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但他畢竟是包公子,他很利落潇灑地下車,給安迪打開車門,護送她坐入的時候,很漂亮地送上一吻。以往他自信滿滿地會想到他們郎才女貌如此般配做什麼都漂亮,但今天他越發感覺自己的舉止如此白臉。幸好坐進車子的時候,安迪是臉上帶笑的。
“實地看了一下,那兒各方面都不錯,可以放心了。”安迪怕包奕凡内疚,搶着說在前頭。
包奕凡卻被安迪的體諒搞得更慚愧,“非常不好意思,都是我惹出來的事。而且我居然扔下你一個人處理,非常無賴。”
“早上還幸虧你引開秀媛院長,面對着她的指責,我很拿不定立場,于情于理,在弟弟的安置上,她更有決定權。我隻是占了皿緣的便宜。你把人引開我才方便理直氣壯地做主。有你在真好。近來雖然覺得除了孕吐好像沒什麼大的影響,可最近總下意識地覺得上一天班下來有點兒累,最好在辦公室休息會兒再回家,幸好你來接我,今天下班最輕松了。”
包奕凡驚愕,好一陣子說不上話來,才讓安迪一個人唱獨角戲唱了一大段。
到紅燈處才能停車問:“你會不會覺得要這種男人有什麼用?”
“昨晚還真生氣來着,這人怎麼淨添亂,哈哈,也是我脾氣過大。今天這麼處理也挺好,雖然有段過程,但那邊護理可靠,适應期過後應可以保證我弟弟從此安居樂業。隻要我這兒不出岔子,他的終生大約就這麼定了。也好。雖然沒有親情,可标準化的生活也可無憂。”
包奕凡看着安迪都不知說什麼才好。終于忍不住嘀咕出來,“女人,不要這麼強悍好不好?你讓我,一個男人,無地自容。”
“沒有因果關系啊。”
包奕凡難堪地閉嘴。安迪看看包奕凡,不知道他急躁什麼,想了會兒,才小心地提出:“昨晚你在黛山縣的事兒,你幫我回想一下,最好掃清所有尾巴,别把事态擴散開去。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此事。”
包奕凡忙道:“你放心,不會再給你惹禍。這幾天我在海市打算把保姆房确定下來,保姆準備請我老家熟悉的,會做菜又聰明聽話的。我在海市設立的分公司有司機,我讓他以後接送你上下班。這些你不用操心,我都會安排好。對不起,我缺席太長時間。”
“呀,小曲那小人精說的還真對,以後我猛打孕婦牌,什麼都讓你幫我做好,最開心了。正愁呢,本來還想再開一次22樓會議,讓她們幫我出主意怎麼迎接孩子出生。我看了媽媽網,發現無窮的準備工作,正準備開單子給老譚呢。”
包奕凡喃喃地抹冷汗道:“幸好你還沒開,要不然我真可以跳樓去了。我不跳譚總也會把我拍死。你以後得學會一件事,隻要學一件事,就是開單子給我,你老公。求你别再去麻煩譚總了。”
安迪心裡飛快冒出一大串的反駁:你昨天的事就給我辦岔了,你至今還被你媽亂插手私事……但這些話安迪都不敢說出來,隻能微笑地說出另一條理由:“怕虧欠你更多。不像老譚,我給他拼命制造利潤呢。”
包奕凡猛翻白眼,終于領悟過來,“你還是沒打定主意嫁我,是不是?你一直存着一拍兩散的打算,是不是?”
“覺得……很配不上你,真不敢拿我這麼個大麻煩耽誤你,可又不願離開你。我對你最矛盾了。”
包奕凡隐隐想到什麼,可正開車,不敢分心。直到車入地庫,才想明白,安迪在弟弟的事兒上不麻煩他并非看不起他的水平,并非無視他的存在,而是不敢總麻煩他以緻虧欠他太多。他這才一顆心落地,自信又回到身上。他下車接了安迪手中的電腦包,緊緊将安迪攬入懷中,邊走邊解釋:“一直沒時間跟你說。你可以寬心了,昨晚親眼看到父子兩個,舉止活脫脫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顯然……”
邊上有其他人走來搭電梯,包奕凡止住,相信安迪也理解後面的意思。安迪點頭,“其實說到那位皿緣上的父親是那個,我已經放心許多,但我不敢親眼去觀察對比,我鴕鳥,你幫我去看了,更讓我放心。”
“不是幫,再次糾正你的用詞和觀念,已經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也揪心,我應該去做。隻是……現場太讓人不忍心。”
安迪聽了微笑。如此懇切的言辭,如此有力的臂膀,多有說服力,她懶得運用邏輯思考,好吧,就聽他吧。包奕凡也感覺到安迪放下闆紮的身段,将一半體重依靠到他的身上,臉上的笑容也溫柔模糊了,他忍不住俯身親吻安迪的臉。
電梯到一樓,樊勝美下班進電梯,一眼就看到這一對兒當衆親昵。她微笑進去,并不出聲,當作沒看見。但安迪看見了她,将包奕凡推開。包奕凡看樊勝美一笑。樊勝美心說,媽的,又帥又有錢,不知害死過多少姑娘。也難怪,冰人一樣的安迪會融化在他手心裡。
“小王今天忙?”
“我回家換件衣服,等他下班過來。我們約了看電影。不想讓他太累,還是坐着看電影省事,我想出來的。一起去嗎?”
包奕凡插嘴:“我們今天要說很多話,下次有空再與你們約。”
安迪問:“我們不是剛才都說明白了嗎?”
包奕凡道:“沒有,我們要開始立家規。”
樊勝美撲哧一笑,搶出電梯,“我真受不了你們,等晚上見了王柏川,要狠狠折騰他去。”
但在兩人進入2201,就在門口激吻的時候,一隻不屈不撓的電話打斷包奕凡的激情發揮,尤其是他掏出來一看顯示是他媽媽。
“我下午坐着沒事給幾個老客戶打問候電話,咦,老沈怎麼說你去了他那兒,還問他借車借司機什麼的,還連夜跑到海市,接走兩個莫名其妙的人?”
包奕凡一聽臉色大變,當時隻是借車去探視,想不到于心不忍花錢将人接了出來,後來都來不及與老沈細細囑咐,想不到被媽媽歪打正着打了個時間差,事情就有這麼巧。“嗯,有這事,回頭跟你說。”此時安迪正貼在他身上,手機裡傳出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她的臉也黃了。
“到底是什麼事?你怎麼跟一個瘋子攪一塊兒,你連夜把人接到海市幹什麼?媽媽不放心啊,你這麼重視這件事,我越想越糊塗呢。”
“我資助那孩子多年,有點兒感情。這回那孩子得病,我索性把他媽媽帶上,一起到海市看專家門診。這幾天我會住在安迪這兒,順便趁機把安迪的生活安排好。媽你不用替我擔心。出去玩的行李準備好沒有?一定要準備幾套禮服。”
“知道了。你現在跟安迪在一起?”
“嗯,準備吃晚飯。家裡開飯了嗎?”
包太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們吃飯吧。”就果斷挂了電話。
安迪這才敢出聲,“全完了。”包奕凡也皺起眉頭,他熟悉媽媽的脾性,從媽媽不拖泥帶水地挂斷電話來看,媽媽起疑心了,而且矛頭直指安迪,必定追問到底。
“完了,我昨晚說過,我會被你把人帶走的決定害死。我還是百密一疏,百密一疏……”說到這兒,安迪還是理智地止住,但滿臉驚惶地看着包奕凡,所有的責備都已寫在臉上。就是因為包奕凡昨晚那個愚蠢的決定。
“你先吃飯,我立刻聯系老沈。”
“不用了,你媽肯定已經從老沈那兒了解到所有,要不然她不會打草驚蛇。我隻有一個主意,你回去你媽身邊吧。要不然她遲早會把我抽筋剝皮。為了你她什麼都做得出來。”
包奕凡很想說,事情交給他,相信他。可他說不出口,這件事本身就是他搞砸,不管安迪信不信他,他也沒臉說出要安迪相信的話。“給我三天時間,處理這件事。你暫時别作其他決定。好嗎?”
“我完全不指望你媽能偃旗息鼓。她完全不可能接受我,一個瘋子的女兒,瘋子的外孫女,還可能生出你的小瘋子兒女。她會想盡一切辦法擊退我,讓我身敗名裂,把我趕出我賴以生存的業界。而且,我不排除她會把我逼瘋。并不一定是她有意把我逼瘋,而是我本身脆弱,不堪一擊。我不會拿這件事冒險。”
“給我三天。如果三天内解決不了問題,我……會做最有利于你的選擇。”
“三天……”安迪茫然,“一個小時就可以天翻地覆,何況三天。你走吧。這屋裡凡是你的東西都帶走,我躲陽台上等你離開。請原諒我的不堪一擊,這是遺傳,我除了過度自保,别無他法。”
包奕凡已經感覺到安迪全身的顫抖,他抱緊她,不讓她走開,她的顫抖她的擔憂和害怕,他完全感知。這個一向太強悍的女人,此時才讓他有真實的感覺,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愛不再彷徨無依。“我這就訂票,明早回。我愛你,我會竭盡全力彌補我的過錯。一定給我三天,别逃跑。求你。”
“如果我說,我要用這輩子剩餘的優質生命來賭你的要求,你還敢求我答應嗎?我又敢跟你賭嗎?你還是走吧。”
“從我們交往第一天起,你一直在把我往外推,我一直以為我哪兒做得不對,今天我才明白你一直害怕有這麼一天。我剛才在車庫跟你說,你要學會開單子給我,我們現在開始着手做這件事。我們坐下來談,你對此事考慮得比較多,我們将如今面對的最大難題拆分,尋求最優解。我的目标隻有一個,在一起,也是我們的共同目标。”
安迪根本聽不進去,極度焦慮如三昧真火,燒得她焦頭爛額,“水,放我喝水。再透個底,我一向神經質,一緊張就離不開水。行了吧?放開我吧,對你最好。”
包奕凡隻知道安迪手不離水,越緊張喝得越多,想不到也有講究。但他沒放手,他知道這一放手就意味着永遠放手。他将安迪擁到廚房,看着她大口大口貪婪地喝水,忍不住伸出另一隻手托住杯底,擔心安迪那兩隻發抖的手捧不住水杯。他終于見識到安迪失控的一面。那麼蒼白,那麼柔弱無助,令人徹底心疼。
“你需要我!”包奕凡肯定地說,将空杯從安迪手中拿開,放桌上,又倒滿水,“你需要我!”他像一個慈父撫摸嬰兒,耐心地安撫等待,等待安迪情緒平複。
安迪又抓起水杯,她養了三個多月的頭發垂下來,遮住她臉,垂入她的茶杯。她極端不耐煩地甩頭想甩開頭發,可越甩越亂。包奕凡伸手,幫她将那縷不聽話的頭發夾到耳朵後面。安迪扭頭,幾乎是陰恻恻地直勾勾地看着包奕凡。包奕凡哭笑不得,“我這麼不值得你眷戀,動不動就可以輕易放棄我?”
“你這話誅心,我迫不得已接受你,迫不得已放棄你。”
“OK,剛才是激将法測試題,測試結果表明你已恢複平靜。别走開,我到陽台打個電話,跟我媽談談。”包奕凡施出人肉包子大法,握住安迪臉深吻半天,才拉開陽台的窗簾,但關閉通往陽台的落地門,兩眼關注着屋裡安迪的動靜,給媽媽打電話。他是媽媽的兒子,當然不願成為媽媽的敵人,他得嘗試将兩個女人拉到同一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