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周少白與慕凝之沿着京城大街策馬而行,一路尋找開門營業的玉器行,可惜騎行過好幾條街,沒見到一家開門的玉器行。
不過慕凝之卻很是開心,在馬背上說道:“真沒想到過,我居然會有一天在京城的大街上策馬而行。”
其實她還藏了半句話沒說出口。
周少白也說道:“是啊,平時都是擠得走也走不動,這樣子忽然空曠好多,一時之間還真是習慣不了呢。”
慕凝之說道:“我在丹霞峰一個人面對雲海修行時,倒也習慣空曠了,不過那裡的空曠與這裡的空曠,卻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周少白聽得她的言語,腦中霎時便出現了一位白衣仙女面對雲海升騰,裙袂當風、飄飄欲仙的絕世獨立之情形,忍不住贊道:“素手把芙蓉,虛步蹑太清。霓裳曳廣帶,飄拂升天行。古人這首詩作,描繪的不就是你的嗎?”
慕凝之搖頭嗔道:“你啊,就是喜歡這些。”
周少白嘿嘿一笑,說道:“等回到溪雲山,我一定去丹霞峰瞧你修行的樣子,看看是不是與我所想的一樣。”
慕凝之心中一喜,但是搖搖頭說道:“不可能的,我師父靈夢主持,不喜别脈弟子來丹霞峰,你還是死心吧。”
周少白眼珠一轉,說道:“我偷偷上山,你若不說,她怎麼會知曉?萬一被發現了,我就說我來拜見師叔,她總不會太難為我吧?”
慕凝之又嗔道:“你啊,越來越油嘴滑舌,莫要跟李元康學壞了。”
二人正交談間,忽然旁邊側巷之中傳來女子的驚呼:“救命啊!非禮啊!救命啊!”
周少白一驚,朝慕凝之望去,慕凝之不假思索點點頭,周少白心領神會,二人調頭,策馬便進了那巷子中。
行不多遠,隻見兩名頭罩面紗的女子正被圍困在一株大槐樹下,周遭是四五個潑皮,正嬉皮笑臉地說着不幹不淨的話,還有甚者伸手去拉那女子。
“小娘子,這外頭兵荒馬亂的,居然還敢上街,也不怕被歹人擄走?來,快随我回家,給相公暖暖被窩去吧!”一個黑胖的潑皮嘿嘿直笑,周遭立即有人說道:“黃三,你隻得領走一個,剩下的歸我!”
黃三眼珠子瞪如銅鈴,喝道:“兩個都是我的!敢和我争,打不殘你!”
說完,他伸手便去拉兩名女子的手,那兩名女子自然是驚叫連連,拼命掙紮。
慕凝之瞧了,怒火中燒,對周少白說道:“走,一起上,給他們點顔色瞧瞧!”
于是二人撥馬走近,周少白怒道:“住手!皇城之下,還敢如此放肆!真是無法無天!”
幾名潑皮聽到有人叱罵,驚得回頭一瞧,眼珠子齊齊盯住馬上的慕凝之,一個個不覺**大盛,那黃三更是垂涎三尺,嘿嘿笑道:“哎呦,這裡居然還有這麼标緻的小娘們啊!今兒運氣不錯,出趟門就找了三房媳婦!走,媳婦,跟我回家,暖被窩……”
他“去”字還未說出口,忽然整個人便飛了起來,撞到一邊的磚牆上,接着軟軟順着牆面滑下來,早已昏死過去。
原來周少白身形一閃,早已從馬背上下來,将他一拳轟飛。
周少白回頭對慕凝之說道:“你就歇着,瞧着便可。與這般潑皮動手,會弄髒你的手。”
慕凝之點點頭,其餘潑皮火氣大了起來:“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爺爺今天教教你!”
話音未落,幾人都被周少白不費吹灰之力,一一撂倒。
接着,周少白蘸着那要教他寫死字那人嘴唇**的皿,在那人額上寫了個死字,這才擦着手對他說道:“這字我會寫,等你醒了自己瞧瞧。”
慕凝之搖搖頭,說道:“你啊,有時候跟小孩子也沒什麼分别。”
這時,那兩名女子走過來,忽然說道:“咦,這不是周公子嗎?”
周少白一怔,隻覺得這聲音很是耳熟,于是轉過頭問道:“啊,二位姑娘認得我?”
這兩名女子忙掀起面紗,說道:“周公子,是我們啊!”
周少白一瞧,喜道:“柳小姐,小翠,是你們啊!”
原來這兩名女子,就是天香院的花魁柳如煙和她的貼身婢女小翠。
意外救下的,居然是故人,周少白很是開心,忙介紹道:“柳姑娘,這位是慕凝之,慕姑娘。慕姑娘,她叫柳如煙,就是我中秋夜所遇到的那位才情卓絕的花魁。”
慕凝之心道,原來那晚後半夜,他就是與此女在一起。
于是細細一瞧柳如煙,但見她身穿百花煙羅衫,外披嫩綠薄紗裙,雲鬓飛花成绮夢,秋瞳剪水惹情思,真是當世難得一見的美人,心中暗暗贊了聲好。
那柳如煙也上下打量着白衣勝雪的慕凝之,心中一震,驚覺此貌隻應天上有,人間水墨難描出,忍不住問道:“小翠,我是不是還在做夢?”
小翠驚訝回答:“小姐你是在說笑?咱們出門這麼久,你居然問是不是在做夢?”
柳如煙答道:“若不是做夢,那為何在這凡塵人間,卻瞧見了天上仙女的容貌?”
周少白一怔,哈哈笑道:“柳小姐,我不服不行啊!”
慕凝之忙說道:“這位便是柳小姐麼?我早就聽周少白誇你美貌無雙,才情卓絕,心中暗羨,卻沒想到居然有緣在此得見。”
柳如煙笑道:“我隻是煙花之地一窯姐,宿醉天明兩路人,如此薄命無福,怎敢得仙女暗羨?折煞我了。卻不知慕姑娘與周公子,你們是――?”
見她眼含笑意,慕凝之忙說道:“柳姑娘莫要誤會,我們是同門而已。”
“同門?”柳如煙柳眉一揚,問道,“這件事周公子倒是未曾說過呢,不知道慕姑娘與周公子師承何門何派?”
周少白瞧了眼慕凝之,見她微微颔首,這才說道:“實不相瞞,我們是溪雲門的弟子。”
柳如煙與小翠俱是一驚:“溪雲門?可是那個溪雲門?”
周少白笑道:“這世間卻還有幾個溪雲門?自然便是那個溪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