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紫苓見他神色激動,生怕他惹惱了俏毒姑招緻禍端,忙說道:“周大哥你不要激動,姑姑才舍不得我去修什麼蠱仙呢!是吧,姑姑?”
俏毒姑卻冷冷一笑:“紫苓,你天資卓絕,遠勝于我,為何不想去試試做千年來第三位蠱仙呢?”
秦紫苓一怔,瞧着俏毒姑,隻覺得有些陌生,不由得後退一步,慢慢問道:“姑姑,你說的不會是當真的吧?”
俏毒姑閉上眼睛,長歎一口氣,說道:“你可知為何如此之多的人想要成仙?”
秦紫苓搖搖頭:“我不知。”
“紅塵緣不盡,煩憂不可絕。”俏毒姑睜開眼睛,裡面卻滿是憂慮,“你若是能蠱化成仙,便不會像姑姑這樣,被人折磨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隻能靠着丹藥苟延殘喘,呵呵呵呵,真是何其悲苦,了無生趣的人生……”
俏毒姑搖搖頭,聲音充滿苦澀:“還好,我還有你,紫苓。這便是支持姑姑苟活下去的緣由之一,我很是喜歡你,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所以,若是你能蠱化成仙,便沒有人再能欺負得了你了。”
秦紫苓小心翼翼地說道:“姑姑,你不要這樣,其實陪着你我就很是歡喜,不想再有他想。何況我向來愚笨不堪,又好逸惡勞,修仙一途,實在是不适合我。”
俏毒姑瞧着秦紫苓,搖搖頭說道:“你這孩子說謊。姑姑沒見過比你更有天資的蠱師,也未曾見過比你還能忍耐痛苦的孩子。不過今日就說到這裡吧,眼下還有要緊事要辦。你修仙一事,且待回去之後,咱們再從長計議吧。”
周少白一聽,一陣揪心,正想說話,秦紫苓卻拉住他的手小聲說道:“你要是再說話,惹惱了姑姑,我可沒辦法救你。周大哥你放心,姑姑很是疼愛我,不會讓我輕易修仙的,回去我再和她撒撒嬌耍耍賴,無論如何就是不允,她也沒有辦法強迫我就範的,你可不要擔心了。”
聽得秦紫苓一番推心置腹的關切之語,周少白心中稍稍寬慰,點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聽你的,隻是你回去後一定要想辦法打消你姑姑的念頭才是。”
秦紫苓一眨眼睛,嘻嘻一笑:“放心吧!”
慕凝之與玉绮羅見他二人悄語笑顔,好不親密,俱是不快,隻是慕凝之不喜形于顔色,而玉绮羅懼怕俏毒姑,于是便都忍着而已。
那蝶花蠱在前面悠然飛行,帶領衆人越發深入地下。
終于,拐過了幾道彎,穿越了幾條岔路,前面出現了一個石廳,隻見數百枚蟲卵正碼放其間,蔚為壯觀。
秦紫苓收起了蝶花蠱,瞪大眼睛贊歎道:“當真是美極了!”
原來那些蟲卵居然和玉石一般,晶瑩透徹,還散發着微微光華,看起來便如同進入了堆滿奇珍異寶的寶庫一般,讓人目眩神迷。
衆人環顧四周,盡皆歎服。
此時,俏毒姑卻不動聲色,又從匣子裡取出一隻壁虎模樣,卻全身紅藍相間的四角蛇來,放于地上,那四腳蛇擡起頭來聞一聞,便鑽入蟲卵之間的縫隙,開始尋找起來。
周少白見了,奇道:“這又是何物?”
“這叫蓬俐蟲,能找到最好的蟲卵。并不是所有的蟲卵都符合栖霞山的要求的,所以姑姑用這蓬俐蟲來找,很快便能找到。”秦紫苓解釋道。
周少白歎服了:“蠱師一道,原來這麼多學問,你姑姑方才說我是井底之蛙,所言不虛。若不是下山,哪裡能想到這大千世界,當真是無奇不有。”
旁邊的李元康聽了,嘿嘿笑道:“的确啊,這趟我也算是開了眼界了。不過咱們看到的這些,終究也隻是人間之景,真不知道大千世界其餘五界,會是一番什麼模樣呢?”
周少白心裡一動:是啊,人間已是有如此之多讓人意料不到的事物,那神域、仙域、魔境、妖境還有冥界,豈不是更讓人無法想象?
想到這裡,竟然隐約生出許多好奇與向往來,他不禁又對自己說道,周少白,胡思亂想什麼!你已在篝火前答允了秦家妹子,日後帶她回連州,自此過着平凡的日子,此時怎能又生出那些不相幹的念頭來!
這時,那蓬俐蟲已然站在了一顆卵的正上方,擡起兩隻前爪雀躍叫喚,秦紫苓見了,大喜道:“好,這就找到了!”
俏毒姑也瞧見了,吩咐道:“紫苓,你去取了收好,小心些,莫要砸了。”
秦紫苓滿口答應,走上前去,取出特制的包囊,小心翼翼地收起蟲卵,轉身笑道:“終于大功告成!”
蟲卵既已尋獲,衆人随即回轉。又過了很久,他們終于從石窟中返回,重新到了地面。
“今日倒是很順利,這一趟下來,天還沒黑。”秦紫苓從石窟中出來,隻見日頭挂在西天,還未下沉。
俏毒姑冷冷說道:“因為今日無人搗亂,自然順利。好了,紫苓,既然蟲卵已經尋獲,我們這就去栖霞山吧。”
秦紫苓一愣:“這麼快便走?還要連夜趕路?”
俏毒姑點點頭:“你知道的,姑姑的身體撐不了多久。”
她每月都要服用九轉回環丹,這才能勉力支撐。
秦紫苓黯然道:“好的姑姑,我這就去收拾。”
她望向周少白,心中甚是失落。好不容易才與意中人重逢,連情話都沒來得及多說幾句,便又要匆匆分離,而下一次重逢,卻又不知是何年何月,身處何地。
周少白也聽到了俏毒姑的話,心中自然也是酸楚萬分。
他走過來說道:“前輩,天色已晚,真要這麼急着走嗎?在這谷中盤桓一夜,明日天明再上路,應該無妨吧?”
俏毒姑卻冷冷說道:“因為尋找你們,已經多耗我二十餘日,你還有臉叫我再呆下去?對你們來說自是無妨,可對我這危重之人,卻是大大的有妨!”
周少白啞然無語,旁邊李元康見他神色甚是異樣,忍不住上前拍着他肩膀說道:“周師弟,有緣自會再見,何必如此神傷,等到了京城,我請你喝酒去,一醉解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