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咱們得走了。”柳如煙撩起布簾,凝視着周少白說道。
“嗯。”周少白沒有看她,點了點頭。
柳如煙心中暗暗歎息一聲,輕輕放下布簾,卻留了一絲縫隙,從中靜悄悄地望着那騎馬的人。
馬車走走停停,每過一處卡口,便有甲士上前查看,他們瞧見慕凝之的絕世容顔,一個個驚得合不攏嘴,随即便有不懷好意的放浪之徒,試圖上前揩油,然而當他們瞧見慕凝之默默拿到手中的禦賜金牌,便當即吓得跪地叩頭不止。
有了金牌傍身,于是一路順暢,無人生事,二人将柳如煙與小翠送回了百花巷天香院的門前。
那小翠先下了車,攙着柳如煙的玉手,将她扶出車廂,款款下了馬車。
周少白勒緊缰繩,對她拱手說道:“柳姑娘,昨夜受驚了。”
他已經知道柳如煙是因慕凝之拜托,才借機進宮,結果卻趕上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政變,吓得魂飛魄散,不禁覺得柳如煙實在是既重義氣,又很可憐,于是言語之間甚是溫柔。
柳如煙瞧着他,心中想起送别他的那個早上,心中一暖,暗道:當時隻道此生再也不能得見,誰料蒼天見憐,偏又讓我再遇着他。莫非……這是吉兆?
慕凝之開口道:“若不是我,柳妹妹也不用如此擔驚受怕。我向柳妹妹陪個不是。”
說完,慕凝之正要欠身,柳如煙趕緊扶住她,說道:“慕姐姐千萬不用如此,我柳如煙能有機會幫到姐姐,真是三生有幸。”
她瞧着面前這神仙一般的人,心裡卻想着慕凝之說過的那個名叫秦紫菱的姑娘,心中疑惑非常:就連這樣的妙人,都比不過那秦紫菱嗎?那我卻又該如何才能進得周公子的心?
一想之下,頓時十分灰心,心中哀歎:柳如煙啊柳如煙,你本就是個命薄如紙的女子,又何必再自己欺瞞自己?老老實實履行自己的使命便是,為何還要癡心妄想,盡做些鏡花水月的幻夢?
她心神委頓,開口道:“二位,我和小翠已經到了,你們回去小心些。”
周少白點點頭,不假思索道:“好,那我們去了,來日再見。”
見他如此爽快,柳如煙心中又是一聲暗歎。
慕凝之瞧着柳如煙的眸子,隻見一片隐隐輝蒙霧水,不禁微微搖搖頭。
于是幾人别過,周少白與慕凝之撥馬往梁宅的方向行去。
慕凝之沉吟半晌,說道:“我還是不見張笑風他們為好。【零↑九△小↓說△網】之前我已和他們說,我要離開京城,結果這樣子回去,不太好。”
“這個好辦,你就說剛出了城便遇見了我和玉姑娘,然後聽說我們知道了常百草的線索,便跟着回來了。”周少白笑道。
慕凝之驚道:“你這人,說起謊來,眼皮都不眨一下。”
周少白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小時候在山上,經常挨打,後來學乖了些,知道撒些小謊,便可躲過許多打。我也知道這個毛病不好,但是卻也改不掉。”
慕凝之聽了,卻輕輕歎道:“你那師兄把你逼到這般程度,你也真是挺可憐的。”
周少白笑道:“其實現在想想,我這般耐打抗揍,也從高處摔了好幾次,卻都沒什麼事,說不定便是師兄們的功勞。小時候天天挨他們的打,打出一身銅皮鐵骨了!”
慕凝之看他一臉喜洋洋,不禁也想笑,周少白又說道:“對了,大師兄要在清心台思過七七四十九天,如今數數這日子,倒也早該到了,卻不知道師父如何處置他。”
慕凝之皺眉說道:“這樣的人,你師父自然會趕他下山,不會再留他。”
周少白歎口氣:“我師父心慈,大師兄自小又是他帶大的,料想不會如此絕情。算了,不談這些。”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便來到梁府之前,卻見玉绮羅神色焦慮,正抱着赤箭坐在門口石階上。
瞧見二人到來,玉绮羅忙站起來跺着腳,急急說道:“你們可算來了!出大事了!”
周少白和慕凝之一愣,忙下馬走到近前,周少白開口問道:“出什麼大事了!”
“赤箭到現在也沒有蘇醒,急死我了!”玉绮羅急的柳葉彎眉絞在一處,眼中淚花泛起,“你瞧瞧,赤箭這個樣子,讓我該怎麼辦嘛!”
周少白與慕凝之一瞧,隻見那玉耳赤狐果然很是不對勁,它眼睛半睜半閉,縮成一團,聽見玉绮羅的急切呼喚,也隻是微微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她的手,便又将小小的身子蜷縮起來,在秋風中瑟瑟發抖。
“梁公子呢?他沒有幫你想出好主意?”慕凝之問道。
“嗨,别提了,梁府的人說,他們公子昨日出門,到現在也沒回來,不知道又去哪間青樓醉死了吧!對了,張笑風和李元康也不在!這節骨眼上,怎麼一個靠得住的都沒有啊!”
周少白奇道:“二位師兄也不在?梁府的人有沒有說他們去了哪?”
“他們也不知道啊!嗨,說不定跟梁博一起喝花酒去了,現在也醉在哪家青樓吧!”
玉绮羅氣鼓鼓地說道:“怎麼辦,急死我了!”
她的眼淚終于沒能忍住,順着粉腮顆顆急落。
周少白瞧在眼中,心裡也是猶如油煎一般。忽然他一拍腦袋,說道:“有了,你們跟我來,我找人診治它!”
玉绮羅擦幹眼淚,急道:“你有門路?不早說!快走快走!”
話說柳如煙與小翠剛回到天香院,小翠被被其餘女子團團圍住,大家七嘴八舌要她說說宮中見聞,還有昨夜那禁宮中驚心動魄的厮殺。小翠小孩心性,立即化身說書人,眉飛色舞地開始胡說八道起來,卻哄得那些女子們開心不已,議論紛紛,又盯住柳如煙,要她說說小翠是不是在胡亂編造,哄騙旁人。
柳如煙瞧着這番熱鬧,卻隻是淡淡一笑,說道:“小翠說的俱是實話,你們玩着,我倦了。”
随即轉身回去自己的閣樓,衆人早已習慣她的特立獨行,也隻是點頭,便由她去了。
柳如煙走上木梯,回到自己閣樓之上,剛剛入門,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有氣無力地說道:“你總算回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