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0.上天
回到楊府的楊婵顧不得回答梅山兄弟的疑問,第一句話就是――
“我二哥呢?他怎麼樣了?”
“二爺?”老大雖然奇怪楊婵怎麼突然回來了,卻還是回答道,“二爺在屋裡休息。”
“他的傷怎麼回事?”
“三聖母知道二爺受傷了?”老大道,“具體二爺是怎麼受傷的,我們兄弟幾個并不知道。隻是之前與二爺一同參與封神之戰的神仙前來,說是王母娘娘要見二爺,二爺本不想去,但念及故友相請,這才前往,沒想到……回來就帶了傷。”
“故友?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模樣?”
老大回憶了一下,搖搖頭:“名字不記得了,模樣……是個六七歲的孩子。”
“孩子?”天庭的神仙之中,有面子讓二哥去王母,模樣是個孩童的,也隻有哪吒了。可哪吒……
别說哪吒不會害二哥,便是他真的和二哥動手,憑二哥的本事,要打傷他,談何容易?
“那孩子可是手握一個金色的圈,腳踩風火輪而來?”
“風火輪倒是并未瞧見,但手握一個金色的圈卻是有的,他喊二爺‘二哥’。”
老大頓了頓,老三補充道:“我記得……哮天犬通報二爺的時候,說了個什麼太子。”
聽了梅山兄弟的畫,楊婵基本可以确定,來找二哥的人,必定是哪吒無疑了。可哪吒……怎麼傷的了二哥呢?
罷了,楊婵阻止自己糾結于這個問題:“我去看看二哥。”
說着,往楊戬的屋子走去,正巧哮天犬推門出來,見到楊婵,也是一愣:“三姐?你怎麼回來了?”
“二哥傷哪了?傷得怎麼樣?”
“這……”哮天犬露出為難的表情,“三姐,我也不知道啊,主人隻說他沒有大礙,休息調養着就好,可……方才我扶他躺下沒多久,他就睡着了,這……從來沒有過啊!”
自從楊戬肉身成聖之後,睡覺便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比起睡覺,打坐才是他們更好的休息方式。可如今,楊戬卻一躺下就睡着了,這恰恰說明他傷得不輕,連運功自我調養都暫時做不到。這也難怪楊婵一路上都覺得兇悶難受。
“我進去看看。”
楊婵悄悄地推開房門進屋,隻見哥哥正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唇上也沒有一絲皿色。
她放輕腳步走到床邊,輕輕擡起哥哥的手為他把了把脈,卻聽哥哥一聲悶哼,微微擡了擡眼皮:“哮天犬,我沒事,你……三妹?”
“行了,别說話了,你先睡一會,休息兩天,待恢複些力氣之後我用寶蓮燈幫你療傷。”
“你怎麼回來了?”
看着哥哥的一臉倦色,楊婵就是再想弄明白哥哥受傷的原委,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你先休息,等你恢複一些了再說吧!你有一堆疑問要問我,我也有一堆疑問要問你呢!”
“可是……”
楊婵闆起臉:“不準再說話!現在!立刻!馬上!閉上眼睛,休息!”
“……”楊戬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聽到哥哥節奏規律的呼吸聲,楊婵這才輕輕起身,她的醫術不如二哥高明,可懂還是懂的,哥哥的脈象……很差。她方才仔細看了看,哥哥身上并沒有外傷,想來是上着了心脈,才會如此虛弱。
千年來,這是哥哥傷得最重的一次,便是當年救母之時,楊戬的傷也沒有這麼重。但……怎麼可能呢?
楊戬的本事,沒有人會比楊婵清楚。天庭和那一幹神仙的本事,經過封神之戰,楊婵也基本知道,除非……王母玩陰的。
楊戬和楊婵不是不會用,而是從來都不屑于使那一些背地裡的手段。但,他們不用,不代表王母不會用。
不過眼下,追究哥哥受傷的原因暫且可以放在一邊,楊婵的當務之急,是讓哥哥盡快恢複。
在哥哥的書案前研磨,楊婵寫了一張藥方讓哮天犬去抓藥。她則另外寫了幾味藥材,讓蘇蘇去準備。一味喝藥的滋味當真不好受,她便想着做幾道藥膳給哥哥。
這樣休養了近半年,楊戬的身體逐漸恢複,但與此同時,梅山兄弟聽說了三屆近來流傳的流言,第一時間前來告訴了楊婵。
“我二哥喜歡嫦娥?”楊婵聽到這個流言的第一反應是“你在逗我?”,待直健神情認真地點點頭的時候才覺得有點不妙,“哪聽來的?”
直健:“之前是聽土地閑聊,後來是聽城隍和幾個散仙說起,又打聽了一番,才知道這個流言似乎傳得很廣。”
“你信?”楊婵睨了梅山老六一眼,“知道是從哪傳出來的嗎?”
“查到了天奴身上。他是玉帝的親信,現在的瑤池總管,最近他在凡間辦差,和他的下屬們酒後聊起,被土地聽見,就這麼一點點傳開的。”
“天奴?”楊婵倒是不知,什麼時候,瑤池有了這麼一号人物?
直健:“這個天奴,是個十足的小人,隻是頗得玉帝和王母寵信,是以無法無天,仗着玉帝和王母撐腰,行事肆無忌憚。”
“天庭是越來越不堪了。”楊婵冷笑一聲,“不過官場就是這樣,趨炎附勢的小人,往往……”
楊婵原本是想說趙高,不過想到嬴政,又倏地住了口。
直健對凡間之事也一直留心,知道楊婵這幾年在幫着公子扶蘇,也道:“秦皇身邊那個叫趙高的宦官也是個小人,現在扶蘇……”
直健本想投楊婵所好,沒想到卻被她不耐地打斷:“哮天犬呢?”
“啊?”直健愣了愣,“那個……我去找找。”
“不用了,”楊婵本來就是打算岔開話題,“算了,我本來是想問問二哥受傷的事情的,不過這事,二哥自己肯定比哮天犬清楚,我還是晚些時候再問他吧!”
“……這,這樣啊!”直健便是再傻也反應過來楊婵的意思了,他尴尬地笑了笑,“那……我再幫你去查查流言的事情吧,我總覺得這事透着蹊跷。”
其實這近千年來楊婵已經明裡暗裡拒絕過他很多回了,但他始終不肯放棄,如果說最初是因為她的美貌心善,如今還加了一份不甘心――他不信楊婵的心會那麼冷、那麼硬。況且……值得。
楊婵值得他為她做任何事。
“老六,謝謝你。”楊婵這句“謝謝”是真心實意的。
“有你這句‘謝謝’,我……我一定幫你把這事查明白。”
看着梅山老六出去的背影,楊婵心裡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楊戬已經能夠自己運功療傷,加上楊婵借助寶蓮燈的力量,傷勢雖重,但這半年多的時間,也恢複地七七八八了。
這一日,楊婵照例幫哥哥療傷,一周天畢,卻見蘇蘇面色凝重地對她說:“楊婵,出事了。”
楊婵這半年一直為哥哥的傷勢操心,不以為然:“能出什麼事?”
“嬴政死了。”
“啊?”楊婵皺了皺眉,“百姓……沒說起這事啊!”
皇帝駕崩可是大事,沒道理百姓當中什麼反應都沒有啊!
“趙高将此事隐瞞了,準備用鮑魚掩蓋屍體的味道。”
楊婵見哥哥還在閉目打坐調息,不想讓哥哥再為自己操心,忙将蘇蘇拉回自己房間:“你……那年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
“帝王駕崩而已,蘇蘇,你特地告訴我嬴政的消息,難道是為了公子扶蘇嗎?”
蘇蘇很多年未曾對楊婵說謊,如今被她這般問起,支支吾吾起來:“我……”
“算了,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何必明說?既然決定放下,決定過去,我又何必……念念不忘呢?”楊婵仰起頭,閉上眼,長歎了一口氣,“公子扶蘇怎麼說?”
“他……并沒有回鹹陽。”
“什麼?”楊婵睜開眼,“他還在上郡?”
“是。”
楊婵心道不好,當下叫來哮天犬:“我要離開幾天,這幾天你一定要照顧好二哥。”
“三姐你要出去?”楊婵突然的決定讓他有點腦子發蒙,“去哪?去多久?主人知道嗎?”
“二哥還在療傷,現在别進去打擾他,”楊婵道,“我去上郡一趟,十天,不,最多五天我就會回來。”
“上郡?”哮天犬還有點發愣,“那是……哎三姐,你等等啊……”
他還沒想明白上郡是哪的時候,楊婵和蘇蘇已經爬雲上了天。
楊婵和蘇蘇一路往上郡飛去,想到這些日子蘇蘇的行蹤不定,楊婵疑道:“你最近一直跟着他?”
“是。”
據蘇蘇所言,嬴政這次冬巡,行至沙丘開始病重,于是命中車府令趙高寫了一份诏書給扶蘇,内容大概是讓扶蘇将兵權交給蒙恬,自己回鹹陽。隻是這份诏書已經封好,還沒來得及交給使者送去,嬴政就去世了。蘇蘇見趙高并沒有公布皇帝駕崩的消息,還打算用鮑魚掩蓋味道,直覺事情不妙。加之早就清楚嬴政與那個人的關聯,自然想都沒想,第一時間告訴了楊婵。
雖然嬴政的那份诏書沒有說繼位之事,但若扶蘇在鹹陽,有這份诏書,繼位非他莫屬。但诏書被趙高扣下,那事情……
楊婵到上郡的時候,恰逢胡亥派使者将诏書送到上郡給扶蘇,诏書裡列舉扶蘇和蒙恬的罪過,命令他們自殺。
扶蘇看到诏書内容,哭泣着走入内宅,蒙恬跟進去,阻止要自殺的扶蘇說:“陛下如今在外,未立太子,派我率領三十萬大軍把守邊疆,讓公子來監督,這是關系天下安危的重大任務!如今隻因一個使臣到來,公子便決定自殺,倘若這事小人的詭計,公子的做法,豈不是讓他們得逞了?這份诏書頗為蹊跷,我以為公子應重新去請示一下,等請示之後再死也不遲。”
楊婵知道诏書真假,但扶蘇欲自殺的行為實在讓她有些失望,便沒有說話。
這時,使者在門外又一再逼迫催促,扶蘇舉起劍架在自己脖子上,對蒙恬說:“如果父親命令兒子自殺,那還要再請示些什麼呢?”
“公子――”蒙恬拉住扶蘇手裡的劍,将希望放在楊婵身上,“楊姑娘,你……”
“他已經決心赴死,我勸他有什麼用?”楊婵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當初幫扶蘇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胡亥不配當君王,可扶蘇呢?他的确仁善,可有時候過于依賴蒙恬和自己,在必要的時候也狠不起來,這樣的一個人,若不是與胡亥相比,會成為繼位者最好的選擇嗎?不過是……
兩權相害取其輕罷了!
“公子是要抗旨嗎?”使者聽見裡面說話的聲音,再次催促道。
楊婵聽外面呱噪的聲音,随手揮出一道法力,将使者鎖喉:“閉嘴,吵死了!”
受到威脅的使者乖乖的閉了嘴。
楊婵并沒有殺他的打算,将他扔在一邊,繼續道:“扶蘇,你想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