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百花巷外隐隐傳來隆隆的馬蹄聲,想必是官府得知怪人現身了。
空海禅師朝衆人合十道别,說道:“諸位施主,此地不宜久留,還是速速離去吧。”
衆人皆合十道:“法師慢走。”
隻見空海讓那怪人坐在草蒲團之上,自己立于其後,合十念咒。
那草蒲團緩緩升起,須臾便越來越高,徑自往西去了,空中猶自傳來佛偈之聲:“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如今更不疑。”
瞧見空海禅師淩空離去,周少白歎道:“那佛偈深奧玄妙,不知是何意。卻也不知我何時才能練出踏劍淩空,像師父還有法師這樣禦空而行,自在無邊,真是羨煞我等。”
柳如煙催促道:“周公子,你還是也快些帶慕姑娘回去吧,要不外面兵馬一到,你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何必如此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少白點點頭:“有道理,那我就帶着慕姑娘走了,不過你們怎麼辦?”
“我們本就住在這百花巷中,還要去哪?”柳如煙不禁一笑,“快走吧,周公子。”
周少白點點頭,轉頭小心将慕凝之背好,收起冰玉劍和凝霜刃,回過頭來對柳如煙和小翠說道:“那我們走了,他日再見!”
“周公子,一路小心……”柳如煙點點頭,不知為何,忽然心生傷感。
周少白疾走過院牆,外面是柳如煙她們已經牽來的馬匹,周少白背着慕凝之翻身上馬,又将她那匹馬的缰繩抄到手中,回頭對着柳如煙她們點點頭,一抖缰繩,策馬而去。
柳如煙忽然提起紗裙沖到院門之外,怔怔看着周少白越走越遠,消失在了拐角處。
小翠急忙跟過來問道:“柳小姐,怎麼了?”
柳如煙呆呆說道:“不知為何,心裡很慌,總覺得他這次離開京城,似乎從此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從一條窄路出了百花巷,周少白縱馬狂奔,也沒忘記多繞幾個圈,确定無人盯梢,這才從後門進了梁宅。
一下馬,他急匆匆抱着慕凝之便朝廂房走,正遇上了張笑風等人。
張笑風一見慕凝之傷重,驚得瞪大眼睛:“這卻是怎麼回事!”
周少白忙說:“詳細情形待會再說,我先送她去廂房!”
衆人忙讓開一條路,梁博當即吩咐随從去請大夫,又恐慕凝之傷情不便,趕緊叫了四名丫鬟也跟着過來。
周少白将慕凝之抱到廂房,小心放于床上,又搭上她的手腕,隻覺得脈象比之前更加穩定,這才長舒一口氣。
忽然,隻聽得張笑風在一旁冷冷問道:“周師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少白站起身來,低頭愧疚地說道:“這件事都怨我……”
忽然一隻手伸過來,拉住了周少白的衣角,他一回頭,隻見慕凝之微微睜開雙眼,虛弱地說道:“不,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想去玉器行的……”
張笑風一愣:“玉器行?你們去那裡做什麼?”
慕凝之擡眼望着他,說道:“這是我的私事……不要再問……總之,我受傷這件事,不是他的緣故,你們不要為難他……咳咳……”
說到這裡,慕凝之又急劇地咳嗽起來,玉绮羅忙扶起她,正要敲背,周少白趕緊出聲阻止:“她的傷處就在背上,千萬不要敲。”
張笑風緊鎖眉頭,問道:“那她到底是如何受傷的?”
“我們遇上了那怪人。”周少白說道,将偶遇柳如煙,然後送她們回百花巷卻遭遇怪人,幸虧得到空海禅師幫助的經過簡略說了一遍。
“魔煞!”玉绮羅聽得一愣,想起虞在淵那封書信,醒悟過來道,“你說的魔煞,便是那個麼!”
周少白點點頭:“隻可能是那個了。”
李元康奇道:“你們在說什麼?周師弟,你的秘密還挺多啊!”
“抱歉,我因為怕你們擔心,所以隐瞞了一些事情。其實我在晴陽時,身中煉皿魔珠,以前總想着等師門的事情了結再去處理這件事,誰知我還是低估了那魔物的威力。”周少白歎道,“我最近總是會做出些奇怪的舉動,現在想來,就如空海法師所說的一樣,是那煉皿魔珠的緣故。”
玉绮羅忙說道:“那可不行!你必須趕緊跟我去雪域高原尋找驅魔之法,不然拖下去你魔煞攻心就完蛋了!”
躺在玉绮羅懷裡的慕凝之也望着周少白,微微開口說道:“你趕快去……千萬不要耽擱。”
李元康也點點頭,難得正色說道:“此事事關重大,周師弟盡管去吧,莫要擔心。眼下也沒有别的線索,梁公子正在幫我們打聽,看看能不能找到關于常百草或是五毒禅師的蛛絲馬迹。正好借此機會,好好讓慕姑娘養傷,我們也修整一下,你還是安心去雪域高原要緊。”
張笑風聽完,,慢慢點點頭:“此間有我們照料,慕師叔的傷情你不用擔心。”
一旁的梁博也說道:“請放心,我定然請來京城最好的大夫給慕姑娘診治傷情。”
周少白一聽,取出懷裡的蠟丸,說道:“對了,這紫青丹是空海禅師所贈,是難波寺一寶,記得每日三次,每次服食一丸,連用十天,方可轉危為安。”
梁博接過蠟丸,點頭道:“好的,我全都記住了。周公子,你打算何時出發?”
周少白尚未說話,慕凝之卻幽幽說道:“既然事情緊急……自然越早越好了……梁公子,可否幫忙……”
“這……”梁博有些為難,“我本打算明日送諸位出城,要是改到今日,有些力有不逮……”
周少白忙說道:“那就明日,今日我還得做些準備不是麼。”
梁博點點頭,說道:“明日就容易多了,今晚正好叫膳房準備一下,給你餞行。”
這時玉绮羅說道:“好,那麼明日我就帶你回雪域高原,現在你們全都出去,我要給慕姐姐換衣裳清理傷處。”
衆人忙點頭稱是,離開慕凝之的廂房,隻留玉绮羅和四名丫鬟在内照料慕凝之。
周少白兇前其實也受了傷,不過剛才魔煞攻心,竟然讓傷處好了七七八八,這也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