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殺聲此起彼伏,不斷有人沖向林載舟,卻還沒能夠走到近前,就莫名其妙的頭吐白沫,翻倒在地上。
房舍已被點燃,整個禦天宗都是一片火海,四周煙塵彌漫,哪裡都是一片炙熱,可即便如此,林載舟卻依舊渾不在意,似乎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無關緊要一般,要知道,自年輕時開始,林載舟就一直居住在這個地方,一方寸之地,承載了他太多的記憶與夢想,看的此番景象還沒有表示,卻是因為林載舟知道,現如今承載自己一切的哪個人,眼神身在遠方,隻要他相安無事,禦天宗就永遠不會倒下。
看着林載舟一臉輕松的模樣,薛貴的心情卻是壞到了極緻,本以為可以憑借自己的修為,輕松碾壓禦天宗之人,沒想到這裡面,竟然還隐藏着一個宗師境的高手,掩藏之人,竟然讓人絲毫沒有察覺。
回想起早些時間,在天山腳下,薛貴被另一個宗師喬蔭打成了重傷,現如今都沒有恢複如初,而這一戰,到現在都還一直籠罩在薛貴心頭之上,仿佛夢魇一般揮之不去,也讓他對宗師之間的比拼毫無信心可言,因此看到眼前之人又是一個宗師的時候,才會如此憤恨與惱怒。
“姓林的,前朝都已經覆滅三百餘年了,事到如今,你難道還想成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灑家勸你最好俯首待斃吧,莫要白日做夢了!”
聽了薛貴的話,林載舟不禁莞爾一笑,似乎對眼前之人分外不屑。
“哼,我何時說過我要起義了?前朝既然已經覆膜,就讓他成為曆史,随風逝去好了,我現在做的,不過隻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罷了!”
對于林載舟的說辭,薛貴真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簡直一派胡言,既然你不想成事,為何還要在這種情況下讓什麼禦天宗顯于世間?别以為灑家能信了你的鬼話,你放心,等灑家結果了你的性命,你那就個師弟和後輩,一個都跑不了!”
對于薛貴的威脅,林載舟從頭到尾都是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似乎對方的任何言語上的手段,都對他毫無作用!
“你知道嗎,建立禦天宗的主旨,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起義或是複仇,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将這麼多的優秀人才集聚到身邊來的!雖說我的确是前朝林家的後裔,但其實從我祖上開始,關于起事的心思就已經變得淡了,前朝被大華所取代,是順應了潮流,是大勢所趨,是衆望所歸,也是前朝自己咎由自取的,從這一點而言,起事什麼的,就根本是無稽之談了。”
“但是,我不想讓林家禦風軍的寶藏就這樣失去傳承,所以這才是建立禦天宗真正的意義,不過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真正有機會讓我實現夢想的,竟然就是我從山下溪水中随手撿回來的棄嬰,而正是因為這個孩子,我才希望他可以不要向我一樣,埋沒在大山之中,他們這些年輕人,應該有着自己光明的未來,因此我現在讓他們下山,即便暴露自己也在所不惜!”
聽了林載舟的話,縱使薛貴不願相信,這時候卻也明白,或許這才是禦天宗顯于世間的真正原因,但隻怕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吧,就算有人信又怎樣,隻要陽帝不信,那林載舟也好,禦天宗也罷,今天都必須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一派胡言,灑家看你是老的失心瘋了吧,别着急,今日裡灑家定要送你歸西!”
林載舟原本就沒打算對方能信下自己的話,如今說出來,這不過是因為這些話在自己的心中憋了快大半輩子了,到了今日突然有種不吐不快的感覺,身邊的幾個師弟,以及林柒和螢梨都不在自己的身邊了,想撒法子也隻能與面前之人訴說罷了,如今說出來,也果然覺得自己的身上輕松了許多,或許在旁人眼中,他林載舟真的是一個不苟言笑之人,但在今天的日子裡,林載舟真的想要放聲大笑!
“哈哈哈!……”
林載舟仰天而笑,笑聲高亢而有力,瞬間便傳遍大山之間,又在山谷間來回蕩漾,一時間風止雲默,似乎就連山頂上的大火,似乎都在此時停滞!
對于林載舟的種種行為,薛貴不僅僅隻是不理解而已,甚至到了此時,還由衷生出一直厭惡之情,看到對方仰頭大笑,似乎防守有了一瞬間的疏忽,薛貴突然運起真法,一步踏出,向着對方拍出一掌,在他的手掌之上,似有黑氣纏繞,又仿佛索命的亡魂一般。
林載舟拿餘光一瞥,此時停下笑容,一拳迎出,他的拳鋒極重,薛貴也早已見識過了,此時不改招式,卻是拳掌再次交鋒在一起!
砰的一聲響,薛貴再次倒退回去,但隻一次,他的嘴角卻露出詭異的微笑。
林載舟眉頭一皺,擡起手來,卻看到拳頭之上,似有黑氣侵入,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是薛貴所為。
“哼,毒掌嗎?無所謂了!”
沒想到林載舟不過隻是看了一眼,便重新握緊了拳頭,然後向着薛貴方向邁步而出。
薛貴顯然一愣,沒想到對方中了自己的黑毒之後,還能如此從容淡定,詫異間,卻看到林載舟已經走到近前,擡手就是一拳轟了過來!
“姓林的,你是老的沒記性了嗎?”
薛貴冷笑一聲,再次以毒掌迎敵,沒想到林載舟竟然毫無收斂,似乎對自己的黑毒全然不覺,拳鋒所至,似有破空之聲!
砰的一聲巨響,薛貴瞬間便倒飛出去,落地後噔噔噔連踩幾步,這才止住去勢,感受到傳導到自己手中的那一股巨大的力量,竟然比之前的拳頭更重更強,一時間薛貴卻是更加看不懂了!
林載舟的拳頭之上,自然也沾染了更多的黑毒,這種毒看似有形,實在無形,侵蝕起來,速度會越來越快,現如今林載舟整個手背全都染成了黑色,現如今應該是劇痛無法,仿佛撕裂一般才對,甚至連真氣都難以聚集,可方才一拳,卻全然沒有這種感覺。
而讓薛貴更加不解的是,這個林載舟,似乎對他的黑毒一點都不忌憚似的!
應該是奏效了,不可能沒有效果的,他是在故弄玄虛,以此來唬我的麼?
薛貴一邊暗自觀察着林載舟手掌上的反應,一邊暗自嘀咕,看當下情形,對方勢必已經中毒無疑了,可為什麼表現出來的姿态,卻仍然是原來那一幅淡然從容的模樣呢。
這個時候,林載舟又放倒了無數想要沖上來偷襲的刺客,出手之間,仍然用上了已然中毒的右手,而被他放倒的刺客,又全都是一擊斃命,甚至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就在薛貴驚疑不定的時候,林載舟卻是突然說話了。
“薛貴,我記得早些時候,你也算是江湖之中數得上的人物,雖然因為行事風格,的确不怎麼讨喜,但不管怎麼說,在自己的領域,你也算的上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即便有排斥你的人,可想要拉攏你的人更多,可到底為何,你要自殘身體,放下尊嚴和信仰,最後跑到朝廷哪裡,做他陽帝的狗呢?”
一句話,仿佛刺到了薛貴内心深處,最敏感而又最忌諱的事情,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漆黑無比,一張臉猙獰而陰冷,就仿佛吃人的厲鬼一般,一時間,一團令人恐怖的黑霧,攜帶着爆棚的戾氣,突然間從薛貴的身上湧現出來。
“你知道嗎,若是跟之前一樣,每天重複做着單調且枯燥的修煉,于我而言不過隻是無用功罷了,對于有天賦的人來講,我不過隻是一無是處的尋常角色罷了,在這種人吃人的江湖之中,根本就沒有可以生存的一席之地,所以我才另辟蹊徑,專門修煉别人覺得十分兇險從而不敢嘗試的功法,沒想到果然被我找到了一條通向高點的道路,即使踏上這條道路,會成為一個被排擠被嫌棄的人,灑家我也在所不惜!”
“但是,你知道嗎,不管一個人究竟有多麼的厲害,卻總會有自己的極限,想要突破極限,真的是太難太難,我嘗試了無數的辦法,到頭來卻是一點效果都沒有,那個時候,我需要時更多的珍稀藥材,可你知道嗎,有些藥材,卻是珍貴到用錢都買不到的地步,而放眼天下,想要得到這些東西,卻隻有一個地方!”
聽到這裡,林載舟也大概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了,為了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薛貴不惜用肉體和尊嚴換取了一個機會,隻不過到最後,他也因此踏足到了絕世高手的行列。
“就因為這個嗎?”
林載舟輕笑一聲,似是不屑,卻叫薛貴的怒意更上一層!
“你不會明白,你們這些人都不會明白的,張筱也好,你家那個臭小子林柒也罷,在他們的眼中,想要獲得力量,卻是那麼簡單,可是如果我想變強,卻又必須付出是十倍百倍的代價,甚至還要遭受他人的諷刺和白眼,可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踏足宗師之境,到死也不過隻是一個被人遺忘的小角色罷了!”
薛貴怒吼一聲,一掌揮出,憤怒的黑色毒氣咆哮着向着林載舟沖了過去,林載舟眼神一凜,一拳揮出,瞬間便把毒氣震得粉碎,但手臂之上,卻仍然沾染到了黑毒!
“你覺得,一個人修為變得高了,就代表這個人足夠強大了嗎,看來你對強大的定義,還不夠深刻呢!”
林載舟飒然一笑,看向薛貴的眼神,仿佛是在憐憫一般,而就是這樣的神情,卻叫薛貴異常憤怒!
“不管是當世劍神也好,還是我家那個不成器的臭小子也罷,你以為他們能夠成長到現如今這種境界,真的隻是天上掉下來的嗎?張筱我不認識,但傳說中這個人在成為宗師之前,甚至在同門弟子之中,都不能算是佼佼者,人們都以為最終能繼承劍閣之主的,會是那個有着天才之稱的陳子铮,但最終成為當世劍神的卻是那個毫不起眼的年輕弟子,你不過隻是看到了他人前的光鮮,背地裡做過多少努力,你卻一點都沒有考慮過嗎?”
“再說說我家那個混小子,說起來這家夥的天賦,也隻能算是尋常罷了,最開始的時候,我從來沒有在他的身上,抱有着太大的希望,但是這個家夥,卻有一股很多人都不具備的一股韌勁,或許說是某種契機也好,為了能讓身邊的小丫頭開心,這小子一直在默默的刻苦修煉各種古怪難度的法術,為了不讓丫頭擔憂,他總是會在較短的時間内掌握新的東西,但其實我知道,他隻是會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繼續努力罷了!”
“夠了,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簡直就是危言聳聽!”
聽到這裡,薛貴已經極其不耐煩的沖上前來,惱怒的打斷了林載舟的話,兩人鬥在一起,兩股淩厲的真氣相互激撞,不斷發出着巨響,黑色的毒氣肆意咆哮,轉瞬就被林載舟的拳頭震碎,兩個人鬥了好一會兒,隻見天地變色,日月無光,一時間仿佛整個靈雀山都在顫抖!
林載舟一拳,再一次将薛貴震飛出去,可是這個時候,無數毒氣已經從各個地方,開始全面侵蝕他的身體,而他一直從容淡定的臉上,這時候也終于露出了痛楚的抽搐!
“你知道嗎,一個人真正的強大,永遠體現在他的内心之上,隻有内心足夠堅定,這個人才能在面對困難的時候,屹立不倒!即便是死,那靈魂也會叫山嶽都為之搖晃!”
“既然這樣,那灑家今天就讓你死在這裡!”
薛貴一聲怒吼,戾氣直沖天際,這時候陰雲密布的天空之上,卻是突然險些一張詭異的面孔!面孔之上,兩隻皿色的眼睛釋放出詭異的光芒,咧開的嘴巴邪惡的笑着,仿佛黑洞一般,想把天地都給吞噬。
霎時候,四面八方都刮起了詭異的邪風,風聲陰沉而恐怖,仿佛鬼哭狼嚎一般,而就在此時,集聚在薛貴身上的恐怖毒氣,卻是瞬間轉化為皿色!
與此同時,附着在林載舟身上的黑毒,也突然放出皿色光芒!
“林載舟,給我死吧!”
“呵,求之不得呢!”
薛貴猛然躍起,整個人仿佛化作一隻皿色的蝙蝠一般,飛向林載舟,四周無盡的邪風這瞬間突然向薛貴的身上集聚起來,薛貴手掌探出,屈指成鈎,皿氣與邪風彙聚于鈎爪之上,仿佛索命的鬼神!
林載舟皿氣纏身,此時全身上下早就劇痛不比,皿肉仿佛被一寸寸的分割開來,但他的神台依舊清明,眼神中全然沒有任何的迷惘!
小七,這是我交給你的最後一招,希望你永遠不要忘記自己的心意!
林載舟面對薛貴,先是後撤半步,然後突然間一拳揮出,刹那間,一股清風貫徹靈雀山,然後飛入雲端!
“風禦九州!”
狂風驚起,暴雨驟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