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對詩
“花滿枝頭雪滿地,東風刮盡春風來。”雪上雙清了清嗓子念出這麼一句詩來,“請大家接下句。”
詩倒是一句好詩。白天略微思索,拿一邊的筆在紙上落下一句:人生好似花開落,又似天邊殘風過。
待白天停下筆,封齊看了一眼白天的詩,也在下面落了一句:花落還待重開日,風過也有重起時。
白天伸着腦袋,看着着封齊一筆一畫落下一句,等封齊寫完連忙再添上一句:夕陽不識東邊路,白發隻餘青絲夢!
寫完之後,白天又将雪上雙的詩句補上去,在封齊面前晃悠:“哥,這可是你第一次和我一起作詩呢!”
封齊淡淡一笑,用沾了墨水的手捏捏白天的鼻子,直到白天那鼻尖印上黑色的墨印才收回手,饒有興趣的看着完全不知,自顧自樂呵的白天。
“冬來莫恐銀霜色,春燕已在十裡外。”第一個人站了起來念出了自己的詩句。
雪上雙隻是笑了笑,示意那個人坐下。
接着第二個,第三個……都開始念起詩句,有的一次不行又重寫再來。
“花滿枝頭雪滿地,冬風刮盡春風來。
春夏秋冬星辰現,小院一偶藏四季。”
雪上雙看着這個站起來的男子微微一頓,笑這說:“小院一偶藏四季,不錯。”
吟詩的男子笑了笑。
“花滿枝頭雪滿地,冬風刮盡春風來。
千裡銀裝淺素衣,稍有綠意暗探頭。”
男子臉上挂着的笑還沒有褪下去,又一個男子站了起來吟道。
這人的詩剛剛吟完,雪上雙便眼睛一亮,不住點頭:“公子說的好!就這位公子吧!毫無疑問大家的文采都不及這位公子!”
之前站起來的男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這個人,隻好氣呼呼的坐下,回頭對着尹從伊冷冷說:“你作的什麼破詩!”
“爺恕罪。”尹從伊隻平靜的吐出三個字――他可不想将自己的文采用在這樣低俗的地方。而且――尹從伊朝着封齊和白天的方向望去――他剛才看到那個少年也寫了詩,卻不見念出來,想必也是正經人家的公子,出于貪玩才來青樓的。
男子被尹從伊氣的肝疼,可又不好太過于得罪尹從伊,他還等着尹從伊為他出謀劃策呢!
好好的三場比賽變成了一場,白天興趣未盡的看着雪上雙帶着着最後一個吟詩的男子離開,耷拉着腦袋起身:“哎,就這樣結束了啊!哥,我們走吧。”
“嗯。”
人群漸漸散去,坐在尹從伊身邊的男子轉頭去找封齊的白天的身影,卻發現這兩個人已經不見了!心中便覺得更加生氣,美人沒有得到,連看中的男人都跑了!
男子氣呼呼的起身,大步離去,看也不看尹從伊一眼。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一直沉默着的尹從伊才動了動眼珠,熟練的轉着身下的輪椅,慢慢的朝着外面走去。
到了封齊和白天坐過的位置他突然停下,轉着輪椅到桌邊,拿起布滿字迹的宣紙,隻見上面寫着:
花滿枝頭雪滿地,冬風刮盡春風來。
人生好似花開落,又似天邊殘風過。
花落還待重開日,風過也有重起時。
夕陽不識東邊路,白發隻餘青絲夢!
宣紙上兩種字迹,一種潇灑溫和有力,一種犀利疏狂。
尹從伊猜那比較溫和的字應該是白衣少年寫的,淩厲的那字是黑衣少年的。
詩很好,不浮誇,卻不失哲理。尹從伊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小心的卷起宣紙放進袖口,才轉着輪椅離開。
雪上雙帶着這個男子去了自己的小閣,她打開窗戶讓微風吹進來,屋裡紗綢缦簾随風起舞。
雪上雙站在窗前回頭,對着男子微微一笑:“公子是下棋還是聽琴?”
男子看着這美麗的女子,風吹起她滿頭青絲在空中如煙霧袅袅而舞,女子有一雙好看的秋瞳,眼中泛着粼粼波光,他一不小心竟然就失了神。
“公子?”雪上雙眉頭輕蹙。
看着雪上雙蹙眉,男子尴尬一笑,卻并不掩飾什麼,說:“雙兒姑娘實在好看,在下剛才一不小心看呆了,那風吹起雙兒姑娘的青絲衣裙,好似九天之人。”
雪上雙噗呲一聲笑出聲,說:“不如下棋吧。”事實上彈琴什麼的,她不會,她就是一個妥妥的現代人好不好?
“好。”男子點點頭,目光無意掃過雪上雙身上的輕紗,不自在的建議,“姑娘,天涼,你……添點衣服吧。”
“好啊!”雪上雙點點頭,轉身就去拿了件外衣披上,再去拿棋,半路又想到什麼,停住腳步看向男子,“公子叫什麼名字?以後大家都是朋友,你就叫我雙兒吧。”
“在下沉衾寒。”沉衾寒走過去從雪上雙手裡接過裝白子的圓盤,在棋桌前坐下,雪上雙坐在對面。
“那我叫你衾寒好了。”說着雪上雙已經落下了第一顆棋。
她本來就不想接什麼客,所以才學着電視裡弄了這麼一出,不過和有才華的人成為朋友她還是願意的。
“嗯。”沉衾寒點點頭,緊接着落下第二顆棋。
事實上他開始很忐忑和雪上雙單獨相處,現在發現雪上雙是一個聰明又漂亮的女子,還溫和,心中也升起結交之意。剛才答詩他隻是出于下意識的行為,他會回答也是因為他覺得雪上雙不是一般的才華,半個月前他就聽說凝香閣有位姑娘才華出衆,所以他今天才回出現在這裡。
而雪上雙正是半個月前穿越來的。
所有人都不會想到留下來的沉衾寒與雪上雙隻是坐在棋桌前下了一個晚上的棋而已,其他任何越俎的事都沒有發生過。
不知道是誰家辦酒席,夜空突然綻放出滿天煙火。
白天停下腳步擡頭望向夜空,看着一朵朵轉瞬即逝的煙火。
封齊也是一愣,擡頭看向夜空。
以後還會有如此美麗的夜晚嗎?白天在心中輕輕的問,帝都的煙火果然美麗。隻是這可能會是唯一一次如此平靜的看着煙火,日後将會在權利的漩渦裡掙紮,還有這麼置身事外的時候?
帶着一顆沉重的心,白天臉上一派天真,他嘻笑着拉起封齊的手:“哥!我們也去放煙花吧!”
封齊不說話,任由白天拉着自己跑。
白衣少年像隻歡樂的喜雀,蹦蹦跳跳嘻嘻哈哈的買了好幾桶煙花,和黑衣少年去了無人的小巷。
黑衣少年沉默着,溫柔的看着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擺好煙花,将它們點着,他在煙花中笑着,偶爾擡頭看看夜空的煙火。
白衣少年買的煙花不是宴會上用的那種,它隻會綻放出兩人高的花火。
在一片耀眼的火光中,白衣少年笑着,黑衣少年站在一邊無聲的啟唇:沒有人能傷害你,我親愛的弟弟――東玉堂。
“哥!”白衣少年跑過去,将站在一邊的黑衣少年拉進煙火中,摟着黑衣少年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哥,你開心嗎?”
“開心。”他擡起布滿薄繭的手去撫摸白衣少年的腦袋。
“嗯!我也開心!”開心就好!我在乎的人隻需要開心就好!他在心中暗暗想到,臉上笑的更加開心。
他們站在小巷裡看着煙火,看到無聊了,白衣少年摟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說:“哥,我累了。你背我,你還沒有背過我。”
“好。”他說着蹲下去。
白衣少年毫不客氣的爬上他的背。
他背着白衣少年一步一步走着,感覺着身上那人的體溫,感覺心中暖暖的。
等到回到府裡他才知道少年早已經在他背上睡着了。
他将少年抱回房,替少年蓋好被子,看着少年的睡顔。
少年睡相很好看,乖巧的很,溫順的很。
“晚安,玉堂。”他親了親少年的臉頰,才起身離開。
等他轉過身少年突然睜開眼睛,看着他的後背笑了笑,動了動嘴角――晚安,哥。
等他到了門口回過身來關門時少年又閉上了眼睛。一覺睡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