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頓時安靜下來。
“我說你們别傻站着看我,到底去不去啊。”
“你是誰啊。”譚玲很納悶的問她。
“我叫鐘漫兮,收妖師,住在你們樓上403。”
這個“不走尋常路”的女子是天師鐘馗後人。傳說中的鐘馗生鐵面虬鬓,相貌奇異,而面前的這位姑娘卻是眉目如畫,朱唇皓齒,靈動可人。
“我現在可算知道為什麼有人叫我小心門窗了,好家夥,這裡串門都是直接走窗戶的啊。”艾雨萌恍然大悟。
“在我們寝室呆的太無聊了,一屋子全是悶葫蘆,一天都不帶說一個字的,這想着看看左右鄰居吧,也都一個樣,好不容易找一個熱鬧的,結果你們還就光過過嘴瘾。”
“不是,你說我們這都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偷窺男寝可不就是說說算了,這要真去做了,不就成女流氓了嘛。”梅君在一旁解釋。
“就是。再說,這萬一來的那些男生個個奇葩,你說我們日後的訓練還能有動力嘛?”柳依依補充道。
“那你們要是真沒事的話,咱們不如去外面玩吧,來他個瘋狂通宵。”鐘漫兮提議去城裡玩。
折騰了一天的艾雨萌本不打算出去,但看室友們一個個興沖沖的樣子,也就不好意思敗興的說不去。
說實話,她一直不怎麼喜歡城市的夜景。城市的夜色像京劇老生的唱腔,在鑼鼓喇叭聲中起承轉合,明明滅滅,韻調斑斓。空氣蘊含豐富,各種味道兒雜糅在一起,人群擠擠挨挨,身近心遠,互相警惕着。城市記憶就像頻繁留白的影像剪輯,今是昨非,不知所雲。
可自從認識了這些人之後,唐森姜城也好,室友們也好,他們像多彩的琉璃燈盞,給這千篇一律的風景裡增添了别具一格的景緻。
夜裡的小吃街比白天更熱鬧,蒸蝦、烤肉、驢打滾…各種美食的香味混雜在一起撲鼻而來,挑逗着軟弱的味覺神經。
五個人嘻嘻鬧鬧的邊走邊吃,有一種餓狼下山,不把整條街吃過來誓不罷休的架勢。
“哇!神機館開門了!”譚玲指着窗外的招牌:“聽說這裡算命算的可準了,我也要去算上一卦。”
此時,他們正在一家草原特色店吃烤肉,店鋪不大,僅僅搭起五六個小蒙古包作為包間,所以慕名前來的人都要排上好久才能一嘗美味。而對面的神機館,沒有固定的營業時間,套用老闆的話,遇不遇的上都是天意,不必強求。
“我不管,我要先吃完再說。老人都說天機不可洩露,老天萬一哪天看到他給你發的底牌都被你掀開看了,說不定又重新給你換一副。你說你原本是一手爛牌也就算了,最多就是破罐破摔,可你萬一是一手好牌被換的越來越差,你說你虧不虧啊。”艾雨萌覺得未來隻要一步步走,總會有到達目的地的一天,過程嘛,她不在乎:“算命說到底,就是賠上時間和金錢請别人來忽悠自己,就是一個拿不準的去問一個說不準的将來該怎麼辦,而最後自己卻如溫水煮青蛙,或終日杯弓蛇影。”
“就是。”鐘漫兮也格外贊同艾雨萌的看法:“什麼窺得天命則可以改天命,那都是胡扯的。再說那店裡的老闆不也說嘛,遇不遇的上都是天意,要真是有緣,也不在乎等我們吃飯這一會功夫。”
“恩,你們這話說的都挺有道理的。”說話間,一個紅衣女子如陣風般出現在窗外:“可是窺天機折的是我的壽,換的是你的福,你可以不信命,但你不能懷疑我的技術。”
“淑尤?”艾雨萌可算是對這個女的印象深刻了,如鬼魅一般走哪都甩不掉:“你就是神機館的老闆啊?我就說這神機妙算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是誰呢!别人的話我或許不信,但我肯定要信你啊。”
“看你這麼不信神鬼的,想不到還認識個這麼牛掰的女巫啊。”鐘漫兮有點不可思議。
“何止是認識啊,交情可深了。我們這也算老朋友了吧,艾雨萌,你也不請我吃一點?”淑尤陰陽怪調的語氣瞬間把熱鬧的氣氛降到冰點。其他幾個人悄悄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麼狀況。
艾雨萌隻好硬着頭皮給她讓了個位置。她心裡真是一萬頭草泥馬奔過,這禁忌城究竟是有多小?
“這個,我也看不出來咱兩誰大,要不我就叫你姐吧。”
“是啊,現任管前任可不得叫姐嘛。”艾雨萌再小心謹慎,淑尤都能找到漏洞,句句帶刀的反擊。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我真沒有别的意思。”
“咱兩這麼說話有意思嘛?”
“是沒意思,可這不是你老是誤會我的意思嗎?”艾雨萌都快哭了。
“那就來點有意思的。”淑尤轉手抽出一把銀刀,出手如風,狠狠地插進艾雨萌手掌。
“啊!”艾雨萌毫無還手之力,隻覺得轉瞬間,鑽心的疼痛湧來,不禁冒出冷汗。她整個人被淑尤牢牢控制住,隻能一臉憤恨的盯着那張俊俏的臉蛋:“你有病啊!”
“卧槽!”
同一時間,隔壁的蒙古包裡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伴随而來的,還有一男聲的怒罵。
淑尤聽着這動靜,不禁的笑了起來,邪魅狂狷,看着格外瘆得慌。
緩過神來的四個人也紛紛沖上來想把她拉走。
“别緊張,隻是玩笑。”淑尤拔出那把刀,燈光下,鋒刃寒氣逼人。
她轉身走向門外,站在門口的時候,還不忘轉頭重新打量一下蒙古包裡的人:“對不起,打擾了你們的雅興,送你們一卦作為補償。”她指着譚玲:“這個小姑娘,與其把心思花在特遣隊裡,倒不如想點實際的東西,最想要的,不久便會來到你身邊。”
艾雨萌可沒心情聽她胡咧咧,她詫異的盯着手掌,剛剛明明就是被刀刺穿,現在别說傷口,連皿都沒有。
“我剛才眼花?”鐘漫兮吃驚的揉揉眼睛。
“不會,是真特麼疼啊。”雖然刀拔了出來,但痛感卻沒有立刻消失。
“你是跟她有多大仇啊?我有點好奇你的來路了?”她一手托腮,兩隻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着一臉委屈的艾雨萌。
“我哪知道最近是不是有人給我下降頭啊,淨碰這些倒黴事了。”
“不然你去對面算一卦?”
“我是嫌死的不夠快嘛?”艾雨萌看着對面擺出來的招牌,小聲嘟囔:“我真是想不開才大晚上出來找不痛快!”
同樣郁悶的,還有隔壁的姜城,好好的和舞姬們喝喝酒,手還猛然一抽,滿滿一杯酒全灑在衣服上不說,自己就跟尿褲子似的被嘲笑半天,雅興自然一掃而光。
也許今晚真正高興的,隻有淑尤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