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衛司所在的大街在皇宮東側,今夜其他街道還挺熱鬧,但是這裡卻是一個人影都瞧不着,秋風一吹,寒意頓生,恍如置身亂墳崗一般。?
其實也和亂墳崗沒有太多差别。
那讓群臣和百姓聞風喪膽的鏡衛司與監國府,都在這條街上,隻不過分别占據街道的兩端。每日不知有多少所謂的嫌犯被抓捕入内,在凄慘的呼号聲中,不是挨不過屈打成招,便是被活活折磨緻死,以緻坊間紛紛傳說這一帶怨氣沖天,時常有厲鬼出沒,白天行人寥寥,荒涼僻靜,入了夜裡,更顯得陰慘詭異,鬼氣森森。
此時,那鏡衛司大門口,輪值站崗的兩名太監瞧着這被沿街的燈籠照的幽幽暗暗,空無一人的街道,想起平時的傳說,一陣秋風掠過,頓時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秋風一刮,鏡衛司大門口懸着的燈籠忽然一明一滅,撲閃起來,甚是駭人,一名太監驚恐地說道:“這卻是怎麼了!有不幹淨的東西?”
另一名太監也是怕的不行,卻大聲呵斥道:“不要胡說八道,小心常公公掌你的嘴!”
他心中也是惴惴不安,隻能靠着嗓門來驅散懼意。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隻見幾隻燈籠忽閃幾下,霎時間全滅了。
這兩名太監吓得呼号起來,連忙跑進大門裡去,卻正遇上前來巡夜的太監,撞個滿懷。
“混賬東西,瞎跑什麼!”巡夜太監氣得直罵。
“回公公,門口的燈籠都滅了!”兩名太監忙扶起巡夜太監,哆哆嗦嗦地指着門口說道。
“混賬東西!滅了就再點上,有什麼好怕的!真是飯桶!”巡夜太監氣得給二人一人一個大耳光,說道,“常公公還在裡面議事,你們這麼大驚小怪,若是給他瞧了去,可就不是打個大嘴巴的事了!”
兩名太監想起常公公來,思忖一下,覺得還是常公公更可怖一些,于是隻得戰戰兢兢回到門口,拿出木梯準備去點燃燈籠。
忽然又是一瞬涼風,二人一顫,仿佛看見個影子從眼前掠過。
“方才那是什麼?”一人驚恐地問道。
“不要胡說了,那是眼花,趕緊點了燈籠,别再說話了!”另一人氣道。
方才閃進去的人影,瞅見前面拐角處有個水缸,他腳下不停,霎時間便到了水缸旁邊,身形一矮,躲在陰影之中。
這人便是周少白。
此時周少白的臉上罩着那個買來的惡鬼面具,披頭散,青面獠牙,乍看之讓人心驚膽戰,恨不得拔腿就逃。原來方才他躲在鏡衛司大門不遠處的樹影中,那兩名太監的話被他聽到,于是起了捉弄之心,用石子将燈籠打滅,果然把他倆吓得魂飛魄散。
想起這些,周少白畢竟少年心性,忍不住嘴角微翹,洋洋自得。
須臾,他思忖道:若是能扮鬼把這些太監都吓跑了最好,可惜不是人人都像那兩個膽小鬼一般好糊弄。眼下還是先摸清這裡的情形,再思量對策的好。
于是他大張雙眼,微微探出頭來,借着圓月清光往這鏡衛司大院之中打量,隻見這裡與其說是大院,不如說是一個堡壘。
那青磚壘成的厚牆,足有近兩丈高,牆上還有路,可容三人并行。隻見此時上面正有人環繞院牆而行,居高臨下,俯視院中。周少白怕他瞧見自己,于是施展本事,踏着逍遙七曜步,閃到院中一間屋宇窗下。
隻聽裡面傳來交談之聲,周少白屏住呼吸,豎起耳朵細聽。
“常公公,屬下聽聞,今日您出了壽康宮後不久,太後娘娘又宣了徐長甯入宮。”
隻聽一聲尖笑,想必就是早上的常公公,那常公公說道:“嘿嘿,那又如何,太後娘娘宣他,也是為了責罵他。畢竟太後娘娘交辦的事,他到現在都還沒弄好呢。”
“常公公是說監國府那五十名童女之事?”
“正是,咱們鏡衛司已經把五十名男童都準備妥當了,可是他監國府卻拖拖拉拉,惹得太後不悅,今日他豈能輕松過關?哈哈哈哈!”常公公笑聲極其尖利,猶如貓抓琉璃。
周少白聽了卻是一驚:原來鏡衛司内隻有男童!
“可是太後娘娘卻讓他找那常百草,這是不是說,太後娘娘認為那監國府的能耐大過咱鏡衛司?”
“放肆!太後娘娘的想法也是你能猜度的了的?”常公公怒道。
“屬下不敢!屬下隻是想,若是咱們鏡衛司搶得先機,找到那常百草,那麼在太後娘娘面前,常公公您必定得穩壓那徐長甯一頭了。”
“哈哈哈,你倒是有心。隻是那常百草失蹤一事确實蹊跷,到目前居然一點眉目都沒有,要找到他,也絕非易事啊。”
那人精神上來了:“所以屬下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這常百草,若是如此,以後公公您就是太後跟前最得意的人,咱們鏡衛司跟着都揚眉吐氣呢!”
“嘿嘿,你這孩子倒挺有孝心,不枉費咱家一番栽培。既然如此,你便好好去查。”
“是,常公公放心,屬下一定盡心盡力,絕不敢有半點敷衍!”
“對了,常公公,我聽說徐長甯似乎受傷了,就在昨夜。”
“咦,憑他的本事,這京城除了咱家,還有人能傷得了他?”那常公公很是意外。
“是的,此事很是蹊跷,對了,據說今日太後娘娘在壽康宮大怒,還喊了溪雲門三字。”
常公公愕然:“溪雲門?為何太後會說出這三個字!莫非溪雲門摻和進來了?可是溪雲門一個修仙門派,理這些俗事做什麼……”
“常公公,就算是溪雲門攪和進來,又能如何?他們還能反了不成?”那人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懂個屁!”常公公心煩意亂,呵斥道。
周少白聽得這些,心中一凜:原來那常百草根本不在這裡,那他會在何處?不對,眼下該如何?回去嗎?畢竟男童女童不在一處的話,救起來就更無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