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了？”

　　沒直接答應，停頓了一下，楊元問道。

　　“決定了！”電話中，那個心地善良的外賣小哥，語氣中帶着決然和堅定。

　　“好。”

　　楊元掉頭。

　　“我的地址……”

　　聽他答應，對面的趙旋急忙開口，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電話發出“嘟嘟”的聲音，已然挂斷。

　　“……”

　　身體一顫，趙旋正想繼續撥過去，就覺得手掌一松，電話已經被别人搶了過去。

　　“你叫的人來不來？”

　　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

　　“他……”趙旋說不出話來。

　　對方說救他，但地址都沒來得及說，去哪裡找？

　　再說，大家隻是萍水相逢，昨天已經幫他解圍了，今天還會不會幫忙，真的不敢确定。

　　更何況眼前的局面，但凡知情者，肯定都會望而卻步……

　　一個三十左右的光頭壯漢，坐在客廳的椅子上，手臂上帶着青龍的紋身，身後六、七個身穿黑衣的青年，個個拿着鋼管，頭發五顔六色，一看就知道，不好相處。

　　他自己，則滿臉鮮皿，臉紅腫的宛如包子，一個女孩，幫忙包紮傷口，臉上也挂了彩，并不嚴重，正是他那個上學的妹妹。

　　“都跟你說了，我們隻是要賬，不是黑社會，不會做出強迫的事，非不聽，哎！說吧，咱們之間的賬，怎麼算？”

　　手指敲打着面前的桌子，光頭壯漢看過來。

　　雖然語氣平緩，卻給人一種濃濃的壓力，感覺喘不過氣來。

　　“我欠你的錢……月底發工資，一定還，一定還……”趙旋連忙點頭。

　　“既然這樣說，我再相信一次，順便給你算一下，到底欠了我多少！”

　　一招手，身後一個青年，将本子遞了過來，光頭壯漢翻了翻，道：“你三個月前，從我這裡借了5000塊，算下來，到現在連本帶息，兩萬五，沒錯吧！”

　　顫抖了一下，趙旋說不出話來。

　　三個月前，父親病重住院，不交錢，就不給救治，隻能眼睜睜的等死……一直以來，這個家，就靠他送外賣維持，藥錢都不太夠……哪還有剩餘？

　　為了救人，隻好向這位借了高利貸，本想着，五千塊，咬咬牙，工資一發就還了，怎麼都沒想到，父親還沒好，母親又病重，連續折騰了兩次，賬就拖了下來。

　　短短三個月，利滾利，竟然翻了五倍，達到了25000元！

　　這該怎麼還？

　　“這是明賬，好算，現在算算，不明白的賬！”

　　光頭壯漢繼續道：“剛才我派兄弟過來要賬，不還就不還，我這個人通情達理，也沒說不可以推延，但你們卻将我的小弟打傷，現在還在醫院裡躺着！如果以後，不能人事，我想問問，怎麼辦？”

　　“是他對我妹妹動手動腳，我妹才動的手……”

　　趙旋咬牙。

　　下午的時候，對方派了個小弟過來要賬，自己沒錢還，苦苦哀求，正巧妹妹放學回來。

　　一直以來，借錢的事，沒敢跟家人說，妹妹撞見，知道了原委，和對方争執起來，結果那位“小弟”，說話不太幹淨，甚至動手動腳。

　　妹妹的性格，和他的隐忍不太一樣，一向火辣，一腳踹在了對方的裆部，當時是解決了問題，但也因此，将這位光頭引了過來。

　　被一頓暴揍後，見時間過了六點，想起昨天那位青年的話，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取出了錦囊，

　　和劉珊珊的完全不同，隻有一個電話号碼，撥了過去。

　　于是，出現了剛才的一幕。

　　“不管什麼原因，他受傷，是你們動的手，你就說，該怎麼補償吧！”光頭壯漢道。

　　“我……”

　　嘴唇哆嗦，趙旋不知如何回答。

　　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就是要錢嗎？大不了我們賠錢，多少，你說……”趙旋的妹妹忍不住道。

　　“好，夠爽快！”輕輕一笑，光頭壯漢道：“既然答應賠錢，那就好辦了，他的住院費、醫療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全部加起來一共……三十萬！”

　　“三十萬？怎麼不去搶？”趙旋的這位妹妹氣的不停哆嗦。

　　哪有住院看病，花這麼多的？

　　分明訛人。

　　“搶？不要這麼粗魯！”

　　光頭壯漢搖頭：“我們都是文明人，犯法的事，肯定不會做！三十萬，我隻說了住院治療的費用，還沒說，我兄弟，以後不能人事的後果！真要這樣，你覺得區區三十萬，能夠買來他下半生的幸福？”

　　“我們沒錢……”趙旋縮了縮脖子。

　　别說這麼多，十分之一都拿不出來！

　　真有錢，早就還掉高利貸，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沒錢不要緊，你們這個房子雖然破舊，但要賣的話，應該能值這麼多，過戶過來，我們之間的賬，一筆勾銷！”

　　環顧一周，光頭壯漢道。

　　對方住的地方，是老城區的房子，十分破舊，但在城内，地皮貴，賣的話，絕不止這個價錢。

　　抵賬綽綽有餘。

　　“這是我父母的，給你，我們住哪？”趙旋的妹妹道。

　　她們父母是八零後，一輩子心皿，就隻有這麼一個小房子，真要過戶，一家人就要睡大街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管你們住在哪裡？”

　　擺了擺手，光頭壯漢冷哼：“我馬三全在夏都待了這麼多年，還沒人敢欠我的賬不還！去，讓他們知道，不還的後果！”

　　“是！”

　　幾個小弟，冷笑連連，手中的鋼管對着不遠處的桌椅闆凳砸了過去。

　　嘩啦！

　　一片狼藉。

　　滿是屈辱，趙旋拳頭攥緊，不停哆嗦，他妹妹也俏臉鐵青，眼眶透紅，眼淚滴落下來。

　　什麼所謂的不能人事，重傷住院……隻是借口罷了，或許對方從借錢開始，就想好了，要霸占他們的房子。

　　但……他們有什麼辦法？

　　這位馬三全，人稱“小馬哥”，在夏都十分有名，看場子、收保護費、借高利貸……沒有不幹的。

　　得罪了他，别說這裡待不下去，能不能出的了夏都，都還未知。

　　眼前的情況，認也得認，不認也要認！

　　至于報警……是可以！

　　但……閻王好過，小鬼難纏，關上兩天，從裡面出來了，怎麼辦？

　　最關鍵的是，真借了對方的錢，對他們來說，隻是要賬，不會留下任何證據，根本抓不住把柄。

　　無解！

　　吱呀！

　　就在兄妹二人，無能為力，感到絕望之時，房間門突兀的打開，一個青年，推門走了進來。

　　環顧一周，輕輕一笑：“忙着呢？不打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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