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蕭睿就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大坑,可是百思不得其解,被蕭煜軟禁之後,想要仔細從頭到尾分析一下,又被熏得頭暈腦脹,頭疼欲裂,别說分析了,氣都喘不上來。
蕭睿本就不是笨人,眼下蕭煜又說的明明白白,他頓時恍然,然後羞惱成怒,“你是要用我之口來堵住藩王們的質疑和責問?”
他居然被這個不學無術的蕭煜給算計了!
蕭煜微微笑着點頭,“對呀!現在知道清楚了,你能走了吧?”
蕭睿……“你為何要放我走?”
“不放你走,難道留你吃飯?我說了,宮裡的飯菜貴,你吃不起。而我又不願意請你。”蕭煜肩頭一聳,攤手說道。
蕭睿……
和蕭煜說話,每一句,他都覺得紮心。
蕭煜的話,就像是帶着針的巨石,不斷的在他兇口碾壓!“放我走,是你的意思,還是慧貴妃的意思,亦或……是顧玉青的意思?”
蕭睿提及顧玉青,蕭煜立即橫了他一眼,“誰的意思關你什麼事,你走就是了!”
蕭睿一聲冷笑,“我怎麼會就這樣稀裡糊塗的走了,請神容易送神難,我在宮中一日,我父王便能明目張膽的和你要人,明目張膽的派兵進攻宮城,這樣出師有名的好機會,我為何要放過!我要是不走呢?”
他笃定,今日蕭煜見他,必定是被慧貴妃一衆人安排好的,為的就是讓蕭煜在他面前彰顯出一副很有本事的樣子,以此讓他生出忌憚之心,好不敢輕舉妄動,來給他們争取更充足的準備時間來應對父王的舉事發難。
既然蕭煜不過是個傳話的,他倒要看看,他執意不走,蕭煜要如何原形畢露,暴露出他不學無術的原形!
說罷,蕭睿挑釁的看向蕭煜。
蕭煜聞言,挑眉眼底波光一閃,“不走?”
蕭睿笑道:“不走!”
蕭煜起身,“不走那你在吧,本王餓了,那我先走了。”
說罷,蕭煜就當真擡腳離開。
蕭睿頓時……
隻覺得一口皿氣憋在兇口,上不來,下不去!
這個蕭煜……
直到蕭煜當真出了大門,徹底走遠,蕭睿才真的相信,蕭煜居然走了!
就這麼走了!
蕭煜這一出,到底是什麼意思!
蕭睿越發雲裡霧裡,摸不清頭腦。
明路立在蕭睿一側,陰笑着說道:“殿下,您是回靜安胡同呢,還是回偏殿呢?奴才送您。”
蕭睿轉頭,對上明路皮笑肉不笑一張臉,深深地感覺的明路這笑不懷好意,“回偏殿!”
蕭睿咬牙切齒說道!
他就不信,蕭煜真的不怕,他一夜不回,父王明日一早,必定來宮裡要人。
他可是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被禁軍統領直接從金銮殿上帶走的,蕭煜根本無從否認。
明路一笑,“成!那您就回偏殿,不過,我可不能保證,南安王什麼時候才能想起來救你,或者,他巴不得你不回去呢,免得有人和他争奪果實。”
蕭睿……
他怎麼聽明路這話,都覺得詭異。
按理說,宮裡的人,尤其是蕭煜,對于他這種心懷不軌的亂臣賊子,不應該是恨之入骨嗎?
怎麼蕭煜的反應就那麼風輕雲淡呢!
蕭睿怔然出神間,明路已經将路讓開,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請吧,世子殿下,送您回去了,奴才我也好去吃飯。”
蕭睿忽的意識到,他好像一整天都沒有吃飯了。
明路仿佛洞察了蕭睿的心思,笑道:“殿下,我們殿下說了,宮裡飯菜貴,您吃不起,更何況,您那屋子,也不具備吃飯的條件,奴才就是送去飯,那臭的,您也怕是吃不下,奴才就不給您添亂了。”
蕭睿……
恨恨瞪了明路一眼,拂袖離開。
他倒要看看,宮裡能耍出什麼詭計來!
從集雲閣出來,已經是漆黑的天空點綴上寥落星子,一輪彎月挂在樹梢,被微風擺動的樹枝将月亮投下的光打碎,在地上影影綽綽明暗跳躍。
行到偏殿大門處,明路忽的道:“殿下,您怕鬼不?”
蕭睿頓時……
明路繼續道:“你知道您住的這個殿,之前是誰的院子嗎?”
一個名字躍上心頭,蕭睿不禁被自己吓得打了個激靈。
明路微微向前湊了身子,在蕭睿耳邊低聲說道:“這原先是大皇子的寝宮。”
蕭睿腦中倏忽浮起靈堂内那小內侍陰森雪白的臉。
“大皇子枉死,梅氏一族被滅門,大皇子和梅妃娘娘冤魂難安,聽宮裡的人說,大皇子的魂魄一直遊蕩此處,等着報仇呢!”
明路說罷,不顧蕭睿眼底驟然湧上的駭然之色,轉腳離開。
蕭睿竭力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這些荒誕不羁的事,這世間,根本就無鬼,縱然有,他年紀輕輕陽氣正盛,又是皇室皿統,那孤魂野鬼也斷然不敢近他的身。
凝着明路消失在夜色裡的背影,蕭睿深吸一口氣,轉身回頭。
才一回頭,登時被眼前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張臉吓得小腿一抖,“啊!”的就慘叫出來。
打着哆嗦,連連向後退了幾步,“你到底是人是鬼!”
擡手直指眼前那小內侍,蕭睿心神激蕩,眼底神色狂亂難安。
小內侍陰陰一笑,上前一步,“你說呢?”
蕭睿當即後退,“我不管你是人是鬼,你尋我做什麼,冤有頭債有主,害死你的是皇後,是英國公,又不是我,就算和南安王府有關系,當年那密信,也是南安王遞上的,那時我才幾歲,根本不知道你的事。”
那頂着蕭炎一張臉的小內侍便立在月光下,月色之中,他整張臉越發白得吓人,“當年的事,的确與你無關,可如今的事,卻是與你有關,南安王一封密信,直接要了我的命,而如今,你又要來奪這原本屬于我的皇位,你說,我該不該找你!”
那小內侍語落,院中守衛指着蕭睿,對另一個守衛道:“好端端,他一個人在這裡發什麼瘋,大晚上的,大呼小叫自言自語。”
另一個守衛就道:“估計是給臭的腦子壞了吧。”
“可也不能任由他這麼發瘋啊,現在還是喪期,他這樣亂叫,萬一驚動了陛下和太後娘娘的魂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