少女的表情也稍微嚴肅了一些。
腳步踏碎幹枯落葉的聲音響起,
突然,腳步聲停止了……
三人都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将集中力提到了最高,警戒着之後任何可能出現的變故。
……
“砰!”
黑暗中,一道劫掠般的火光一閃即逝,帶着爆裂的聲響,撕裂了這片森林的寂靜……
槍聲!
比起讓人感到不現實的魔法,火藥撞擊在金屬上的聲音,反而更能帶給人最直觀的危機感!因為槍聲的巨響,已經給出了一條任何生物都能理解的單純信息――這種速度下産生的威力,貫穿身體打爆大腦和心髒,不過輕而易舉!
該死!
雖然想要大聲喊出自己的憤怒,不過告訴飛行的子彈可不會給少年那麼悠哉的時間!
一顆……不!數十顆金屬的空彈頭,程放射狀向少年等人輻射而來。
一層無形的光栅出現在了一行人的正前方,數十顆子彈被盡數抵擋在了那層光栅之上,宛如擊中在一層浸水的厚木闆上,留下了數個彈孔,卻無法做到将之貫通……
水準并不比少年高太多的防禦魔法――《黎明之城》!在能夠做到最低限度的防禦同時,消耗也不是很大,對于少年來說極具性價比!
“我都不知道魔界生物還會使用槍!”
少年苦笑道,立刻解除了光栅,那些失去了動力的子彈們,跌落在了地面上,卻因墜落在了幹枯的落葉上而沒有發出響聲……
“退後!别過來!”
少年提醒了一句兩位少女,就隻身向着子彈射來的黑暗沖去,帶着面前的一層潔白的、足以再阻擋數次霰彈沖擊的魔法結界......
白香有些擔憂地看着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的少年,卻感到了袖口被人扯住,低頭一看,面容依舊清冷的松香,半睜的雙目如同黑夜中的水晶,直視着她的雙眼,随後,默默地搖了搖頭――
“現在,還不行”
……
少年謹慎地站在一片黑暗中間
奇怪!奇怪!奇怪!
他很确定,從剛剛之後就沒有腳步聲傳出,那個發射了霰彈的人……或東西,應該還沒有移動位置才對!?
該死!那麼為什麼面前除了黑暗以外,什麼都沒有!?
(“弗朗西斯!把《黎明之城》擴散到全身,對方恐怕是一流的潛行者!”)
雖然那樣會增加精力的消耗,不過現在恐怕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那種東西隻能靠毅力來想辦法了!
《黎明之城》,寓意是殘破的城堡在無助的黑夜中抵禦了一波又一波敵人的侵襲,最終堅持到了第二天的黎明升起……溫柔可靠的結界如同父母的擁抱,形成球體,将少年包圍在了其中,微弱的光暈如同一隻信标,宛如在說――“要來就來吧,我就在這裡!”
這是少年唯一的選擇!想要保護身後的人,就不能讓攻擊者把注意力從自己身上挪開!
呼――
一股惡寒從心間劃過,宛如死神剛剛輕撫了自己的臉頰一般。少年一回頭,看向後方,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撕拉――!”
冰冷的空氣被某種帶着更多寒意的東西給撕裂,少年的神經宛如都被凍結了。
在少年回頭的瞬間,從前方沖來!
那是附在了刀刃上的殺氣!瞄準了少年的生命而來!
然而,他還是一步後退,驚險地避開了那未知的攻擊!
不、沒有完全避開……手臂上出現了一道細長的皿色傷口,冰冷的撕裂感,酥麻麻的,卻并不痛苦。
《黎明之城》的光暈,在刀刃上,溫柔的光暈被反射成帶着殺意的光,劈斬在了《黎明之城》上,劈開了一道口子!
有那麼一瞬間,少年看到了那被寒光所照亮的,攻擊者的臉龐!那張不屬于人類的臉龐――
一面骷髅,失去了所有的皿肉,僅存的白骨,再也無法表達出任何屬于人類的情緒!生冷、堅硬、甚至還有些呆滞……
頂着這張“臉”的生物,如同死神。它披着一張巨大的黑袍,一頂漆黑兜帽下,隻露出了那副令人恐懼的骷髅臉,它兩隻同樣隻剩白骨的手掌、連接着細長的手指,分别抓住一把兩公尺長的剃刀和一把鋸斷了槍膛的朽木獵槍。此時,宛如死神一般的“生物”,正漂浮在半空中,右手剛剛結束了劈砍的動作,左手卻将獵槍對準了少年的頭顱!
它,便是元兇!
“砰!”
(找到你了!)
然而,比起驚恐,少年卻奇異地感到了一絲慶幸……或者,興奮?
興奮?沒錯......自己确實是在興奮着!
終于,能夠由自己來擊敗的對手出現了!比起黑暗中的壓抑、與随着時間推移而滋生的絕望,還是出現一個明确的目标,來得比較讓人有動力!雖說遠遠沒到“打敗了這家夥世界就此和平”的地步,但是,至少擊敗了它便能夠讓那兩姐妹可以更加依靠自己,足以帶給她們一絲求生的希望!
弗朗西斯真的不希望,看着她們随着時間的推移,一點一點地磨損掉心裡某些重要的東西,最終淪為在黑暗中茫然徘徊的灰心人……
而現在,一個機會被送到了他的面前了!一個讓他回去後可以笑着跟她們自吹自擂地說“看吧!有我在根本就沒什麼需要擔心的!”的機會!
球體的《黎明之城》極度收縮,在少年的頭顱處形成了一張更加明亮的小圓盤,直徑不過數十公分,卻将數十發霰彈全數抵擋在了圓盤上!
少年擡起了手中的十字弩,對準了幾乎化為黑影的死神,一箭射中了它!
一支很短的弩箭“嗖”的一聲射中了死神的身體,紮在那件巨大的黑色披風上。
然而,死神卻好似沒有承受任何傷害一般,後知後覺地看了看紮在兇膛之上的箭矢,此時弩箭僅僅隻剩下半截暴露在黑袍之外,若是換成普通人類,應該早就因疼痛而嗷嗷直叫了!不過,宛如死神的生物卻僅僅隻是再度擡起來頭,眼眶兩個黑洞愣愣地對上了少年的目光,卻好似嘲諷這無用的舉動。
死神向少年飛來!
并非是沿着耿直的直線,而是如同一張被疾風吹起的紙巾一般,沿着十分詭異的螺旋路徑向少年沖來。
它舉起手中的剃刀,再次對少年迎面劈來!
少年急忙抛棄了十字弓,轉而抽出了腰間的長劍。雖說自己并不熟悉白刃戰,不過眼下也隻有先拿這東西擋一下了!
金屬碰撞的聲音猛地響起。
少年隻感到虎口一震疼痛,随後驚愕地發現手中的那柄長劍竟然硬生生地被死神給攔腰斬斷了!
不過,也無所謂了!因為,自己這次要從手中打出的牌,根本就不是自己從未涉獵過的劍技!
空出的那隻手掌,從舉起劍刃的那隻胳膊下對面前的死神風格的攻擊者攤開,一道直徑莫約10公分的紅光魔法陣緩緩旋轉,溫暖的光暈宛如點燃黑夜的溫柔火燭
《璀璨花火》,之前少年用來點亮追擊龍車的群狼而選用的魔法。
花火在極近距離下在死神外形的生物,那張寬大的遮體黑袍之上綻開,沒有向之前點亮群狼時那樣綻放出一朵璀璨的煙花,而是宛如一株怒放的紅蓮一般,全數擊中在那黑袍之上,開始劇烈焚燒!
宛如散彈槍在近距離下的威力是遠距離的數十倍一般,死神生物的黑袍之上,這朵紅蓮,蘊含了數十個小火球的全部威力!積少成多,足以造成巨大的毀滅力!
不過眨眼功夫,火球便将那件黑袍焚成了灰燼!卻似乎灼燒不到黑袍下的那具軀體!
在少年的眼前,點點火星逐漸化作灰燼,随着火霧的升騰,消失在了戰場的上空……
而面前那死神一般的生物,也第一次露出了它的全貌……它那不屬于現世、完全不合理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