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董淵被白氏罵的火氣又竄頭頂,嬷嬷忙低聲提醒白氏,“夫人說這些有何用,眼下,當務之急,是把事情解釋清楚,您沒做過的,就是沒做過,莫讓那污水潑您一身。”
白氏早就怒火攻心,失了理智,哪裡聽得進去,隻喋喋不休磨牙吮皿的瘋罵。
董淵聽得渾身發抖,起身就要朝白氏行來,他一側婉晴忙一把将他拉住,“侯爺不可,姨媽到底是您的結發妻子,是永甯侯府的一府女主人。”
董淵身子雖被婉晴拉了,可依舊氣的朝白氏怒吼,“你瞧瞧你哪裡還有一點當家主母的樣子!”
白氏癫狂的接話,披頭散發道:“是我沒有當家主母的樣子,還是你寵妾滅妻,根本就沒有給我當家主母的地位!你心裡,隻怕早就把當家主母換成她了吧!”
說着,白氏一聲凄厲冷笑,“說不定,就是你指使了她毒殺了我女兒,殺了雪若再殺我,把我們母女殺幹淨了,好給你們騰地方,好不礙你們的眼,是不是!”
“你這說的是人話!”董淵氣的太陽穴青筋畢現,怒氣已經達到極緻。
嬷嬷立在白氏身側,急的嘴裡瞬間長出幾個火疖子來,忍着嘴疼,勸慰白氏,“夫人,說重點,說重點,說這些擡杠的話,有何用!”
“重點,哪裡還有什麼重點,你瞧他的樣子,他方才是如何對我的,現在又是如何對那賤貨的,他心裡,早就認定了我是真兇,他那賤貨是受害者,我還有什麼好說的,能說的,也就是在我死之前咒罵他們這對賤男**!”
管家立在一側,不由替白氏的魯莽感到悲哀。
他在永甯侯府做了一輩子的差事,太清楚不過,白氏之所以落到如今這個下場,就是因為她那不過腦子的莽撞性子。
先前大小姐在一側幫襯着,她還算醒事些。
後來将大小姐轟走了,徹底斷了母女情分,她自己也就徹底的把她那狹隘自私目光短淺不知隐忍發揮到了極緻。
今兒這事,若是大小姐在……大小姐若在,挨打的就一定不是白氏。
可惜……
管家心頭唏噓歎息間,永甯侯府的大門處,一個丫鬟身影急急奪門而出,奔向外面黑黢黢的街道裡,一面疾跑,一面擡袖抹淚。
婉晴屋裡,白氏罵的氣勢洶洶,婉晴則是拼命的拉着董淵的胳膊,不讓他起身,“侯爺,眼下妾身無礙,三小姐想必也是吉人自有天相,不過是妾身屋裡的一個丫鬟喪命,給她爹娘老子一點銀子打發了就是,侯爺就饒了夫人這一遭吧。”
婉晴又一次提起董雪若,董淵粗重的氣息不由帶了顫抖。
他的雪若,他的雪若怎麼會無礙,他的雪若……
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那滿心滿肺的怒火,董淵對婉晴道:“究竟怎麼回事?”
婉晴搖頭,“事已至此,侯爺就不要再追究原因了……”
董淵見婉晴到現在居然還袒護白氏不肯說真相,越發心頭恨毒了白氏,忍着鼻根處的酸脹,道:“雪若,雪若沒了……”
婉晴登時一怔,眼中熱淚簌簌就滾落下來,滿目驚詫,“侯爺說什麼?三小姐沒了?”說着,婉晴一副經不住這份刺激一般,哇的一口皿從嘴裡噴了出來。
董淵瞧着,又急又恨,忙伸手去替她順氣。
婉晴則是擺開董淵的手,熱淚不斷,直直看向他,“三小姐沒救過來?”
每一次雪若被提起,董淵心頭就覺被針紮刀砍一般疼一次,疼的他渾身痙攣。
“所以,你要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這個時候,你還要偏袒她!”恨恨瞪了白氏一眼,董淵斂眸,朝婉晴問道。
婉晴轉頭看向白氏,抿嘴咬唇,滿面猶疑。
白氏頂着劇烈起伏的前兇,冷聲笑道:“說啊,我也想聽你說說呢,看看我到底是如何殺了我女兒!左就我也看出來了,我是活不過幾日了!”
聽着白氏的話,婉晴渾身一個激靈。
再三遲疑,終是開口,“妾正和丫鬟在屋裡說年關裡的事,夫人就帶了嬷嬷氣沖沖的沖了進來,進門之後,夫人二話不說,讓嬷嬷到了茶就要灌妾鼠藥。”
回憶起那一幕,婉晴滿目驚恐,董淵瞧着心頭直疼,婉晴尚且驚恐到如是地步,他女兒當時還不知是吓成什麼樣子。
可憐雪若……
“妾的兩個丫鬟,一個機警,眼見不對勁兒,尋了空子就奔出去求救,另一個卻是死死攔着夫人,讓妾逃命,可憐她……”低眸斂目,朝依舊身子橫亘在當地的丫鬟望上一眼,婉晴滿面悲恸,“妾親眼看着她被嬷嬷灌下一盞放了鼠藥的熱茶,還不過眨眼功夫,就到底身亡,臨時前,還喊着讓妾快跑……”
說及此,婉晴泣不能聲,緩了好幾口氣,才又道:“她剛剛倒地,三小姐就進來了,進門前,三小姐不知屋裡發生了什麼,隻知夫人在此,故而一面進門一面就說着她不要去做填房什麼的。”
“聽到三小姐的聲音,夫人也不知是怎麼,忽的就松開了抓着妾脖子的手,直朝三小姐奔過去,待三小姐前腳踏進裡屋的門,夫人一把就扯了她的衣領,說三小姐老姑娘一個,就知道吃家裡喝家裡,養她這麼大有何用。”
“以前大小姐未和離的時候,還知道往家裡拿錢,三小姐倒好,就知道伸手朝家裡要,好好一個永甯侯府,都要被她這個妨主或給敗壞了,真是家門不幸。
“快要二十歲的人嫁不出去,還不去做填房,有什麼臉挑夫家,趕緊嫁了趕緊給娘家貼補銀子,嫁誰不是嫁!再耗下去,到花巷做姐兒都沒人要!夫人罵的難聽,三小姐不免掙紮反駁。”
“許是三小姐的言語過激了些,夫人經不住,有些昏了頭,抓起灌妾鼠藥的那個茶盞,就朝三小姐灌過去,三小姐不知那裡面裝的是鼠藥,隻當是普通茶水,就沒有拼死反抗,一杯茶幾乎全數喝下……”
“可憐三小姐,隻怕最後一口茶還未入喉,皿就噴了上來……”
“妾被那場面吓壞了,拔腳就朝外跑,被夫人一把按在外屋的地上,嬷嬷重新沖了鼠藥,正給妾灌藥,管事就來了,許是因着緊張,她給妾灌的時候,手有些抖,加上妾拼命的掙紮,那藥也就隻進了口不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