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月洞。
諸仙皆圍着鬼蓋,瞧他滿臉煞白,緊咬嘴齒,神智混濁,身體時冷時熱。昌容用絲帕輕輕取落毒針,毒針幽綠,隐現五彩流光。她将毒針鎖到鐵盒内,回道:“是五毒滢賊煉制的五毒透骨梅花針。”
芝仙急道:“請昌容仙施救。”昌容搖搖頭道:“毒透骨髓,五髒肺腑腐壞。恐難施救。”衢山五靈原來助戰,然一番惡戰,累得鬼蓋道行皆毀,性命将休。水因好生過意不去,遂道:“烏桕澗能有解藥否?”
昌容仙取一粒丹藥,遞給芝仙道:“此乃我煉制的續命丹,能保一日生命。端水相融灌肚。”少息,瞧衢山四靈端藥往來,微微按着鬼蓋的肚臍,瞧他牙關一松,趁機灌藥。昌容道:“諸仙請稍稍歇息,四英,服仙随我前來,五滢賊需你們抵擋。”
前洞。
韓英蘭急道:“昌容姐姐,剛剛師姐問你,因何不答。”昌容道:“香冷泉五滢賊乃是何物成精,諸位知否?”徐宛回道:“據壽木道五毒矣!”昌容道:“五毒屬黃玉蠍、織錦蛇、綠珠蜈蚣、砗磲蟾蜍、琥珀壁虎最惡,五滢賊即是此五害。”水因詢道:“都有何來曆?”
容日後再叙。
諸魔回烏桕澗,五毒娘娘詢問一番戰事,紫窟王喝道:“娘娘,我們兄弟鮮有敵手。然服七娘好厲害,既不能施展兵刃,寶物不能奈何。特别是她煉的一件肚兜,倘非用龍珠稍擋,趁機撤退,恐無命回來。”
蝕嬰回道:“服娘的事情,鄙人倒略有耳聞,諸位倘想知道,我倒能說出一二。”紫窟王喝道:“唯曉她是一肚兜成怪,因何到此,不曉因果,請鬼王解惑。”蝕嬰道:“原是一唏噓落淚的事。”
明惠帝期,伐朔,取臨水城。瞧得城内烏煙瘴氣、烈火熊熊。百姓皆收拾行李,準備到羌國避難。嘩嘩嘩、轟轟轟,雷電轟鳴、烏雲催城,像白紙染墨一般。傾盆驟雨劈臉落下。
滂沱雨順着屋檐流下,聚一條條溪流。一家奴駕着一輛馬車,朝着南門奔。瞧得雨中掠出數道劍光。家奴腦袋骨碌掉下,滾落數步外,猛地打着轉,嘴裡‘啊’地慘叫,寂靜得唯剩雨聲。
三位衣裳飄飄的劍仙圍着轎,為首的富貴都雅,豐神如玉。喝道:“陳郡王,你到底沒死。”一雙手緩緩撥簾,踏出的是一華貴绮麗的男仙,他冷冷道:“殺我妻,刺傷我。不愧是東缙一流的仙府,龌龊、髒髒。”
微微一道歎息,劍仙道:“勝者能活,無論手段,毒透元神,留你尊嚴,請自裁吧!”他看着陳郡王的一雙眼,那一雙眼睛滿是悲哀,憐憫心起,良久道:“陳師兄,臨死前有何遺言,我能替你……”
陳郡王搖搖頭,回道:“恩師因你兵解,都怪我沒殺你,怪我一時的心軟,鑄成大錯。”他搖搖欲墜,到轎前,流兩行清淚道:“則兒,别怪爹爹,别怪爹爹。”一小姑娘竄出轎、悲痛欲絕,眼前唯剩一具冰冷的軀體,盈盈星光,解體逝風。一劍仙剛欲殺女孩。一道既疲倦、又嘶啞的聲音道:“留她一命,遺忘此事。”
十年後。
南海郡。
郊外,瞧得密林陣陣,薄霧飄渺,溪水叮咚,陽光明媚、春意盎然。路邊挑一白布,是一間客棧。
一輛馬車到客棧前停着,出來一位風流倜傥、英俊潇灑的青年。小二急到前面牽馬,掌櫃的瞧到青裳男,急卑躬屈膝,嘻笑道:“喲!您真是早,小的剛剛給陳姑娘送早餐。”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敢請問掌櫃,那青裳施主是何許人。”循聲細瞧,是一披着黃袈裟,手持熟鐵棍的和尚,濃眉大眼、虎軀凜凜,端是英俊潇灑。掌櫃一面撥弄算盤,一面道:“回大師您叻,他是萊州城蘇知州的獨子。”
和尚道:“我瞧他滿臉晦氣,恐有皿光災難,因何到您的客棧。”掌櫃細細瞧着和尚,喝道:“喲!小和尚,他家的事情,你操那門的閑心。”和尚道:“我奉師命到此除魔教滢賊,瞧他面帶煞氣,遂多有一問。”
掌櫃道:“剛剛他到客棧找陳惠則,陳惠則爹娘都死了,獨孤伶仃,倒是很可憐。數月前到郡城買賣,有潑皮無賴調戲,得有蘇公子解圍。那群惡賊後燒她房舍,因無住處,遂暫住客棧。所謂良才女貌,一拍即合,堕落情網。”
和尚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都因孽緣起。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于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
……
嘭嘭!
嘎吱。
一婀娜娉婷、端麗冠絕的姑娘開門。瞧着眼前的男子道:“瑜哥,你來得真好,是接我進城的。”
蘇瑜道:“慧妹,我剛剛安排好住處,特意接你來的。我對你的心意,想必你也知曉。”陳惠則面若桃紅,羞笑道:“我,我哪裡知道。”蘇瑜悄悄牽她手,癡癡看着她道:“你縱要星星,我都摘給你。”陳惠則臉色微紅道:“哪能信你的鬼話,你何時娶我呢!”
蘇瑜尴尬笑道:“惠則,我學業尚沒有結束,恐需要一段時日。我一回家,即刻向爹爹禀明迎娶你。”“你,你說的是真的,你發誓呢!”陳惠則雙腳微跺,羞澀地坐到床沿,偷偷瞄着蘇瑜。
蘇瑜原是一滢賊,最擅花言巧語,流淚賭誓。惹得陳惠則心花怒放、眼淚盈盈。蘇瑜道:“惠妹,你收拾包裹随我進城。”陳惠則臉蛋绯紅,自家收拾着包裹,暗暗想蘇瑜品貌非凡,雅人深緻,能随他倒是不錯。
兩人過城,瞧得河中船夫搖橹,小船往來,首尾相連,諸運輸船滿載的貨物。偶然有一艘花船掠過水面,細細瞧看,花紅柳綠,莺莺燕燕,載歌載舞,各自滢樂。
城内。諸行百鋪,一一俱全,大小鋪席,密密麻麻,有茶坊、酒肆、面店、果子、彩帛、絨線、香燭、油醬、食米、下飯魚肉鲞臘等鋪;街道兩旁房屋錯落有序,車馬如梭,商販如潮,行人熙攘。
蘇瑜帶着陳惠則到一間府邸前。敲敲門,迎出的姑娘千嬌百媚、風情萬種,兇前雙侞隆起,媚目流波,颦眸間春情溢露。
她瞧瞧陳惠則,嘻嘻笑道:“喲!倒真是俊俏的人兒。”陳惠則施禮道:“您是?”她嘻笑着,将陳惠則請到院内,一面朝客廳走,一面回道:“姐姐崔憐珍,是瑜弟一窮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