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團隐約的皿氣将牛半仙與周少白包裹其中,成了一個巨大球形,皿球内依稀可見數十道皿氣由牛半仙被刺中的眼窩之中往周少白身上凝聚而去。
而這皿球之中更是傳來各種凄厲鬼哭狼嚎,這嚎叫之聲深入骨髓,叫人不寒而栗,隻能瑟瑟發抖。
赤箭嗷嗚一聲,竄回了玉绮羅的懷裡,篩糠一般抖動着,虞在淵捂緊耳朵,對着玉绮羅大喊:“捂緊耳朵!不然魂魄會被攝走!”
玉绮羅撕下衣角,分别塞進赤箭的耳中,然後緊緊捂住耳朵,心髒兀自激越地跳動着。
周少白在皿球中渾身戰栗,嚎叫不止,那些皿氣在皿球中沖撞不停,最後都凝聚起來,從周少白口中灌入身體,漸漸消失不見了。
那皿球也随之消失,周少白松開了握着凝霜刃的手臂,搖晃兩下,倒地不起。
玉绮羅放下雙手,大喊一聲“周少白”,和虞在淵齊齊向那裡沖去。
“周少白,周少白!你醒醒!”玉绮羅喊着周少白的名字,掐他的人中,但是周少白一點反應也沒有。
虞在淵試探周少白的脈搏,又将手掌按住他兇口,點頭說道:“脈象心跳都有,應該不會有事。”
“方才那赤皿魔珠是怎麼回事?”玉绮羅看了看死去的牛半仙,隻見他眼眶裡插着凝霜刃,裡面已經空空如也,不見了赤皿魔珠。
虞在淵搖搖頭:“那赤皿魔珠,我也隻是當年整理雪域古籍時偶然得知的,但是古籍中關于赤皿魔珠的記載極少,所以我也不知方才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如果沒有猜錯,那赤皿魔珠已經從洛吉體内轉到周少俠體内了。”
“那他會不會有事?”玉绮羅緊張地問道。
虞在淵歎口氣:“隻能祈禱吉人自有天相了。”
玉绮羅隻覺得腿一軟,坐在了地上,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滴落下來,砸在周少白的眼簾之上。
周少白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全身酸痛,沒有一絲力氣。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走,隻覺得必須走下去,而腳下的路,蜿蜒,崎岖,漫長,無窮無盡……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驟然開闊。
半空之中,隐約兩尊巨大的身影,對峙而立。
周少白悚然一驚,這是何物!
隻見其中一個身影,全身赤紅,似乎是從岩漿之中爬出一般,他面目猙獰,獠牙如同小山一般,可怖得如同地獄圖中所繪制的食人魔王,看一眼便叫人吓得魂飛魄散。
另一尊卻面容嚴肅,渾身清灰,但是卻給人莫名的安定感。
無論是哪一尊,都巨大無比,壓迫力十足,他們連小指都不需要動,便可把周少白碾成齑粉。
周少白感受到了無盡的壓力。
忽然,赤紅的魔君一樣的人物,開始朝另一尊進攻了,兩尊巨神戰在一處,山河動搖,日月變色,周少白看得目瞪口呆,猶如一隻螞蟻近距離觀看兩頭戰象的打鬥。
神與神的戰鬥讓周少白忘乎所以,他忘記了恐懼,忘記了害怕,忘記了自己,隻記得震驚與興奮,那是修道之人窮盡一生,拼卻所有道行不要,都想瞧上哪怕隻有一眼的——佛魔之戰。
周少白慢慢睜開眼睛,随後坐了起來。
他打量着室内,發現正在一間幹淨明亮的房間内,于是便起身,這時,玉绮羅從房外進入,瞧見了周少白,驚喜地叫道:“诶,你可算是醒過來了!”
雖然腳不利索,但是玉绮羅還是奔了過來,一下子抱住了周少白,喜極而泣。
周少白大吃了一驚,忙推開她:“玉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你活轉過來了,我很開心……我本來以為,你死定了……”玉绮羅哭得不能自已,但是卻又笑得異常開懷,周少白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多謝挂念,我沒事了,玉姑娘你也平複下,不要再哭了。”他找不到帕巾,幹脆用衣袖為玉绮羅擦去淚水,玉绮羅索性又抱住他,周少白吓了一跳:“那個,玉姑娘,我知道你在雪域高原長大,可是這裡畢竟是中土之地,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子,萬一被人看見了,會誤會的。”
誰知玉绮羅卻抱緊他說道:“管他呢,你知道你其實已經死過了嗎?你一天一夜都沒有心跳和呼吸!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虞伯伯也這麼說!我偏說你沒死,我就是不信!果然,一天之後你又恢複心跳和呼吸了!”
周少白呆了:“我死過一次了?那我一共昏睡了幾日?”
“四天!整整四天啊!你真的活過來了!”玉绮羅還是止不住地哭着。
周少白喃喃說道:“四天……啊糟糕!今天是第六天了!”
他如夢初醒,趕緊推開玉绮羅,急匆匆找到外衣,開始穿戴起來。
玉绮羅問道:“怎麼了?”
“我跟同門約好第七天要見面的,這都已經六天了!明天必須趕到才行!”周少白急急忙忙穿好袍子,又問道,“虞員外在哪?我得去向他辭行了!”
“虞伯伯很想等你醒來跟你交談,但是他有急事,已經離開晴陽了。不過他留下一封信,要我一定要交給你,是關于赤皿魔珠的。”玉绮羅從衣袖中掏出一封信來。
聽到赤皿魔珠四字,周少白渾身一震,他接過信來,沉吟一下:“原來虞員外不在晴陽,那我也不用向他辭行。也罷,現在就趕緊上路要緊。”
他站了起來,轉身去拿劍,這才想起自己的劍已經被牛半仙毀掉了,不禁一愣。
玉绮羅瞧見他的囧樣,撲哧一笑:“傻樣,劍毀了這才想起來?”
周少白眉頭緊鎖:“這可如何是好,沒有寶劍在手,我怎麼去和同門彙合?”
“這個送與你。”玉绮羅從腰帶上解下了凝霜刃,遞了過去。
周少白一驚:“啊,這個?可是這是你的心愛之物啊,好不容易才物歸原主,你為何又要贈給我?”
“你救了我一命,我贈劍與你,這總可以了吧。”玉绮羅一瞪眼,“叫你收好就收好,雖然是短劍,總比赤手空拳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