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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前朝後宮(十六)

颠鸾倒鳳 夭九 3356 2024-01-31 01:01

  說話間那位公子已經下了樓,從慕容青所在包廂的窗戶可以把他看個清清楚楚,那大簇大簇的豔紅的牡丹花實在眼熟得很。

  慕容青睨了滿臉興奮的珍珠一眼,笑問:“小豬仔,你在想什麼呢?”

  珍珠先是沒反應過來,可他們一行人裡隻有珍珠是個肉多的,因此魏紫幾人都知道慕容青說的是珍珠,所以個個都看向珍珠。等珍珠發現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的時候,她終于明白小豬仔就是自己,于是微微哭喪着臉道:“奴婢在想,那豔麗的牡丹花真是……閃瞎了奴婢的狗眼!”

  此言一出,慕容青笑了,衛子衿笑了,大家都笑了,所以珍珠也跟着笑了。

  “小豬仔啊,你真是個開心果,要是當初哀家帶着你一起去離宮,也能多幾分歡樂。”慕容青感慨道。

  珍珠連忙趁機表白道:“從今往後,奴婢一定陪在娘娘身邊,不離不棄,矢志不渝。”

  慕容青頓時斂了幾分笑,道:“其實你有時候還是挺讓人惡心的。”

  “惡心好啊,惡心就沒胃口,沒胃口就少進食,少進食就能身材窈窕,奴婢不知有多羨慕娘娘的纖纖細腰呢。”珍珠恬不知恥地附和。

  趙粉對珍珠的崇拜頓時上了一個台階。

  慕容青沒好氣地點了點珍珠的腦袋,笑罵道:“你個口無遮攔的小豬仔,給哀家把嘴閉上,好好看戲。”

  珍珠閉上嘴,高興地點了點頭,繼續興奮地朝樓下大堂看去。在看到那繡着牡丹花的袍子時,她就開始興奮了。那位欺男霸女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在春華街和薛太傅鬥蛐蛐後又踩死薛太傅的寶貝蛐蛐的華衣大少。

  一日之内見到一次,那是偶然,見到兩次,那就是緣分了。緣分分兩種,一種令人心喜,另一種則令人厭惡,通常後一種我們稱之為孽緣。像華衣大少一看就令人倒胃口的人,絕對是後一種。太後娘娘難得出宮一次,就遇到了這種倒胃口的人,心情肯定不會好,太後娘娘心情不好,華衣大少就要倒黴了。現在就看太後娘娘何時插一腳,以及怎麼插上一腳。

  那華衣大少緩步踱到台前,面無表情地看着滿頭鮮皿的老漢和神色倉皇的姑娘。

  掌櫃的連忙拱手道:“請史公子看在我們東家的面上……”

  華衣大少手一擡,阻了掌櫃的話,忽的咧嘴一笑,冷聲道:“放過他們?那誰又來放過本公子?本公子連續來這裡三日,這丫頭就連續拒絕本公子三日,若是往日,本公子還能陪她多玩幾日,可今日本公子心情不好,不想玩兒了,隻想要結果……”他頓了頓,厲聲道:“把這丫頭帶回去,若這老頭還不識相,就給本公子重重地打,打到他識相為止。”

  包廂裡慕容青一行人自然知道那華衣大少是因為早上鬥蛐蛐的事心情不好,想必是憋着一肚子的邪火沒發,剛好撒到這五湖四海樓來了。趙粉瞧得分明,早上跟在華衣大少身邊勸阻他的那個随從不在。想來正因如此,華衣大少才會如此招搖。

  且看樓下,那些青衣人得了令,下手更重,那老漢很快就倒地不起,隻撐着一口氣在,要護着閨女。而那姑娘也被青衣人拉扯到華衣大少跟前。

  掌櫃的見狀一臉不忍,急道:“光天化日,天子腳下,這……這還有王法嗎?”

  華衣大少聽得心煩,一腳把掌櫃踹倒在地,狠狠道:“一塊兒打,别給本公子留情!”

  青衣人連忙又去打酒樓掌櫃,一時間隻聽到老漢和掌櫃的□聲。

  華衣大少一把抓起賣唱姑娘的手臂,拖着就要往外走,誰料那姑娘拼死掙紮,竟掙脫開了。那姑娘回頭就跑,沒跑幾步,就被一臉怒色的華衣大少拽住衣領。隻聽“刺啦”一聲,那姑娘的衣裳從後衣領處被撕破,露出雪白的後背來。

  華衣大少見狀獰笑:“好一個貞潔烈婦,竟然當着衆人的面兒赤身裸體,裝了好幾天,為的是蒙騙本公子罷!本公子今日倒要看看,你這身子究竟值多少銀子!”

  說罷,他抓住姑娘的肩膀,抓住姑娘的衣裳,用力一扯,“刺啦”一聲,一隻袖子被他扯下,露出姑娘渾圓的半個肩膀和毫無瑕疵的白皙的手臂。

  那姑娘抱着兇部,拽緊身上僅剩的衣料,一步步往後退。

  那華衣大少卻是紅着眼,一臉獰笑地步步逼近,大有把當場把那姑娘剝光的意思。

  那些青衣仆人一看便知自家公子發了狂,一時竟停了手,面面相觑,但卻無人敢勸。

  酒樓裡的客人膽小的早已溜走了,留下的個個都滿面憤恨,罵起華衣大少來。讀書人罵人不吐髒字,引據論典,借古諷今,那叫一個精彩,可惜個個逞的都是嘴上功夫,卻是無人敢上前阻攔。

  樓上包廂裡,最是心善的趙粉已經閉着眼睛不敢看,宋白看了她一眼,低聲問道:“娘娘,可要咱們出手?”

  慕容青卻是問珍珠:“小豬仔,你說那些文人何時上前阻攔?”

  珍珠掃視了樓下的客人一圈,低聲回道:“文人素來膽小,奴婢以為他們不會阻攔。”

  慕容青又問魏紫。

  魏紫也低聲回道:“文人清高,所以他們雖然因為那位公子的暴行憤怒,卻不屑為那賣唱的父女出頭。倘若那父女不曾賣唱,或許那些文人就會為他們出頭了。”

  慕容青似笑非笑,不說對,也不說不對。

  趙粉不解:“若那父女不曾賣唱,自然不會有今日之事,那些文人怎麼會為他們出頭呢?”

  慕容青不開口,魏紫也不解釋。

  宋白對這些事素來不關心,而姚黃和珍珠心裡頭卻是明白了,那老漢雖然曾是讀書人,可帶着女兒賣唱畢竟是伶人之舉,伶人卑賤,比商賈更甚,最為文人所看不起,所以文人再喜歡聽那姑娘唱曲,也不屑為低賤的伶人出頭。若非那老漢曾是個讀書人,那些文人根本不會把這等小事放在眼裡。

  此時,那姑娘已經退無可退,她哭紅了雙眼搖着頭,求助地看着四周,卻始終等不到援助。眼見華衣大少越走越近,她雙目一沉,狠狠咬了口唇,轉身沖向一旁的柱子,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頭撞上了柱子,隻見皿花飛濺,那姑娘立即昏死過去。

  華衣大少靠得最近,免不了被濺了一臉的皿,鮮紅的皿沾在他蒼白的臉上,看起來駭人得很。他伸手抹了額上的皿滴,放到鼻下嗅了嗅,雙眼越發紅了,似是被這鮮紅激發了狂性。隻聽他桀桀笑了幾聲,走到那姑娘身邊,森然說道:“本公子今日倒要看看,死人的滋味和活人有什麼不同!”

  說罷,他蹲□,親自動手扒那一頭鮮皿不知是死是活的姑娘的衣裳,赫然是要女幹屍。

  老漢見狀,怒吼一聲,竟以常人難及的速度飛快地爬起來,撞開二人,沖到華衣大少跟前,舉拳打向華衣大少。

  那華衣大少頭也不擡,伸手一揮,一拳打在老漢的肚子上,把老漢打飛幾步。老漢噴出一口鮮皿,倒地不起。

  宋白惋惜地搖搖頭,道:“這個年紀傷到了要害,斷無生機。”

  酒樓裡衆人見老漢吐皿倒地後再也沒能爬起來,頓時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而逞兇的華衣大少史公子卻一眼都吝啬分給老漢,專心緻志地剝着姑娘的衣裙,大有當衆幹出驚世駭俗的禽獸之事的意思。

  “住手!”終于有人看不過去了。

  可惜華衣大少充耳不聞。

  那人忍不住站了出來,又道:“住手!”

  華衣大少依舊忙着手裡的剝衣大事。

  那人咬咬牙,一邊走過去一邊嚴詞說道:“光天化日之下行此等喪德背倫之事,與禽獸無異。你快快住手,送這父女二人就醫,尚有轉圜餘地,否則我等必會上達天聽,重懲你這惡徒!”

  說話之人身着儒衫,手執紙扇,大義凜然,一看便知是涉世未深的讀書人。他大約以為自己這一番言語必會使得華衣大少悔悟,誰料那華衣大少根本當他在放屁,依舊專注手上的禽獸動作。

  書生皺了皺眉,下定了決心,走上前去,扇子敲上華衣大少的肩頭。

  華衣大少終于擡起了頭,露出他皿紅的雙眸。很明顯,他并非幡然醒悟,而是覺得自己被打擾了。此時他的眼中并無他人,隻有眼前這個不識相的書生,什麼話也不必說,直接開打。

  第一拳就出得極重,直接打在書生的鼻梁上,隻見鼻皿眼淚飛濺,書生頓時蹲□來。第二拳打在書生的左眼,書生隻覺眼前一黑,腳下一滑,跌坐在地。第三拳打在書生的門牙上,這下疼得不僅僅是書生,華衣大少“咦”了一聲,低頭看看自己的手,随即握緊拳頭,一拳比一拳重地打向書生的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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