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與李慕禅認識之後,退了出去,屋裡隻剩下李慕禅曹崖曹妙,屋内安靜下來,燈光柔和。
西鄰的屋内,胡瑞麟與胡曉鋒父子對坐,胡曉鋒的臉色陰沉,“砰”一拍桌子,忿然于色:“可惡!”
胡瑞麟靜靜坐着,悠然的輕啜茶茗,挑眉看一眼胡曉鋒,不動聲色。
“爹,你說氣不氣人!”胡曉鋒冷笑道:“這擺明了是不信任咱們,豈有此理!”
“鋒兒,坐下!”胡瑞麟淡淡道。
胡曉鋒一擺手:“我坐不住!”
胡瑞麟搖搖頭:“你呀,太沉不住氣!這點兒小事就氣成這樣,至于嗎?”
胡曉鋒道:“咱們替他們擋風擋雨,到頭來卻信不過咱們,就是給乞丐一個饅頭,他們也會說聲謝謝!”
胡瑞麟一沉臉:“鋒兒,閉嘴!”
胡曉鋒悻悻的一屁股坐下,哼道;“我反正不服氣,曹叔叔也忒不仗義了!”
“你呀,太拿自己當回事!”胡瑞麟搖頭歎道:“你還不是曹家的女婿呢!”
“爹――!”胡曉鋒忙道。
胡瑞麟道:“我看妙兒沒看中你,你也甭自讨苦吃了。”
胡曉鋒搖頭道:“爹,你看錯了,她性子矜持,在外人面前不動聲色,其餘動心了!”
“真的?”胡瑞麟斜睨他。
胡曉鋒拍拍兇脯:“爹,你也忒小瞧我啦!”
胡瑞麟搖頭道:“妙兒那孩子可不簡單,你配不上人家。”
胡曉鋒沒好氣的道:“爹,你胳膊肘怎麼往外拐啊?!”
“我說實話罷了。”胡瑞麟搖頭道:“你小子志大才疏,沒什麼真本事,配不上人家。”
胡曉鋒道:“我偏偏要娶她!”
胡瑞麟搖頭道:“我估計曹兄弟會把妙兒嫁給無忌,你沒什麼希望,還是識趣一點兒,老實一點罷!”
胡曉鋒臉色陰沉下來:“李無忌?!”
胡瑞麟道:“他是塊好材料,将來成就不會低了!”
“就憑他?!”胡曉鋒冷笑,扭一下身子:“三腳貓的功夫,一點兒箭術,要相貌沒相貌,要口才沒口才,憑什麼奪得美人兒芳心!”
“妙兒與别的姑娘不同。”胡瑞麟搖頭道:“别拿其他姑娘跟她比,……你那風流帳欠得夠多了,該收收心,老老實實練功!”
胡曉鋒撓撓後腦勺:“爹,你知道了?”
“你那些混帳事能瞞得過誰!?”胡瑞麟搖搖頭:“你呀,差得遠!”
胡曉鋒氣勢一落千丈,低聲道:“那我該怎麼辦才能娶了妙兒,……爹,我是真的喜歡妙兒!”
胡瑞麟搖頭:“死心吧,沒戲!”
“爹――!”胡曉鋒伸手扯他袖子。
胡瑞麟不為所動,隻是搖頭。
李慕禅輕咳一聲,放下茶盞,曹崖從沉吟中擡頭望來,曹妙清亮的眸子也望過來。
“無忌,他們六人你可合意?”曹崖溫聲問。
李慕禅道:“老師,我有點兒擔心。”
“說來聽聽。”曹崖道。
李慕禅皺起眉頭:“換作我是老師的對手,就等着老師這一步呢。”
“咝――”曹崖抽一口涼氣,以手撫額:“斬草除根!”
李慕禅點點頭:“就是不知他的實力究竟有多深厚,否則的話,召集護衛們就是自求速死!”
曹崖苦笑搖頭:“唉……,真是老了,這步棋沒想到!”
李慕禅道:“老師,我閑着沒事瞎琢磨,未必是真的。”
曹崖道:“大有可能!”
李慕禅笑道:“還好老師隻召了一半,其餘的沒動,對手應該有顧忌。”
曹崖沉吟不語,曹妙道:“爹,要不要讓義兄他們先離開?”
“算啦。”曹崖搖頭:“既來之且安之,估計将要來狂風暴雨,得他們出力,……妙兒你跟着我。”
“嗯。”曹妙輕輕颌首,妙目瞥一眼李慕禅,果然不愧是師父的弟子,心思周密更勝自己一籌。
曹崖拿得起放得下,事已至此别無他管,索性放下,微笑道:“他們六個當中,鳳兒的武功最強,别看她是女人,紫裳宮傳承悠久,是天下有名的名門大派,龍兒虎兒他們的資質雖好,可惜門派不成”
李慕禅點點頭,他看得出來曹鳳的武功厲害,看着柔柔弱弱的,文靜秀氣,卻隐隐泛着一股淩厲氣息,是心法之故,這紫裳宮的心法厲害。
曹崖道:“龍兒智謀不俗,龍兒長于拼殺,豹兒精于刺殺,鶴兒輕功卓絕,天份遠勝一般人,魚兒則擅長搜集情報,也最會騙人。”
李慕禅笑道:“幾位師兄各擅秋場,老師授業有道啊。”
曹崖撫髯笑道:“老夫因材施教,按他們的性子發揮,興緻與性子相合才有成就,否則庸庸碌碌罷了!”
李慕禅點點頭,歎道;“他們能遇上老師,真乃幸事,我也是幸運的!”
曹崖搖頭:“這倒未必,你現在便受了我的連累,陷于危險,不知道這一關能不能過。”
李慕禅笑道:“有諸位師兄在,一定能過得去!”
“唉……,但願如此吧……”曹崖撫髯搖頭苦笑。
第二天清晨時分他們便起身,返回了大船,曹龍六人不見了,卻是隐于暗處保護。
李慕禅打開虛空之眼能清晰看到他們。
曹虎在最前,兩翼是曹鳳與曹魚,曹龍在最後,曹豹與曹鶴在兩邊,六人形成一個六角,隔着曹崖兩百米,這個距離最妙,一旦出事能馬上趕來,又能隐去自己身形。
他們平安返回大船,然後順河而下,六人現身于船上,胡瑞麟父子終于見着了他們。
看到他們的模樣,胡曉鋒頗為意外,本以為是精悍之士,卻不想他們都有點兒怪,年紀太輕,武功再強又能強到哪裡去,自己的飲虎齋武學就是極高明的,他們能比自己厲害?靠這些護衛頂什麼事!
他與曹妙站在船頭位置,衣衫飄飄,如乘風而去,曹妙-臉上的薄紗擺動,面容若隐若現。
“我說妙-兒,他們能成嗎?”胡曉鋒掃一眼站在船尾的曹魚,曹魚正悠然自得的釣魚。
“怎麼不成?”曹妙-明眸投來。
胡曉鋒搖搖頭:“他們年紀輕輕,武功能有多高!”
曹妙道:“幾位義兄都身出名門。”
胡曉鋒道:“身出名門又如何,才練了幾年,再強能強到哪兒去!”
曹妙淡淡道:“不勞挂心。”
胡曉鋒忙道:“妙兒,我是一片好心你别誤會了。”
曹妙瞥他一眼,淡淡道:“我明白,這裡風大,我想回屋了。”
“妙兒。”胡曉鋒忙道。
曹妙扭頭便走不理他,胡曉鋒伸手想攔她,遇上她淡淡一瞥後,無奈的退後讓開路,曹妙帶着輕盈的香風離開了。
李慕禅與曹龍說話,将這一幕收入腦海暗自搖頭,這胡曉鋒沒什麼大毛病,就是毛躁一些,是年輕人的通病。
曹龍道:“無忌,義父他老人家對你格外器重,好好勸勸他,多保養身體,尤其晚上讀書甭太晚了。”
李慕禅點點頭:“老師這幾天好些了,心思沒那麼重了。”
曹龍舒口氣:“這就好,我一直擔心義父的身體,熬得太厲害會損壽元。”
李慕禅道:“老師說你送的歸元膏很有效果,大師兄這些年每個月都要送歸元膏,老師說你太費心了。”
曹龍搖頭道:“一點兒歸元膏算什麼。”
歸元膏這東西可不一般,尤其藥材珍貴,非是一般人能收集得到,效果極好,曹崖将他身體如此結實歸于此膏之效。
曹龍道:“無忌你也要小心胡曉鋒。”
李慕禅眉頭挑一下,曹龍道:“咱們是一家人,敞開說話,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
李慕禅笑道:“胡兄弟雖傲了些,倒沒什麼。”
曹龍搖頭:“他風流好色,非是良配。”
李慕禅皺眉緩緩點頭:“大師兄是擔心妙兒吧?”
“嗯,妙兒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雖說有主意,但畢竟年輕,我怕……”曹龍歎道。
李慕禅笑道:“大師兄放心,妙兒她知道深淺。”
“這小子一身好皮相,哪個女人不愛俏,就怕妙兒一時糊塗”曹龍歎道。
李慕禅笑了笑:“我看出來了,妙兒是在敷衍他呢,大師兄過慮了。”
“這就好。”曹龍點點頭,道:“這小子不是好東西,依我的脾氣,早收拾他了!”
李慕禅道:“得給胡大俠幾分面子。”
“要不是胡大俠,哼!”曹龍冷笑一聲:“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真是笑話!”
兩人正在說話,李慕禅忽然臉色微變,起身推開窗戶,外面是滔滔河水,清新空氣撲面而來。
曹龍起身來到他身邊,掃一眼周圍,臉色微變:“不對勁兒!”
李慕禅點頭:“來者不善。”
四艘烏篷船順着河水飄飄而下,速度奇快,正慢慢靠近大船,很快便要追上,李慕禅轉頭道:“大師兄,怎麼辦?”
大船上忽然射出一隻小船,船上兩人,一個是曹虎,另一個是曹鶴,兩人并肩站在小船上,曹虎撐竿,小船如離弦之箭,速度更勝四隻烏篷船。
四隻烏篷船往下,曹虎與曹鶴往上,兩者很快相見,曹虎沉聲喝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他聲音如炸雷,震得窗戶輕輕顫動。
李慕禅微眯眼睛,贊歎道:“二師兄好深的内力!”
曹龍笑道:“無忌你知道内力?”
李慕禅點點頭道:“胡大俠傳了我飲虎八法,練出了内力,不過很微弱就是,用來強身健體還好,打架不成。”
“飲虎八法。”曹龍點頭道:“也是難得的絕學了,胡大俠挺大方的。”
李慕禅笑道:“是師父不顧臉面求胡大俠。”
“義父對無忌你很用心呐。”曹龍笑道:“無忌你可得好好用功,别辜負了師父一片苦心。”
李慕禅鄭重的點點頭,笑道:“盡力而為。”
兩人說話功夫,曹虎與曹鶴飄身飛起來,分别射向一隻烏篷船,烏篷船船艙裡鑽出四個黑衣中年,冷冷看着兩人。
曹虎冷哼,毫無畏色,身在空中猛的推出一掌,一黑衣中年迎上,“砰”一聲悶響,曹虎飄飄落地,黑衣中年退後一步,被同伴接住。
曹鶴飄飄如鶴,迎上烏篷船,一個黑衣中年撲上來,揮拳便打,曹鶴揮掌迎上,“砰”一聲悶響,曹鶴如石頭般直直墜下。
兩人都落到船上,各自沖向四個黑衣中年,戰成一團,一時竟不落下風。
李慕禅贊歎道:“二師兄與五師兄好生厲害!”
曹虎拳法剛猛霸道,拳拳如錘,又迅捷無比,在四個黑衣中年的圍攻下,猶能不落下風。
曹鶴身法玄妙,被四個黑衣中年圍攻,卻能遊刃有餘,雖打不過卻能躲得快,纏住了四人。
曹龍搖頭歎了口氣:“這是真正的殺手,我也要動手了,無忌你去義父那裡吧,讓胡大俠保護你們。”
李慕禅點頭:“大師兄小心。”
曹龍哼道:“竟敢打義父的主意,找死,我去了!”
李慕禅點點頭,曹龍一按窗框,飄飄飛出去,如一片樹葉掠過河面,兩個起落到了另一隻烏篷船上,迎上四個黑衣中年。
最後一隻烏篷船忽然晃動,一下翻過來,曹魚在旁邊探出頭來,又一低頭鑽進水裡,随後出現在一個黑衣中年背後,手一抹,一抹刀光掠過那黑衣中年的喉嚨,曹魚又一低頭消失在水裡,又出現在另一黑衣中年身後。
伸手朝那黑衣中年摸去時,那人卻忽然一扭身,一刀捅去,曹魚側身,兩人鬥在一起。
李慕禅起身來到旁邊屋子,屋裡坐着曹鳳與胡瑞麟,胡曉鋒也在,正緊張的盯着窗外。
“無忌,過來。”曹崖招招手,李慕禅到他近前坐下:“老師,他們終于忍不住了。”
曹崖點點頭:“估計這是探路的,交給龍兒他們吧。”
李慕禅道:“大師兄他們武功高明,不會讓他們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