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擡頭看了看凝而不散的煙花,又看黑衣老者的笃定與從容,不由皺一下眉頭,斷定山無彈窗小說閱讀!]
宋淑華原本也抱着拖時間心思,但正常情形下,這會兒五叔早就過來了,偏偏一直沒動靜,顯然出了意外。
她深吸一口氣,雪白羅衫鼓蕩起來,扭頭道:“李無忌,動手吧!”
李慕禅點頭,神龍經運轉,如水般的内力在體垩内汩汩而動,他的殺手锏如今是狂龍拳。
這套拳法比不上神龍經奧妙與精謹,勝在劍起偏鋒,隐隐有大宗師武學的影子,能夠心神駕馭。
這套武學很奇特,像一塊兒雞肋,對大宗師而言,施展任何武功,都能心神操縱,舉手投足皆威力無窮,對大宗師以下,是有妙用,能夠以心馭拳,令人防不勝防,但極難練成,很難有這般強大的精神。
這套拳法好像專為李慕禅準備一般,唯有他這般精神強大者,才有可能修煉成功,勝過一般的武師絕學。
李慕禅心下卻沒底,縱使狂龍拳威力大,但想硬撼宗師,仍是差了一層,有點兒異想天開,難怪這老者如此笃允
他轉頭看向宋淑華,見她輕咬紅唇,目光倔強,隐隐猜得她有妙法,宋家世家大族,總有一些保命的絕學。
想到此,他想起何家的武學來,他搜遍何逸的記憶,何家的武學自然也在其中,他已經了解。
何家乃新崛起的家族,雖然底蘊不深,但能拔地而起,便是因為武功的強大,有獨特玄妙。
何家不僅有馭星經,還有其餘妙法,不過一切都建立在馭星經上,馭星經乃是根基。
他雖有妙法,若不修煉馭星經卻是無用,但卻有一門異術,能夠催發潛力,功力暴漲一佑。
李慕禅苦笑一下搖搖頭,境界的差距宛如天塹,便是功力暴漲一倍,武師挑戰宗師也是妄想。
宋淑華斷喝一聲,身形倏一下滑到老者跟前,一掌探出。
黑衣老者搖搖頭:“宋姑娘何必如此,老夫隻找李無忌,不關姑娘的事!”
他說着話,伸掌迎上。
“砰!”一聲悶響如悶雷,兩人雙掌隔着一尺便分開,發出爆炸聲,平分秋色的各退一步。
“咦?”黑衣老者訝然,笑了笑:“果然不愧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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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站在原地未動,像是局外人一般,宋淑華咬着紅唇,緩緩探出右掌,掌如無瑕白玉。
黑衣老者搖搖頭,仍一掌按過去。
兩人沒用全力,看着手掌輕飄飄的,李慕禅卻能感覺到其中兇險,一旦有一方露出弱點,頓時是撲天蓋地的狂攻。
他思維電轉,想着破解之法,他還有一锏……飛刀,還有大挪移,小挪移,皆能逃命。
可宋淑華的存在讓他不能随意離開,想走也隻能宋淑華先走,否則他再不可能呆在宋家了。
背有大樹好乘涼,自己想練好武功,需要宋家的托庇,否則很難生活,最理想的情形莫過于躲進深山老林裡閉關苦修,一直練到天下絕頂。
天下間沒有這樣的好事,想練好武功,僅憑自己一個人閉門造車純粹開玩笑,需要與人切磋,見識各派功夫,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而且神龍經縱使練到了頂層,也不一定能縱橫四方。
據說神龍經原本還有一層,若自己能夠找到這一層的話,成就無上宗師,才有可能闖進馮家,回到自己世界與父母諸女團聚。
這條路很難,說不定得數年的功夫,現下卻有一條捷徑,就是借勢,若能借助宋家力量,與馮家交涉,說不定在短時間内便能回到原本世界。
故他無論如何不能離開宋家,而且宋淑華對他有恩,自然不能袖手不管,何況心底裡,他對宋淑華也有幾分異樣心思。
“砰!”一聲悶響聲中,兩人再次退後一步,黑衣老者皺眉瞪過來,有些費解的望向宋淑華。
他實在奇怪,按自己所想,不過一個武師而已,一招怕也接不住的,現下看來卻不落下風,古怪之極,看來自己還真是小觑了宋家,身為北夜州頂尖的豪門大族,絕非僥幸!
宋淑華喝道:“李無忌,還呆着做甚,不快走?!”
李慕禅忙應一聲:“小垩姐小心!”
“啰嗦!快走!”宋淑華緊盯着黑衣老者,沒好氣的嬌叱。
李慕禅拔腳便走,朝北邊沖了去,正是宋家莊的方向,黑衣老者嘿嘿一笑,身形一閃便要去追,卻被宋淑華攔住。
宋淑華的輕功極妙,此時内力也強橫,甚至比黑衣老者更勝一籌,總能攔在他身前,阻攔他去追李慕禅。
李慕禅見狀倏的一折,卻是沖向了空明山。
宋淑華暗——聲妙,黑衣老者臉色頓變,先前李慕禅沖向山莊時,他嘴角帶笑,似是諷刺,看到李慕禅變向,他不由變了臉色。
空明山的厲害他已經領教過了,當初與何逸一塊兒進山時,不知不覺陷入陣法中,一身通天的功力竟然無計可施,還是等最後才被放了出來,至今想來猶覺得憋屈。
看李慕禅往空明山跑,他一股火沖了上來,怒喝一聲:“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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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如巨雷炸響,李慕禅隻覺渾身皿氣,幾乎直接暈過去,關鍵時候咬緊牙關,不管内力混亂與皿氣,仗着強橫的身體往前沖。
“嘿,小子哪裡走!”黑衣老者甩手射出一道烏光,瞬間追上了李慕禅。
李慕禅的直覺精準,當他甩手之際已經察覺到危險,右腳猛的一蹬,斜方向射出去,恰在烏光即将臨體之際變向。
烏光擦着他的右肩射進樹林,“砰”的一聲,再沒有了動靜,而李慕禅也鑽進了樹林裡,黑衣老者想要追趕,卻被宋淑華攔住。
宋淑華見李慕禅鑽了進去,縮身後退幾步,跳出圈外,露出一絲得意笑容:“算了吧,咱們沒必要打了!”
黑衣老者臉色漲紅,雙眼熊熊似兩團火,緊盯着宋淑華,嘿嘿發出兩聲冷笑:“宋姑娘,好手段!”
他對宋淑華的武功也極佩服,不過武師修為,竟能功力暴漲,堪與宗師一戰,想必是一門秘術,需要催發潛力,必有後患。
他若心懷惡意,多拖一些時間便足以讓宋淑華吞了惡果,但這樣一來,除非是殺人滅口,否則是天大的麻煩,宋家可不是好惹的。
他想滅口是不可能了,李慕禅已經鑽進了樹林,他不敢進去搜,逢林莫入,堂堂一宗師出手,卻殺不掉一個無名小子,實在丢臉,但也沒法子,不必往死裡得罪了宋家,縱使何家也保不住自己!
他想到這裡沒臉再留,冷笑一聲,轉身便走,快逾奔馬轉眼即消失在宋淑華視野外。
宋淑華長舒一口氣,轉身鑽進了空明山,一會兒功夫到了山頂,見到李慕禅正坐在巨石上。
李慕禅見她匆匆而來,臉色蒼白,皺眉道:“不要緊吧?”
宋淑華斜他一眼,直接盤膝坐到他身邊,從懷裡拿出一綠瑩瑩玉瓶,揭塞倒出一顆龍眼大小丹丸,丹丸雪白,似白玉所制。
她小心捏着送進嘴裡,長舒一口氣,接着把玉瓶一抛,合阖打坐。
兩人相隔甚近,李慕禅能嗅到她身上幽香,長長歎了口氣,搖搖頭,這一次還真是懸!
宋淑華睜眼,眸子精芒流轉:“你不必洩氣,他是宗師高手,咱們武師很難相抗的!”
李慕禅苦笑道“真是慚愧!”
宋淑華哼道:“你覺得沒臉皮,就好好練功吧,将來把這口氣出了。”
李慕禅緩緩點頭:“這是自然,多謝姑娘了!”
“又說廢話!”宋淑華瞪他一眼,再次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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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雖然是不想洩了殺手锏,所以沒用刀,其實也沒什麼把握,這次能逃得出來,多虧宋淑華,又欠了她一份情!
他搖搖頭,頗不是滋味,好在信心十足,倒沒覺得自己無能,欠在修煉時間太短,将來總要報了這個仇的。
宋淑華開始時靜靜不動,半晌後身體微顫,打起擺子,臉龐雪白無一絲皿色,看着頗為吓人。
李慕禅忙伸掌按上她背心,精純的内力汩汩注入。
他隻覺宋淑華身體如一個無底洞,又散發出強大的吸力,内力不必注入,直接被吸走。
約摸過了一刻鐘,李慕禅頭頂白氣蒸騰,臉龐如白玉,瑩光流轉。
他源源不斷的吸納真氣,然後運轉,精純,再被宋淑華吸噬,她身體如蘊着一個漩渦,吸力越來越龐大。
好在李慕禅不僅僅有神龍經,還能直接吸納天地之氣,他到了後來,隻能如鲸吸一般吞噬天地之氣,不管精純于否,先納入體垩内再說。
半晌過後,吸力蓦的一頓,然後猛的一吸,随後消失,最後這一吸差點兒把李慕禅的精氣神全部吸走,還好他精神強橫,煉體火候精深,才能幸免。
他暗自感歎宋淑華這心法的霸道,顯然不是什麼正經路數,但威力确實強極,她能以武師之身,擋得住宗師,想必就是因為這套心法。
他一邊暗自調息一邊暗自警惕,這個時候最是關鍵,若有人打擾,定會損了宋淑華的修為。
好在這裡是空明山,陣法奧妙,除非宋家莊的人,外人進不來。
約有一個時辰,他已調息好,真氣圓融,泉水般内力流轉于經脈,宋淑華也醒過來。
她扭頭瞧一眼李慕禅:“虧得你了,不然我以後幾天要遭罪!”
李慕禅笑道:六蔔姐施展的是什麼秘術?”
“吞星術,我宋家獨有的秘術。”宋淑華道。
李慕禅一臉贊歎神色:“能抵得住宗師,真乃奇術!”
宋淑華撇撇嘴:“還好吧,威力不小,就是太遭罪,痛快一時罷了。”
她扭頭看看天空,原本的煙花已經散去,仍不見宋家莊的人過來,沉下臉來:“何逸的膽子肥了!”
李慕禅道:“五老爺是宗師高手吧?”
“嗯。”宋淑華點頭。
李慕禅搖頭苦笑:“一下派出兩個宗師高手來,這何家還真瞧得起我!”
宋淑華抿嘴笑一下:“看來你殺了個大人物。”
李慕禅看得呆了,忙移開目光,她素來繃着臉,如冷似霜,乍然露笑,宛如陰天初霁,說不出的明媚動人,甚至有幾分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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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淑華白他一眼,對這樣的神情見得多了,不以為異:“你知道你殺的是誰嗎?”
李慕禅搖頭。
“據說是個長老的侄子。”宋淑華道。
李慕禅皺眉:“長老的侄子?不至于這般勞師動衆吧?”
何家的武功雖強,底蘊畢竟差了一些,宗師并不算多,共有八大長老,都是宗師修為,除此之外還有八名宗師,兩個是何逸的護衛,其餘六個是家主的護衛。
這一次最少出動了三個宗師,就是說家主的護衛也派了出來,甚至是長老也親自出馬了。
一個侄子死了便死了,因一個死人而得罪宋家殊為不智,他們這些老家夥多是冷皿無情,隻有利益,不該如此沖動才是。
宋淑華抿嘴笑道:“據說這個侄子其實是他的私生子!”
李慕禅恍然大悟搖頭苦笑,自己還真是中了大獎。
他讀過何逸的記憶,何逸不知道這件事,那宋淑華如何知道的?自然是宋家自己調查得來,果然是世家大族,勢力龐大,這麼快就調查得一清二楚那自己的來曆想必也瞞不過。
好在自己真是從山裡出來,然後投奔蔡記鋪子的,倒不怕查。
宋淑華斜睨他:“你要小心了,這長老不把你殺了絕不會罷休!”
李慕禅慢慢點頭:“真是沒想到……”
宋淑華哼道:“不過隻要呆在莊内,諒他也闖不進來!”
李慕禅苦笑道:“總不能縮着一輩子不出來吧?”
宋淑華道:“那你就拼命練功呗到了宗師就不怕他們了!”
李慕禅歎道:“小垩姐你練的也是神龍經,不是不知道多難!”
宋淑華歪頭打量他:“我練了十幾年,你隻練了一個月,這麼算來,你很快便能成為宗師!”
李慕禅苦笑搖頭:“小垩姐太高估我了,不過因為身體強一些,所以前三轉很容易練,不過禀賦所賜,後面幾轉全看苦功,取不得巧的。”
“我用神龍丹幫你一把,你很快能成宗師的!”宋淑華道。
李慕禅歎了口氣:“多謝小垩姐成全。”
神龍丹可不是一般的丹藥,貴重非常,宋淑華能有如此進境,虧得神龍經之助,可見其妙。
宋淑華又道:“不過神龍丹到後面效果有限,關鍵還是苦練,回去後你接着閉關吧!”
李慕禅慢慢點頭,想進入宗師之境,隻能将内力純之又純,别無他法,也偷不得懶取不得巧。
不過他精神強橫,内力運轉速度是常人數倍,進境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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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站在石頭上說一會兒話,然後開始運功,被一個宗師逼成這樣,兩人心氣難抑,化為發奮之動力。
時間飛逝,夕陽西沉,餘晖籠罩下來,把空明山變成一片紅。
李慕禅與宋淑華兩人坐巨石上,神情沉重,這會兒功夫仍沒有宋家莊的人過來,問題不小。
李慕禅歎道:“小垩姐何家的膽子不會這麼大吧?”
“想必是擋在莊外。”宋淑華哼道。
李慕禅沉吟片刻:“小垩姐回去吧,也讓五老爺他們寬心,他們不敢拿小垩姐你怎樣!”
宋淑華道:“你呢?”
李慕禅笑笑:“我便呆在這裡,看他們敢不敢進來!”
宋淑華遲疑一下,果斷的點頭:“也好,在這裡權當閉關修煉,我這回要讓何家吃不了兜着走!”
說罷她伸手入懷,掏出一瓶丹藥抛給李慕禅:“這是神龍丹你且用着,晚上我讓秀兒送東西過來,你靜心練功就是!”
李慕禅點頭沒多說,若是道謝難免被她再訓兩句。
宋淑華化為一道煙消失在樹林,李慕禅獨坐于巨石上,迎着夕陽,晚風徐徐群山被暮霭所籠罩,他蓦的生出幾分孤寂,腦海裡閃現梅若蘭諸女,無量光明經徐徐運轉,将思念傳遞過去,随即傳來她們的思念。
無量光明經玄妙非常,李慕禅苦苦思索,卻難知其妙有了它他能與諸女心心相印,靈犀相指,雖隔着兩界,卻能感覺到彼此。
他很快收拾了心思,開始專注練功,每次有懈怠之意,他運轉無量光明經,與諸女心思相通,但生出無窮動力。
無量光明經一轉化去種種負面思緒,生出無窮動力,他開始專注于修煉,不理外物變化。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經暗下來,一輪明月挂天邊,膛胧月光灑在他身上将周圍的樹林變得越發幽深。
李慕禅忽然聽到腳步聲,扭頭望過來,卻見一襲墨綠羅衫的宋秀秀飄飄而來,手上提着一個一尺見方的紫漆木匣。
他微笑道:“秀秀姑娘。”
宋秀秀飄飄躍上巨石在他身前停住,放下木匣:“小垩姐送來的。”
李慕禅點點頭:“有勞了莊裡怎樣?”
他身在空明山,虛空之眼無用,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宋秀秀繃着臉冷冷道:“何家的高手已經退下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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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輕颌首:“究竟幾個高手?”
宋秀秀臉色更冷,瞥他一眼,冷哼道:“兩個!”
提起來她就悶氣,不過兩個高手,竟把宋家莊封住了,他們明明看到了小垩姐的求助信号卻出不去,心急如焚。
若不是小垩姐最終回來了,他們說不定急也要急死」了,這成了他們的奇恥大辱,已經恨極了何家。
李慕禅慢慢點頭:“兩個宗師高手吧?”
“哼,小垩姐怎麼回事?”宋秀豐問。
宋淑華回去後什麼也沒說,隻是闆着臉,渾身散發着冷氣,寫了一封信飛鷹傳出去之後,便直接回了閨樓,一句話不說。
看到宋淑華這般,即使心腹如宋秀秀也不敢多問,況且她本就慚愧無地自容,隻恨自己沒能暗中跟着小垩姐。
這回見到李慕禅,她難捺心下好奇,問了出來。李慕禅搖搖頭:“何家确實大膽,看來必有所恃!”
“何家的人幹的?”宋秀秀問。
李慕禅點頭:“咱們碰上一個宗師高手,若非小垩姐挺身而出,咱們也沒機會退回這裡。”
宋秀秀咬着牙,聲音坐牙縫裡迸出來:“何逸!”
李慕禅搖搖頭:“這事怨我,我當初殺了何家弟子,他們是來殺我的。”
“不會是借機生事吧?”宋秀秀蹩眉問。
李慕禅歎道:“我殺了一個長老的私生子。”
宋秀秀怔一下,最終哼道:“何家忒大膽了,咱們宋家的人也敢動!”
李慕禅道:“何家來勢洶洶,看來沒把咱們宋家放在眼裡,或者是欺負小垩姐手下無人吧。”
宋秀秀拿明眸狠狠憲他,卻沒反駁。
今天這件事讓整個宋家莊的人臉面無光,又羞又慚,又恨又氣,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實在太丢人。
李慕禅道:“秀秀姑娘井,回吧。”
宋秀秀哼道:“看看飯菜可合口,有什麼想吃的便說,我明天送過來!”
李慕禅打開飯盒看看,點點頭:“都是我喜歡的,是孟兄點的菜吧?”
“嗯。”宋秀秀點頭,起身便走了。
李慕禅目送她離開,剛拿起竹箸,身體忽然一僵,臉色微變。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的放下竹箸,揚聲道:“前輩何必藏頭露尾,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嘿嘿,小子好機靈!”冷笑聲中,兩個黑衣老者閃出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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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兩人,李慕禅的心開始下沉,搖頭苦笑:“兩位還真是瞧得起我呀!”
這兩個黑衣老者皆宗師修為,一個足以讓自己吃不消,卻一下來了兩個真可謂萬無一失了。
他心下疑惑,照理說來,空明山布了大陣,乃是絕頂的大陣,外人一旦進來,馬上會陷入陣法中。
但這兩個老者卻安然無恙的過來,能夠靠近這裡,實是異數,難不成宋家莊有内賊,所以他們知道?
“嘿,簡單得很,跟着剛才那小姑娘就是了!”一個矮胖老者笑眯眯的道,打量着李慕禅,搖搖頭:“真沒瞧出來,你小子還有這般本事!”
李慕禅微笑道“兩位前輩是要取我性命,替長老的私生子報仇?”
“嗯……?!”矮胖老者驚訝的望過來,呵呵笑道:“小子,你知道得還挺我,是宋家小垩姐告訴你的吧?”
李慕禅慢慢點頭:“是。”
“嘿嘿,宋家小垩姐還真是好樣的,老刑竟然拾她沒法子!”矮胖老者搖頭,滿臉贊歎神色:“而且很有擔心,頗有巾帼不讓須眉之風,老頭子我是佩服得很呐!”
李慕禅淡淡道:“我家小垩姐豈是凡夫俗子,兩位前輩哪一位動手?”
“老頭子我來送你上路!”矮胖老者笑眯眯的道。
他身形一閃便要躍過來,李慕禅搖頭微笑,手掌已經不知不覺的按到右邊一個掌印上。
這掌印極淺,很容易被人忽略。
矮胖老者隻覺眼前一晃,自己這一躍竟然出一座山崖,淩空跳下去,下面是萬丈深淵,幽黑不見底。
他吃了一驚,但畢竟是宗師人物,雖然眼前驚人,卻不慌不亂,深吸一口氣在空中一折,精純的内力如臂使指,身形頓時倒飛而回,落回山崖上。
他扭頭看,卻不見了同伴,皺眉想了想,知道中了李慕禅的暗自,陷入陣中,暗自叫苦不疊。
他也是嘗過陣法威力的,知道一旦陷入陣中,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用,耳朵眼睛一切都沒了效用,純粹的出死力,亂打亂沖也無用。
暗罵一聲“小子狡詐”卻沒什麼好主意,默察之下沒發現同伴,眼前隻有莽莽群山。
他知道現在是黑夜,可眼前所見卻是清晨,隻不過天空沒有太陽,陰着天,沉悶得讓人呼吸不暢。
如此陣法委實驚人,真是偷天換日了,在這般陣法之下,還是不要亂動為妙,否則一旦觸到了機關,縱使不死也要吃足了苦頭。
他想了一會兒,忽然仰天長嘯,嘯聲高亢,響遏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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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嘯聲之後卻沒有動靜,一片空寂,天地間似乎隻剩下了自己一個再沒有别人,孤零零的,似乎回到了小時候,父母一夜之間染病而亡,隻剩下自己一個人活着,無依無靠,甚至不知道怎麼活下去。
複雜思緒紛紛湧上心頭,他不自覺的軟弱下來,惆怅而茫然,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身在何處。
蓦然間他醒過神來,如有一瓢冷水當頭澆下,他心神一振,打起精神來,頓時驅除了複雜思緒。
“好厲害的陣法!”他咋舌不已,到了他這般境界,一顆心已經練得極精純堅硬,等閑無法撼動心神。
雖然沒達到大宗師,不涉及精神之運用,但練氣化神,氣足了,精神自然會強大幾分,心也跟着堅定。
不懂練氣化神的訣竅,隻能依靠水漲船高,比起一般人來已經強大了許多,一般的事無法擾亂其心神。
他在無形中被陣法所擾,思緒翻滾弱了心志,五官也不複靈敏,若非忽然醒來,被人偷襲怕也不知。
他想來不由吓了一身冷汗,左右看看,又松了。氣,還好沒有偷襲。
李慕禅坐在巨石上,靜靜看着這矮胖黑衣老者,搖搖頭,果然不愧是宗師高手,不會輕易倒下。
他又看向另一個黑衣老者,瘦高的身形,雙眼狹長,一看即知是個狡詐人物,不好對付。
此時這老者站在矮胖老者十丈之外,兩人原本相鄰,但矮胖老者躍出之後飛回來時,并沒有回到原位,而是飛出了十丈之外。
這便是陣法之妙,矮胖老者覺得自己是跳回原位,其實錯了,反而與原位越來越遠。
正常情形下,不過十丈遠,憑他們的修為可輕易感應到,但此時在陣法中,他們五官失去了效用,一點兒沒發現對方。
李慕禅看着兩人茫然與警惕神情,對空明山的陣法越發的贊歎,陣法乃是借天地之力,雖然布置起來繁瑣,費時費力,僅是陣符的繪制便是一項艱辛,而且啟動也不容易,往往需要耗龐大的内力,但一旦啟運起來,當真是威力無窮,莫能當之,一個人的力量在陣法在渺小之極。
像這兩個老者,皆宗師修為,放到外面已經是一流的高手,縱橫天下少有敵手,陷入陣中卻毫無反抗之力。
他搖搖頭,可惜自己沒能學完,僅是繪符階段而已,還沒到真正的布陣,否則根本不必自己動手,靠着陣法變化,足以殺死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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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口氣,慢慢調息,剛才啟動陣法,真氣幾乎被完全吞噬幹淨,一陣陣空虛感覺湧上心頭。
他雖有虛空引氣術,浩蕩的天地靈氣直接湧進來,卻不夠精純,就像水與空氣一般,喝水能止渴,靈氣卻不成。
他不停的轉動神龍經的心法精純真氣,一會兒功夫補充了大半,他精神強橫,内力流轉奇快無比,常人一個周天,他已經近十個周天,真氣回複速度遠勝過常人。
這一會兒功夫,兩個老者都仰天發出長嘯,可惜在李慕禅耳中,他們不過是張張嘴,沒發出什麼聲音,聲音直接被化解掉了。
陣法其實是借天地之力,而聲音的傳播是借助空氣,此時他們周圍的空氣與别處不同,自然不會傳出聲音來。
這兩老者陷入其中,無異于陷入泥沼中,縱使有天大的力量,施展出來也馬上被周圍天地靈氣化解掉,引不起半點兒波瀾。
陷入陣法中的頂尖高手,就像掉進瓶子裡的蟲子,隻要晃動瓶子,蟲子跑得再快也無用。
可惜李慕禅沒練得陣法運轉之能,隻能啟動,随後隻能任由陣法自行運轉,他幹涉不得,否則這兩個宗師級的高手說不定已然身死。
這兩老者看嘯聲無用,于是揮掌猛擊,也引不起半點兒波瀾,在李慕禅看來,他們的掌力連樹木也未能損壞。
又是呼嘯,又是亂打亂撞,皆是無果,兩老者靜下來,一動不動的盤膝坐在地上,靜下心來感悟周圍的變化。
李慕禅調息過後,心下沉吟,到底是想辦法把這二人宰了,一旦殺了這兩人,會不會惹得宋家與何家開戰。
若是宋淑華得龐還好,但這時的宋淑華地位不穩,一旦往死裡開罪了何家,一定沒好果子吃。
可若不殺這二人,将來還會派過來殺自己,後患無窮,自己如今的修為碰上他們實在危險。
若是孤身一人倒不怕,有大挪移術,逃命不難,就怕宋淑華在身邊,隻能硬拼,純粹找死。
說來說去還是不能殺他們,畢竟是宗師高手,殒落一個便是傷筋動骨,定要惹起一番大戰的,待明天宋淑華來了,讓她處置便是了!
他随後想到,自己即使想殺這兩人,怕是也殺不得,唯一的着落便在飛刀上,仗着破空飛刀,倒可以一試。
想到這裡他不再猶豫,貼在胳脖上的飛刀倏的一閃,破空而去,蓦然出現在矮胖老者心口位置。
“嘿!”矮胖老者吐氣開聲,一拳搗出。
身為宗師級高手,雖然陷入陣法中,五官失準,對危險的直覺猶在,感覺到了殺氣,毫不猶豫的搗出一拳。
這一拳出來,宗師級高手的實力盡顯,拳頭射出一個清晰無比的拳印,與真的拳頭一般無二,撞上了飛刀。
“嗤!”如裂紙帛聲中,飛刀破開拳頭,毫無阻礙的射到他身上,碰上護身罡氣,再次發出“嗤”一聲響。
“呃……”矮胖老者悶哼一聲,飛刀已經射穿了他肩膀,消失不見,回到了李慕禅身上。
他臉色有些黯淡,沒想到破開這兩道罡氣竟然如此困難,而且飛刀陷入陣法中,自如飛行也極為耗神。
這陣法可不僅僅對矮胖老者有效,對自己同樣有效,飛刀所耗的精神遠超自己所想。
他估計一下,憑自己的精神,隻有發出一刀的實力,一刀若是不成,那沒有機會發出第二刀了。
他捏着飛刀露出凝重神色,如此看來,若是換上大宗師,怕是破不開罡氣,破空破空,自己還未能完全領悟破空之妙谛呀!
他收回飛刀,拿起竹箸開始吃飯,不再理會兩人,陣法之下他們甭想脫身,待第二天宋淑華過來再處置吧。
李慕禅吃過了飯,先用觀天人神照經恢複了精神,然後修煉神龍經,在神龍丹的相助下,進境極快,越發的精純。
從武師到宗師,也是内力質變過程,需要更精純更深厚的力量,神龍經的妙處體現出來,它有專門的煉脈之法,擴充經脈的速度遠勝其餘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