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帶着家仆,這下蕭正則也無心再看一眼念冬了,他看着妻子懷裡的女兒那哭紅的小臉,心裡十分急切。
何氏吩咐下人去請大夫,然後和丈夫慌忙來到壽安堂,也就是蕭老太太居住的地方。兩人都是新手,至于被趕出去的李氏,也才生了頭胎,根本幫不上忙。
“娘,娘,你快看看儀兒。”蕭正則一進門就急忙喊道,馬上就有下人進内室去禀告老夫人。
不一會,老夫人扶着自己丫鬟的手就出來了。
“慌慌張張,急急忙忙,像什麼樣子,到了戰場上怎麼管理士兵!”嘴上是這麼說的,但是老夫人腳步卻不停,踩着碎步就到了何氏身旁,把蕭令儀抱在懷裡。
“啊,乖儀寶,不哭啊,不哭,哭的祖母心都碎了。”老夫人熟練地抱着自己的孫女。她這個孫女一生下來,她就覺得和她早逝的夫君有幾分像,所以也特别疼她。
但是逗她可以,但就是不喜歡祖母抱,一抱就哭,也是因為這個,老夫人才對蕭令儀冷了幾分。但是今日,老夫人可管不了那麼多,她的孫女哭的不行,上氣不接下氣,讓她心疼壞了。
蕭令儀聽到了自己家祖母的聲音,本來哭的眼睛都睜不開了,此時卻停止了哭聲,睜開眼睛,看着自己的祖母。蕭令儀其實對這個祖母很是孺慕,但是前世,祖母在六十大壽的時候,早早的就去了。這一次,蕭令儀,希望,祖母長命百歲。
何氏和蕭正則看到蕭令儀,一到蕭老夫人的手裡就不哭了,心下舒了一口氣,剛才他們有些擔心,蕭令儀會哭的背過氣去。
“喲,你這娃娃今日難不成是來找祖母不成?嗯,祖母不信,你這丫頭前兩天還不喜歡我抱呢。”蕭老太太忍不住逗蕭令儀,剛把蕭令儀湊到自己臉前,看着蕭令儀,蕭令儀張嘴就親了蕭老夫人一口。
“儀兒還沒親過我呢。”蕭正則有些吃味地說,何氏有些頭疼,這做父親的哪有吃醋吃成這樣的。
蕭老太太本來被自家孫女賞了個香吻很是高興,此時有些不高興了,黑着臉說:“連你女兒你也好吃醋,本事大了?”然後,蕭老夫人瞟了蕭正則一眼。
“好了,說說吧,怎麼回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我講清楚,到底怎麼害得儀寶兒哭成這樣。”老夫人坐在上位,蕭正則和何氏也都坐了下來。老夫人,把蕭令儀交給身邊的陪嫁丫頭也是如今的桂媽媽看看。
這位桂媽媽是略通醫術的,當然這個略通隻是自謙,就是在皇帝身邊的太醫在治療嬰孩上都未必有她的醫術高超。
桂媽媽搖搖頭,蕭老夫人就明白,事情不大,讓桂媽媽推了請來的大夫。
這個時候,何氏也也開始說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蕭老夫人,聽完有些頭疼,畢竟念冬也算是她看着長大的。蕭老夫人不是不知道她對自己兒子的念想,就是因為知道,才想讓她做妾。
可是,今日念冬做的事情實在讓她失望。打聽主母行蹤,疏忽職守,這還是個丫頭,要是成了姨娘,還不定變成什麼樣子。
“不用說了,念冬一家子全部發落出去,兩年内,正則你不用納妾,何氏你要是能在這段時間生個小子。正則就一輩子都不用納妾,聽懂了麼。“老夫人說完,蕭正則呆了,他喜不自禁。
“娘,你說真的麼?我真的不用納妾?”蕭正則看着自己的娘有些不可思議。何氏看不過去,忍不住捏了蕭正則一下。
蕭正則和何氏的感情很好,也不想有第三個人來破壞。
“你很想納妾麼?那我明日就去找良家子給你。給我聽清楚,是兩年内不用。”老夫人看都不想看自己的蠢兒子。
蕭令儀聽着自己父親的言語,很想捂臉,她才不承認這個蠢男人是她的父親。她的父親是征戰沙場的大英雄,才不會這麼蠢呢。不過她也有些擔心,如果母親在兩年内沒有順利生下弟弟怎麼辦?
“好了,你們下去吧,令儀放在我這邊幾日,你們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吧。”蕭老夫人一開口,何氏和蕭正則就有些舍不得,但是還是依照禮節退下了。
“老太太,夫人嫁進來才兩年,就生了大小姐,也不用逼夫人太緊吧。”桂媽媽站在老夫人下側畢恭畢敬地說。
“我今日不是已經給她時限了麼。你也不是不知道,正則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上戰場,是我想逼着她麼?蕭家世代單傳,儀寶兒也是個女孩子,以後沒有兄弟怎麼立的起來。我就想着沒有嫡子有個庶子也不錯。”蕭老夫人有些頭疼,一轉頭就看到蕭令儀在吐口水泡泡。
那小模樣,十分可愛,圓圓的眼睛,眼神清澈,小臉因為哭過紅撲撲的。蕭老夫人看着蕭令儀這副樣子,心裡說不出的喜愛。
蕭令儀在心裡暗暗鄙夷自己,這麼大年紀還要裝成這個樣子,但是她也沒辦法,她不想看到祖母為難。但是,她也不想看到父親和母親遭受另一個姨娘給的隔閡。
所以,蕭令儀隻能不要臉了,這個不要臉成效還是蠻大的。當然,此時的蕭令儀還不知道,她這一裝就在祖母這裡呆了十二年。
十二年裡,何氏和蕭正則的感情尤其好,何氏在蕭令儀之後又生了四個兒子,老夫人也就絕口不提納妾的事情了。
可是這十二年何氏每次要看女兒隻能來婆婆這裡看,一日也呆不了多久。蕭老夫人原先也是個将門虎女。于是,天天教蕭令儀的就是,兵法和武功。
何氏希望自己的女兒學習刺繡,畫畫之類的大家閨秀的東西。可是,蕭令儀上輩子都學過,這輩子實在不想再學,每次就裝作沒有天賦刺破手指,讓老夫人心疼的不行。
最後敵不過老夫人,何氏也隻能放蕭令儀去學習武功和兵法了。
蕭令儀這十二年過的極為舒坦,屁股後面跟着四個小屁孩,天天叫她姐姐,姐姐,叫的她心都快化了。
歲月靜好,說的怕就是這樣了。莊生夢蝶,蝶夢莊生,上一世究竟是真還是夢,蕭令儀都不想去回想。說她逃避也好,沒有責任感也罷,她隻希望這一世家人和美。
這一世,蕭老夫人并沒有早逝的迹象,身體健康,雖然老夫人和何氏的關系并不是那麼好,但是有蕭令儀在其中調節,倒也不會太壞。
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蕭令儀就算是不想面對,她也必須面對。蕭家的敵人,或者說想要蕭家死的不是别人,是皇帝,這個時候,慶帝還沒有登上帝王寶座。
她究竟要怎麼才能不讓慶帝上位呢?蕭令儀有些愁腸百結,她一個呆在家裡的小女孩根本做不到什麼啊。
“明日就八月十五了,你們都小心點。”知春的聲音傳了過來。這一世,蕭令儀還是要了上輩子那四個丫頭:知春、知夏、知秋、知冬。
八月十五,八月十五,蕭令儀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她總算是想起來了!上一輩子,太子就是在明日,被人在五裡坡那裡發現了屍體。
禦醫當時還說,隻要早一刻就可以救回太子的命了。太子可不是後來的慶帝,他是慶帝的兄長,賢名被萬民所歌頌。
蕭令儀知道自己出去是不可能的,她把知春叫過來,然後說:“知春,我知道你的心一向很大。不想做我的丫鬟是吧。”
知春一聽這話連忙跪下來,知春從來不想做下人,上輩子隻是為了報恩,跟了蕭令儀一輩子。
這輩子,何氏還沒有救知春的弟弟,也就談不上救命之恩了。
“是,知春的确想過攢錢把自己贖出去。”知春決定今日她說這樣的話,怕是要死在這裡了,可是她又覺得,她今日可以賭一賭,賭什麼?她不知道,但是她覺得,她應該賭。
“你不必這樣,我并不預備和祖母或者娘親說什麼,我隻是要你辦一件事。”蕭令儀附在知春耳邊說了一番話。
“是,奴婢這就去辦。”知春有些苦惱,小姐雖然沒有告訴夫人,可是這要求卻着實是在折騰她。
蕭令儀讓知春去東街綠豆餅,然後把五裡坡裡裡外外都走一遍。要是遇到了半死不活的人,一定要扛着那人去醫館。
知春比蕭令儀大三歲,此時已經十五了,聽到蕭令儀說要把那人扛到醫館。她心裡不禁有些埋怨蕭令儀,小姐當真是還小,雖然她會一些武藝,可是抗女子倒是還好,萬一是個男子,先不論她扛不扛得動,這一下她的名聲就毀了。
不過,也未必會遇到人。抱着這種想法,知春出門了。
蕭令儀看着知春出門的背影,她心裡忐忑,若是,救不了太子怎麼辦?皇上隻有兩個兒子,難不成,慶帝又要上位麼?
“知春,你自己的幸福和蕭家的命都在你手裡了!”蕭令儀喃喃自語地說。上一輩子,知春不止一次表達了自己對太子的仰慕,蕭令儀希望這一世,她可以擺脫下人的身份。知春很要強,她不願意随意地嫁給一個帳房,上一世,在蕭令儀提到婚嫁的時候,她甯願自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