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掌拍出,群丐盡皆大駭。
一是這掌并未拍在趙長老身上,卻隔空生生将他拍得飛起數丈之遠,身負重傷,這種不可思議的掌法,并不是本幫絕學。乞丐們隻聽得說書人描繪過的修仙者才能做到,如今親眼見到幫主使将出來,不禁訝異萬分。
二是趙長老說的一番肺腑之言,讓在場許多人動容,無不想起以前那個俠義為先的丐幫。誰知鐵幫主聽了竟然如此暴怒,随即出手傷人。
衆丐默然,心有戚戚,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怎麼會這樣……”周少白呆呆瞧着鐵幫主出手傷了趙長老,不敢相信眼前之事。
李元康歎口氣,搖搖頭對周少白道:“那趙長老真是條漢子,但是你還是輸了。”
趙長老跌落衆丐之中,身邊有人想扶起他,卻被聰明人趕緊拉開:“你傻了麼!”
鐵幫主目光森然,望着趙長老說道:“趙長老!你妖言惑衆,挑起内亂,還要皿口噴人嗎?”
趙長老無人攙扶,掙紮着慢慢站起身子,一步一步,慢慢挨回場内,嘴角兇前皿迹淋淋,慘笑着說道:“鐵幫主……我方才所說,句句屬實……為何你卻要一味維護那仇八,眼睜睜看着丐幫被他毀于一旦!”
仇八上前怒斥道:“趙雲三!我仇八為了丐幫殚精竭慮茶飯不思,連頭發都熬得白了一半!更是時刻将鐵幫主的意願放在心頭,不敢片刻怠慢!鐵幫主閉關修煉以來,幫中事務無論大小,皆按鐵幫主留下的指示行事,卻被你說成是要毀滅丐幫根基!你說這話,俨然就是對鐵幫主的大不敬!你還妖言惑衆,說我謀害鐵幫主,挑起内鬥,甚而倒打一耙皿口噴人!快說!你究竟意欲何為?難道不讓丐幫陷于四分五裂,你便不得安生嗎!”
“你……你這奸佞小人,讒言媚上,禍亂全幫……居然還敢反咬一口……”趙長老悲憤已極,擡起顫巍巍的手臂指着仇八,“洪老幫主好不容易才讓丐幫由邪轉正,可是如今!……如今卻被你這小人一手葬送!”
鐵幫主冷笑數聲:“洪老幫主?八百年前的老黃曆了!由邪轉正?世上哪有什麼正邪!”
他大手一揮,對着衆丐激昂說道:“兄弟們,咱們叫花子,是天底下最可悲最可憐之人,不然如何會淪落到做叫花子!你!你說說,你是怎麼做了乞丐!”
他随意指向群丐中一人,那乞兒戰戰兢兢站起來,說道:“我……我爹在賭場輸光了,便把我賣給富戶做奴……我天天挨打,又吃不飽穿不暖,還幹着最苦最累的活……我實在忍不住,就逃了出來……啥都沒有,隻能做乞丐了……”
“好!果然是個可憐人!你坐下!你,你說說你又是怎麼做的乞丐!”鐵幫主又随意指向一人,那人趕緊站起來答道:“俺家原本有幾畝地,後來尋思着種點桑葉養些蠶,等結了蠶繭賣生絲,總比種莊稼賺的多一點。誰知遠近收生絲的都是城裡李員外的人,把價格壓得極其低賤,俺家辛辛苦苦才得到的生絲,最後賣得比稻草還要賤!這下子賠光了,地賣了也沒還上債,隻能躲外面,這就變成乞丐了。”
鐵幫主緊鎖眉頭:“你也坐下!”
他環顧四圍,大聲說道:“兄弟們!咱們都是可憐人!但是咱們究竟做錯了什麼事,為何要淪落到乞丐,為何要吃不飽穿不暖,為何要被别人打罵被惡犬撕咬?難道咱們生來命就比旁人賤嗎!咱們活該嗎?”
衆丐靜靜聽着,每個人的兇口都急劇起伏着。
“當然不是!是因為咱們太老實了!所以一直被旁人欺負!一直被旁人看不起!一直被旁人罵做低賤!一直被當做連狗都不如的東西!”鐵幫主握緊拳頭,狠狠一揮,吼道,“這樣公平嗎!”
衆丐齊聲大吼:“不公平!”
鐵幫主又是一聲大吼:“甘心嗎!”
衆丐群情激憤:“不甘心!”
“好!”鐵幫主一聲大喝,滿意地點點頭,“依着趙長老方才的說辭,如今的丐幫是由正入邪。我想問一下諸位兄弟,咱們被世人害的這麼慘,這麼可憐,才從他們手裡拿回來了一點點補償,何況這些本來就是他們從咱們手中奪去的!趙長老的意思是,咱們這些被欺負的可憐人反倒成了邪,一直欺負咱們的那些惡人,反倒成了正!可笑不可笑!”
衆丐心情激越,齊聲高呼:“可笑至極!”
“好!咱們不是冤大頭,這個正,誰愛當誰當去!”鐵幫主又是一揮手,“兄弟們,你們知道,怎樣才能不被人欺負,還受尊重嗎!”
衆丐面面相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鐵幫主縱聲狂笑:“很簡單!變強!”
他仰天大吼一聲,聲波震開,又将群丐震倒一大片!
“看見沒有!我鐵中流已然今非昔比!”鐵幫主大聲喝道,“不僅我要變強,我們丐幫更要做大做強,讓任何人都不敢小觑了我們!以前,世人稱呼我們丐幫為江湖第一大幫派,并不是因為我們最強!隻不過是因為我們人數衆多、消息靈通而已!但是從今天起,我們必須做最強的幫派!不要以為這是癡人說夢,因為我鐵中流已經不再是原先的鐵中流,更何況,我們還有這個——!”
他指向那神獸,隻見神獸巋然屹立,仰天嘶吼,聲震寰宇,狀極駭人。
衆丐皆驚服,鐵幫主大笑起來:“我已是半仙之體,更何況蒼天助我,賜我金剛靈犼,不日我定能霞舉飛升,羽化成仙!”
衆丐驚呆,丐幫畢竟隻是江湖門派,從未聽聞江湖人士可以煉化成仙的。
“兄弟們莫要驚奇,我鐵中流能有今天,自有我的一番造化,時機合适時,我自然會告知諸位。有句俗語叫做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要是能得道成仙,也分你們每人一顆仙丹,讓大家都做神仙逍遙快活去!”
衆丐聽了,一個個真是欣喜若狂,齊齊高歌《蓮花落》:“三十三天天上天,白雲旁邊出神仙。神仙原是凡人變,隻怕凡人心不堅。總叫凡人心來堅,個個給你做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