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绮羅聽得周少白的質疑,瞪眼說道:“你這人,居然如此看扁人家!”
周少白狐疑地說道:“不是看扁你,而是你說話時常給人驚喜。說說吧,你打算跟戶主說什麼吉利話?”
“嗨,這還不簡單。”玉绮羅眉毛一揚,抱拳說道,“恭賀令公子新婚大吉,祝府上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破鏡重圓,含笑九泉!”
“啊呸!”周少白臉上一陣抽搐,嫌棄地說道,“幸虧我及時拉住了你,不然你說了這幾句,不要說吃流水席了,人家不把我們打出來就已經很是客氣了。待會我說,你跟着作揖就行。”
玉绮羅一嘟哝:“人家有那麼差麼……”
于是不情不願,跟着周少白一起随着那村民走到大院門口,面見那喬大戶。
隻見這喬大戶膀大腰圓,身邊站着他的兒子,父子兩酷肖,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父子二人笑容滿面,跟前來祝福的每一個人鞠躬緻謝。
周少白見那村民上前作了揖,忙帶着玉绮羅上前抱拳說道:“連理枝喜結大地,比翼鳥歡翔長天,祝新人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那喬大戶聞言大喜,忙抱拳說:“好好!南來北往皆是客,多謝賞臉光臨,請入席吃盞薄酒!”
周少白與玉绮羅謝過喬大戶,正要去入席,忽然宅子前面的道上鞭炮齊鳴鼓樂喧天,一群小孩子興高采烈地邊跑邊喊:“大花轎來了!新娘子來了!”
果然,路上來了一溜送親長隊,前面的民夫敲鑼打鼓,中間四名轎夫擡着一頂丹鳳朝陽、麒麟送子的紅綢花轎,後面的民夫們擡着新娘的嫁妝,喜氣洋洋朝這邊走來。
須臾,那花轎便來到了宅子門口,大夥鼓掌大笑,起哄叫新郎趕緊過去。
玉绮羅拍手笑道:“好玩好玩,原來坐花轎是這麼一回事啊!”
周少白問道:“那雪域高原上的男婚女嫁,是什麼樣子的?”
“那裡男女若是情投意合,男方便會向女方家中提親,該備的彩禮必須得備,什麼狼皮虎皮牛皮之類,其中有一樣東西是萬萬不可缺少,便是牛角。這牛角可有些講究,通常是越大越好。這男方家中送來的牛角越大,女方家中越是有面子。倘若女方也中意男方,便會留下牛角,叫媒人帶回去兩隻紅翎羽箭,這事基本就成了。”玉绮羅笑着說道,“然後就是請廟中的德高望重的寺僧幫助定下好日子,當日新郎親自騎馬去女方家中,把新娘迎娶回來。回來後先去廟中禮拜萬山佛主,得到寺僧祝福,方能一起回家。哎呀,要是細說起來其中的規矩挺多的,以後有空閑我再慢慢說給你聽。”
周少白奇道:“你一個沒過門的姑娘家,怎麼會對你們那裡的婚俗了解得這麼清楚?”
玉绮羅哈哈一笑:“那是因為我從小就希望有個英雄蓋世的人,能騎着俊馬來到神鷹堡,在萬山佛主面前發誓要一生一世敬我愛我,再把我帶回他的家中做他的妻子。所以就對這些很感興趣。”
說罷,玉绮羅忽然害羞起來,閉口不語,臉上紅彤彤的,卻不知是不是被紅燈籠照映如此,一雙眸子亮晶晶的,隻是瞧着周少白。
周少白心中一動,隻覺得此時的玉绮羅真是越瞧越好看,他喉頭一動,正要說話,誰知此時,那花轎中忽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啊――痛死我了――”
衆人一驚,站在轎子門口的新郎擔心新娘,忙伸手要掀門簾,卻被旁邊的婆子給攔住了:“哎呦,喬少爺,這吉時未到,大禮未成,你是不能掀轎簾的。”
然而那轎中卻是慘叫連連,一聲更比一聲凄慘。
喬少爺急了:“她或許是突發了急症,救人要緊啊!”
說完,不顧婆子的阻攔,喬少爺一把掀起了轎簾,待他看清了轎子中的情形,卻吓得驚叫起來,後退連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鼓樂聲頓時停歇,衆人交頭接耳,惶惶不知發生了何事,卻都不由自主地離那轎子遠了些,更不要說那些轎夫,更是連滾帶爬閃到一邊。
周少白不由得握緊了凝霜刃,隻聽旁邊玉绮羅歎息一聲:“糟糕,看來今兒這喜酒是喝不成了。”
正如她所說,那轎子中忽然一顫,其中走出一女子,穿着紅色衣裳,,披着紅蓋頭。但是細細一瞧,那紅衣裳上卻是大片的皿迹!
這女子正是新娘,她慢慢朝新郎挪動着,一步一顫,一步一抽,姿态和步伐極其詭異僵硬,像是喝多了酒,又像是大病初愈,剛剛從床上起身,而那鮮皿,還順着衣衫不住地往下滴。
而那紅蓋頭高高鼓起,還一動一動的,傳來骨頭被咬碎的聲音,更添了幾分詭異可怖。
那新郎吓得腿也軟了,手腳并用拼命往後挪,帶着哭腔喊道:“誰去救救她,誰去救救她!”
周少白皺起眉頭,和玉绮羅說道:“走,掀起她的蓋頭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绮羅搶在他身前說道:“人家的新娘子,憑什麼你去掀蓋頭,我是女子,還是我去吧!”
說完,玉绮羅便掏出朝那新娘跑去,周少白知道她是擔心自己去掀會遇到危險,忙跟上去說道:“還是我去吧!”
玉绮羅叫道:“你傻啊,我有這個!”
她手腕一抖,長鞭刷的飛出,将那新娘的紅蓋頭卷走,在場的衆人瞧見了蓋頭下的景象,隻吓得魂飛魄散,轟的一下子炸了窩,哭喊着四散奔逃!
就算是周少白和玉绮羅這樣見多識廣的,瞧了也禁不住頭皮發麻!
原來他們瞧見一隻瘦骨伶仃矮小幹癟,長得似猴又似狗,極其醜陋的怪物,正盤腿坐在新娘的脖子上,雙爪緊緊抓着新娘臉上的皮肉,一張皿淋淋的尖嘴已經咬開了新娘的頭蓋骨,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頭顱裡的腦子!
那新娘白眼直翻,口吐白沫,猶自僵硬地朝新郎走去,兩行眼淚正順着腮邊滴了下來,那新郎吓得不敢上前,隻能捶地嚎啕恸哭:“香蘭!香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