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序十八歲那年,念高二。?
回想第一次見到馮祎凡,還是在學校高一新生的緻辭上。她成績拔尖,是以中考成績并列全市第二的頭銜進入一高的。
那天,他看着她一頭飄飄長,穿着學校嶄新的制服站在禮堂最矚目的位置,說話不快不慢,聲音輕輕柔柔的,尾調還調皮的上揚,像極午後惬意的小貓爪子在細細的撓,讓他整顆心不得安甯。
那一刻,秦序清楚的知道了,這是心動的感覺。
一場大會下來,秦序記住的,不是她的緻辭有多麼的完美,而是她那雙眼睛,清澈得一眼能看到底。
十八歲的秦序,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動了心。
新生大會後的兩個月,秦序一直找機會以學長的身份,來接近這位小學妹。漸漸的也摸清了她的一些脾性。
例如,愛翻白眼?傲嬌矯情?食量特别大?
不止這些,秦序還現了,每個月的某一天,固定有個男人來學校接她放學,她會在男人的懷裡傲嬌矯情,趾高氣昂的和他談條件提要求,見對方答應後再甜甜的喊他爸爸。
那兩個月裡,秦序隻見過她爸爸兩次。因為後來,聽說她家裡出了事,他也再沒見過那位把寵她上了天的父親。
而馮祎凡那段時間請了一周的假,在見面時,她的外貌上雖然還是一如初見那般驚豔,可秦序總覺得她哪裡變了,具體是哪裡,他又說不上來。
直到某一天,她把那一頭從前引以為傲的長,剪成了一頂利落的短後,秦序才現她哪裡變得不同了。
她變得固執偏激,收斂了鋒芒,做事開始顧慮前後,把很多事情和所有人分得很清楚,同時,她對所有人開始禮貌疏離了起來。不再像以前那樣,活得自由自在了。
那麼多年過去了,有時候秦序總在想,要是他當年沒有撞見馮祎凡那固執到偏執病态的一面,或許,他對她還是存有心思的吧?
可惜,他一直認為是那樣偏執的馮祎凡太可怕。
有多可怕呢?
可怕到他其實對犯罪心理也挺感興趣,卻為了逃避她,隻念了半年就自己轉專業走了。可怕到他無法确定自己能不能讓她臣服,站在自己的身份同舟共濟。
不管是十八歲的他,還是二十五歲的他,始終沒有自信可以讓她臣服于自己。
一直到多年以後的某一天,秦序突然恍然大悟。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當年對那樣的馮祎凡心生害怕,是因為他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愛她。就算是有,也隻是單方面的。
他因為清楚,馮祎凡不喜歡他,一直以來都不喜歡,所以給自己找了冠冕堂皇的借口,以臣服不了她為由,至此逃到天涯海角,不敢見她也不願見她,怕的就是自己心難斷情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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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祎凡從秦序的懷裡起來,嘴唇咬得泛白,試圖讓自己鎮定些。為了怕周叔擔心,還故意挺直腰闆,咬着舌頭努力把那種冷意往裡逼。
她說:“我的素材已經攢夠了,現在我們來探讨一下。
如你們所見,鐵硼裡是顯而易見的物證。
按照法證給的報告,我們試着倒回去,重現犯罪現場。
三天前,死者從外面回來,打開電視放進了一張黃色cd,再喝着水服下了大量的******。那張cd的時長是12o分鐘,藥效最快揮是十分鐘。這12o分鐘裡,他開始對着電視機解決自己的需求。持續幾次後,他突然推開門走了出去,一路洩自己的欲/望,接着因為次數多了腿軟,在最**的點上,不小心失足掉進了河裡,最後溺亡。
這樣的說法,是最符合當下,所有物證俱全的情況的。
可是,我現了很多不符的小細節。
例如,所有的精/液都正對着電視機,這可以說明兩點,一、死者從坐在椅子,直到離開前的期間,都沒有挪動過位置。我記得每個男人在解決生理需求的時候,都會由各種不同的動作引領,死者卻沒有。二、他全身裸/體,正常男人解決生理需求,隻會褪下褲子不是嗎?雖然是在這種偏僻無人煙的環境裡,可全身裸/體,不跟脫了褲子放屁一樣多此一舉嗎?”
她的話,讓在場幾個大男人有些臉紅尴尬。
淩晨四點涼風習習,馮祎凡身上的衣服還滴着水,風吹她忍着冷得哆嗦,咬着牙根不表露半點。一時間沒忍不住,突然軟了腿,好在一旁的秦序手疾眼快的撈了她一把,否則她這麼一坐,很有可能屁股都被尖銳石頭紮開花。
她投以感謝,借力站起身。秦序是把她緊緊圈在身側時,才現她全身溫度滾燙的。
他正要開口,馮祎凡已經先一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先不要說。自己頓了頓語氣後,重新開口:“我剛剛實驗了幾次,從鐵硼走到死者失事的河岸邊,正常人用時是十五分鐘,以死者身高計算,他用時應該不過十三分鐘。我們假象一下,一個服用了大量催情劑的正常男人,在這十三分鐘的路程裡,如果他突然又有了需求,在強大的藥效面前,他會不會就地解決?
他會的。
可是你們有沒有現,從鐵硼到河岸這段石子路上很幹淨。我非但沒有半點精/液的痕迹,我還找不到腳印,死者的,或者我說的那第二個人,也沒有。
接下來,最關鍵的水位問題,我剛用自己的身高試了一下,我的淨身高是172,假如我站在河岸上失足落水,排除我騰出手來支撐自己,否則照着那落水的弧度,我大概會在兩米處的位置降落,而那個地方的水位隻到我兇前,一米五左右的位置,還淹不死我。
按照死者的身高來看,他掉下的位置大概會在二米至三米處,那個地方的水位大概到我的脖子。死者身高178,那麼水的位置隻到他的鎖骨,也淹不死他……可現在的情況是,他死了。
死者明明是死于性窒息,我們卻是在河裡撈到他的屍體,最怪異的是,他的肺部沒有積水。人體死亡後身體機能真正停止需要十五分鐘,死者如果當即性窒息掉進水裡,那麼肺部多多少少還是會有積水。”
大家陷入了沉默。
馮祎凡頭昏腦漲沒時間等,加大分貝問道:“以上這些,難道還不夠證明,死者在掉進水裡之前,就已經窒息死亡過一段時間了嗎?
還記得嗎?在泊南山,是兩個人配置的王水,現在隻死了一個,你們覺得呢?
距離趙入獄已經有三天的時間,這三天他們本應該拿了錢分贓,各自去避風頭,這麼緊要的時刻裡,死者竟然還有閑情逸緻解決自己的生理需求。我懷疑,從死者窒息死亡那一刻前,這間屋子裡,肯定還有一個人。一個讓死者覺得構不成威脅,放松警惕的人。
那個人,或許是他因為分贓不均心存怨恨,親自動手,或者碰巧看見死者窒息死亡,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死者抛屍在河裡。最後回到現場來,把所有有關于他的各種痕迹全部抹除。
這樣的說法,難道不是更符合,為什麼那一段路上沒有精/液痕迹,還有,肺部沒有積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