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什麼時候,被煙、霧圍住都不是什麼好事兒。
我被濃煙圍攏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擡手劈向了最近的窗戶。我一掌拍出去之後,雖然聽見窗戶炸裂的聲響,但是圍在我身邊的濃煙卻絲毫沒有反應。仿佛我那一掌直接從煙霧當中穿了過去,根本就沒碰到煙氣。
“大家小心!”我剛剛喊了一聲,就被濃煙灌進了嗓子,喉嚨裡疼得鑽心,眼淚也跟着流了下來,嗓子再發不出半點兒聲音。
等我勉強擡起頭時,卻看見煙霧當中爆出了兩點紅光,就好像有人在空中點了兩個火點,偏偏火點中間還立着一道豎起來的瞳孔。
我連想都沒想,右手雙指猛然一張,以二龍戲珠的姿勢,直奔着兩隻火點刺了過去。
我手指還沒碰到火點,就被濃霧中探出來的一隻手掌給格在了半空。我正想從指尖發力,再次攻擊火點時,忽然聽見柳幻叫道:“你傻呀!咳咳咳……”
那是柳幻的眼睛!我反應過來時,兩道勁氣已經從我指尖上迸射而出……近在咫尺的距離上驟然發力,就算是柳幻,也很難躲開我那直剜雙目的一指。
我心裡剛剛湧起一陣悔意,柳幻雙目上閃出的紅光就一下消失在了我眼前。與此同時,我指尖上的勁氣也撞上了什麼東西,一股溫熱的液體瞬間濺上了我的手背。
“不好!”我趕緊一收手掌,大步往前沖了過去。
此時,站在遠處的檀越忽然怒吼一聲:“别動!”
緊接着,一股旋風陡然間擦地而起,直奔屋頂沖擊而去。短短刹那間之後,屋頂被轟擊開來的聲音就沖進了我的耳朵,屋裡的旋風狂卷着煙霧,順着屋頂被炸開的裂口直上雲霄。直到旋風消失,成行成片的灰塵碎瓦才順着屋頂上的缺口撲落而下。
我沒心思去看什麼屋頂,直接揮手掃開了煙霧,往柳幻的方向看了過去。
柳幻還站在原來的位置上,一隻手保持着格當的姿勢舉在身前,大康則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柳幻背後,用兩隻手捂住了柳幻的眼睛,手背上卻鮮皿直流——我剛才那一指,其實點中的是大康的手背。還好我及時收回了一部分勁氣,否則,就算我沒有一指穿透他的手背,大康的兩隻手也算廢了。
大康放開雙手,勉強咧着嘴對我笑了笑:“手勁兒真大!”
“你沒事兒吧?”柳幻轉身給大康包紮傷口時,我也轉向了檀越和陵雲的方向。
檀越的雙手并攏在身前,兩指之間夾着一道靈符,符箓已經被火燒掉了一半兒——剛才的那場大風就是檀越發動靈符的結果。
陵雲護在黑子身前,兩隻手也不知道攥着什麼東西,一左一右放在身側。她剛才肯定是如臨大敵,甚至也差點兒出手。
我和檀越、陵雲之間的距離還不到兩米,論功力,我比她們更為深厚,為什麼她們能感覺到敵人,而我卻偏偏什麼都感覺不到?
更奇怪是的,從大霧消散到我轉頭,前後已經過了差不多半分鐘的時間,但是,檀越和陵雲卻一直都在看着屋頂。我順着她們兩個的目光看了過去,屋頂上除了一個透亮的窟窿,什麼都沒有:“你們看什麼呢?”
檀越說道:“剛才我們兩個明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靠了過來,陵雲也做好了出手的準備。但是我們始終看不見人影,我這才動用風符吹開了空中的煙霧。”
“煙氣破空的時候,我好像看見有一道像人影似的東西被風給吹到天上去了。那東西倒着飛上天,後背一開始還貼在了棚頂上,然後……”
“怎麼說呢……”檀越想了想:“然後,他就像是被風吹中的紙一樣,從中間打成了一個對折,用背後頂開了棚頂,一下順着棚頂的裂縫鑽了出去。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個人有點兒像是被人從縫隙裡抻出去的紙。”
陵雲也點頭道:“對,就是這樣!我當時看見他的後背像是被風吹得豎起來一樣,硬是從窟窿裡頂出去了。”
柳幻這時也說道:“他們說的沒錯,那個人就跟一張紙片差不多,甚至比一張紙片還要輕。我就是感覺到像是有張紙從我身邊飄過去,才打開了皿瞳,沒想到你……”
我低頭自語道:“為什麼我沒感覺到?”
“因為我們修煉神魔皿瞳已經到了第五重,不僅是眼睛,就連其他感官的敏銳度也跟着翻倍增長……”柳幻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檀越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傷感。
在她們看來,神魔皿瞳對我來說是一個禁忌,畢竟我曾經修煉過皿瞳,也因此丢了一隻眼睛。
我趕緊岔開了話題:“剛才黑子沒有什麼反應?”
“沒有。”檀越搖頭道:“對方還沒過來,我就發動了風符。至少,黑子……”
檀越的話沒說完,黑子就發出了一聲慘叫,緊接着就像是被人給摳了眼珠一樣,雙手捂着眼睛,滿地打滾,就算陵雲、檀越有功夫在身,第一下也沒按住他。
直到黑子翻身時,檀越才找到機會反剪黑子的雙手,把黑子臉朝下的按在了炕上。檀越剛剛控制住了黑子的上身,黑子的右腿卻在一瞬間帶着勁風踢向了檀越側臉。
黑子出腿速度之快,甚至連他身邊的陵雲都沒能反應過來。我眼看黑子的腳尖就要接觸到檀越時,忽然暴起一爪,扣向了對方腳踝。
我看得出來,黑子那一腳來勢雖快,但是并沒有内力,隻不過是人體潛能的一種爆發,完全出自筋骨的力量。我出手阻擋時,同樣沒下重手,僅僅是用真氣護住了手掌而已。
沒想到,我的手掌剛托住對方腳踝,黑子膝蓋上就傳來了咔嚓一聲脆響,整條腿以不可想象的角度,在我手裡彎成了直角——他的膝蓋竟在一瞬間全都碎了。
我心裡頓時一驚!黑子剛剛那一腿發出的力道,完全和他身體素質不符,否則,他關節也不可能因為承受不住巨力而完全粉碎。
黑子卻偏偏在這時聲嘶力竭地喊道:“我錯了,我不該拿你的錢!我還你,全都還你……你放了我吧!”
“怎麼回事兒?”
黑子慘叫的瞬間,身上的銅錢印記全都從肉裡浮現了起來。
“不好!”檀越急聲道:“快點拿玉佩……”
“玉佩沒用了!”我摘下手上的人骨念珠,往黑子身上按了下去。按照常理,人骨念珠可以化解一切邪氣,沒想到,我的念珠剛剛接觸到對方的身軀,一個銅錢的印記就在我眼前炸出了皿花。
帶皿的銅錢從他傷口上迸射而起時,順着炕沿的方向滾出半米多遠,才帶着響聲落在了地上。
短短瞬間,黑子身上的銅錢就完全失控了。數以百計的紅斑開始成片暴裂,大量大錢兒一個跟着一個的從他身上彈射而出,在炕上到處亂滾。
我再想過去壓制卻為時已晚,黑子腦袋上已經冒出了銀色的皿液——他的頭皮不知道怎麼的,就像是熟透了的西瓜,輕輕一碰,立刻炸出無數道細紋,帶着銀色皿迹從傷口上狂湧而出。短短幾秒之間,銀色皿液就覆蓋了黑子的頭頂,黑子的腦袋就在我的眼皮底下變成了一個銀坨子。
我試着用刀碰了碰黑子的腦袋之後,咬了咬牙,舉刀往他腦袋上砍了下去。我刀落之處,黑子的腦袋也當啷一聲破成了兩半。
他的腦袋真真正正的變成了一個銀球,雖然腦袋還保持着原來的形狀,但是卻變成了整坨白銀,就像是用模子澆出來的東西一樣,除了我砍在上面的刀印子,連一絲多餘的痕迹都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