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膝而坐的淩楓,固守心神,以他為中心,神識蔓出方圓幾丈之内,所有岩石樹木如同墨水褪去,漸漸化為虛無,最後形成一個純白如紙的神識領地。
這段時間,他的神識一直在進步,特别是幫岩白煉制劍胚時,神識的進步最為明顯,現在再施展小感術,跟以前相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以前主要依靠靈氣來探察,現在直接以神識化為領地,就像是鋪張出一張圓盤般的雪白紙張,隻要有人靠近這個神識領地,如同沾上一個墨點,無論墨點再小,都會無比清晰。
這時,這片神識領地之中,多出了一個人!
淩楓嘴角掀起一抹笑意,心底深藏的亢奮愈發激昂起來,他念頭一動,向旁邊的金色衛士下了一道命令。
安靜端坐的衛士緩緩睜開雙目,如同夢酣中蘇醒過來的兇獸,空洞無物的眸子裡,冒出兩縷幽綠滲人的光芒,火焰一般舞動。
轟隆一聲!
谷口的石壁碎石紛飛,衛士挾着千鈞萬兩之勢沖向侵入領地的目标。
對方駭然失色,鋪天蓋地而來的危險感讓他渾身發顫,不禁心生疑惑,難道是遇上岩白這種變态?沒道理啊,他不是在主峰上面和青城宗的趙莫大的不可開交嗎?
該死,那會是誰?
他不再遲疑,體内所有的靈氣全調動起來,不敢有絲毫保留,他修煉的功法主攻防禦,傾瀉而出的靈氣全瘋狂地往背後的地方彙集,僅一會,便凝聚形成一面靈氣盾牌,紋路滿布,乍一看,倒有幾分是龜殼的模樣。
然而金色衛士熟視無睹,那氣勢,就像現在眼前是一座山丘,它也會毫不猶豫地撞上去。
轟!
一聲巨響從山谷内揚起,金色衛士猛地撞向他的靈氣盾牌,随即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聲,這面看似堅硬無比的靈氣盾牌,倏地如幹裂的旱土,裂紋延爬,四風無裂而開。
對方如同受到一股無與倫比的巨大沖擊,體内五髒五六登時受損,一口鮮皿噴霧而出,整個人如個皮球被抛至抛至幾丈之遠,重重砸在地上,瞳仁發大,當場昏沉下去。
這時,一道人影憑空出現,俯下身,細細檢查了一下這位參賽者的傷勢,站起身,漠然出聲,“洪都宗弟子,徐彤和敗出!”
人影一把抱起徐彤和,身形一閃,消失在地。
隻不過臨走前,看去淩楓的神色有些詭異,似乎略帶幾分不屑。
衛士的出手機會隻有一次,随即整個身體如同流砂一般,随風消散。
淩楓沒有半點肉痛,從剛才評師趕來的時間來說,就算有人想下殺手,恐怕也沒這機會,既然這次比賽沒有性命之憂,淩楓索性讓衛士全力一擊,判斷它的實力,果不其然,和傳言的一模一樣,普通的地武之境在衛士面前完全不夠看。
金色符卒?
淩楓眸子裡閃爍出一抹精光,他暗暗決定一定要琢磨出這符卒的煉制之法,至于剩下來的時間,他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
剛才衛士的一擊,聲勢如此巨大,想必很快就有人趕來這裡,淩楓重新恢複入定,隻要靜靜等着,到時肯定有人送上門。
淩楓這邊淡淡定定,然而松濤峰外早已炸開鍋。
“這小子居然直接用了符卒,這也太不厚道了吧。”
“就是就是,看來就是個不擇手段的小人。”
“大家聲讨他!”
峰外罵聲一片,一時間竟是控制不住。
裴涵然等人臉色極其難看,甚至帶有幾分憤怒,不過和大多數的憤怒不同,他隻是在生氣淩楓暴遣天物,在這種安全的比賽居然将保命的金色符卒用掉,要知道金色符卒可是難得的保命珍寶,說不定以後能保他一命,這小子真是不懂得長輩們的良苦用心。
至于什麼不擇手段,他們倒毫不在意,就連剛才落敗的徐彤和,所在宗門的一旁長老皆不做聲,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抗議,因為他們知道,之所以舉辦這次武道會,就是為了以後一旦異域與武域發生戰争,這些年輕一代能扛起大梁。
在戰争中,沒人管你用什麼手段,何況要是連危險都預判不了,也肩負不起戰宗領隊的重任。
果然,面對躁動的群衆,一道人影直接掠去,虛立在空,正是徐正。
“各位聽好,此次遭遇戰,秉着的準則就是擊敗對手,确保自身。從來沒有說過限制什麼手段,而且!”突然徐正頓了下,随即語氣加重,“戰場中,隻要赢,沒有什麼手段是不光明的,站在最後的人,才有資格談論正邪!”
聲音洪亮,震耳欲聾,清晰地傳到每一個武者的耳中,在這山峰之内回蕩,久久不能平息。
這下大家紛紛目目相觑,如同醍醐灌頂,不少人漸漸恍然,心底也有些明白徐正為什麼大費周章來舉辦這麼一場吃力不讨好的武道會?
觀衆場上恢複平靜,個個若有所思,待松濤峰傳來一道道沖天的劍芒,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這個賽場上面來。
松濤峰内,此時有一人仍在閑庭信步,臉色陰沉,顯然心情并不算好。
此人名為包向榮,和周恒一樣,都是劍宗的弟子,隻不過比之前者,他無論是實力還是名聲都要略遜一籌,所以他一直希望能借助這次武道會,證明自己的實力。
然而三十人中,最具盛名的兩人,岩白和趙莫已經在主峰激戰,而且兩人表現出來的實力遠在他之上,這讓他心底很不好受。
細想一會,他想到一個人,正是最近被大家稱為大黑馬的淩楓。
沒錯,他心底笃定想法,隻要将淩楓擊敗,也算為地武之境的武者出了一口惡氣,知名度自然水漲船高。
包向榮立馬大步流星,向剛才傳出巨響的地方狂奔而去,雖然不知道是何人導緻,不過引起這麼大的動靜,說不定淩楓也在往這個方向趕,正好藏在暗處倒打一耙。
他離着爆響的地方不算遠,臉色一冷,心底暗暗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