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就見巷外與巷子内幾乎同時出現了十幾人,黑衫快靴腰配刀,竟全是捕快,在他們身後還有一人,大腹便便背負雙手,卻是個四品補服的官員,旁邊還跟着個微微佝偻着腰的師爺。
徐子桢神色不變,問雷振:“這就是那個黃什麼玩意兒的新知府?”
雷振點點頭:“黃郫。”
徐子桢笑道:“名字沒取錯,黃皮子,果然腳快。”
黃郫臉色一沉,大怒道:“大膽刁民,你私救犯人毆打官差,如今又辱及朝廷命官名諱,來人,與本官拿下!”
“是,大人!”衆衙役齊齊發一聲喊,卻沒立刻沖上來,而是舉起刀朝着徐子桢等幾人慢慢逼近,這裡是條逼仄的窄巷,兩邊的牆壁頗高,他們料定徐子桢等人逃不脫了,于是也不着急。
徐子桢歎了口氣,這次來蘇州本打算盡量低調的,為的就是不想讓天羅堂發現關于他的蛛絲馬迹,可是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兀術太了解他的性子,用朋友來引他出手,他必定會忍不住,事實也證明了兀術猜對了。
既然躲不了,那就不用多想了。
這是徐子桢一貫的行事方法,所以他不等捕快們逼近就率先迎了上去,嘴裡喝道:“宗德,我南你北!”
“是!”完顔宗德應了一聲,丢下手裡的棍子朝相反的方向沖去,巷子太窄,這樣的地形還是拳腳最适合。
那些捕快俱都一愣,誰都沒料到碰到這樣的情況徐子桢還敢先沖上來,而且赤手空拳一個人對十幾個拿刀。就在這一愣神間徐子桢已殺到,他優秀的搏擊功底和反應速度在此刻發揮得淋漓盡緻。
完顔宗德的長棍不好用,那些捕快的刀也同樣尴尬,何況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得防着傷到自己人,于是更給了徐子桢方便,隻是眨眼間已有兩人被徐子桢打翻,接着又是兩人,這一刻徐子桢仿佛虎入羊群,捕快們一時間都懵了。
黃郫的臉色也頓時變得無比難看,本來他還信心滿滿,幾十人捉拿個雷振,還有拿不住的道理麼?可是他沒想到今天出現的這兩人居然強得離譜,他那幾十人還真不是他們兩個的對手。
“頂住!快頂住!你們這群廢物……快上!”
黃郫驚慌地叫喊着,可捕快們已經有心無力,看着徐子桢和完顔宗德将他們的夥伴一個個放倒,然後自己也被放倒。
砰!
徐子桢拍翻眼前的最後一人,揉着手腕朝前方幾步遠的黃郫走去,嘴邊挂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道:“黃知府是吧?聽說你要拿我?”
“你你你……你待做甚?本官乃朝廷命官,你……你就不怕滿門抄斬麼?”
黃郫隻覺得腳都軟了,掙紮着往後退去,一邊強作鎮定地說着,那邊完顔宗德也解決了他那半邊的所有人,又将棍子揀起走了過去,黃郫更是一慌,再也堅持不住,撲通一聲坐倒在地。
徐子桢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嗤笑道:“沒點屁本事還學人裝逼,拿我?嘁!”說完他斜着眼看向黃郫身旁的那個師爺。
那師爺約莫四十來歲,臉色焦黃颌下無須,身形頗為瘦弱,他倒比黃郫好點,沒坐倒在地,可兩條腿卻抖得厲害,在聽到徐子桢這話後他忽然眼睛瞪得溜圓,脫口而出道:“你是徐子桢?”
徐子桢眼睛微微一眯,一伸手揪住師爺衣襟:“膽子不錯,居然沒跑,說說,你是哪個堂的?”
“哪個堂?”師爺明顯一個錯愕,然後連連擺手道,“徐先生誤會了,小人隻是黃大人身邊區區一幕僚,哪有什麼堂。”
徐子桢冷笑:“還裝?”
師爺快要哭出來了,急道:“小人确實不知什麼堂,确實不知啊!”
徐子桢哼了一聲:“是嗎?那你解釋一下,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師爺臉上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如今天下年輕人無不以學先生為樂,隻是如先生這般……這般語氣卻……”
徐子桢恍然,就算師爺沒說完他也懂了,壞就壞在自己說的那個“裝逼”上了,這年頭可沒這詞,倒是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給露餡了。
隻不過他還是不信那個師爺沒問題,走上一步用手掐了掐那張老臉,皮膚松弛油膩,不過是真的,沒易容,再捏捏胳膊,松得象是條破棉被,天羅的人不管哪個堂,總是練過的,肌肉不會這麼松,這下徐子桢總算相信,這是個真的師爺了。
徐子桢放開了手,問道:“找你們的那個金人在哪兒?”
師爺被他掐臉掐得生疼,又不敢有任何表現,強笑道:“這個……小人不知。”說着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黃郫。
徐子桢頓時會意,來到黃郫身前一腳踢了上去,罵道:“說,那條狗在哪兒?”
黃郫慘叫一聲,捂着肚子掙紮着往後退,嘴裡依然叫嚣道:“徐子桢,本官……”
徐子桢又是一腳:“本你媽!老子雖然和七爺……和官家翻臉了,但要治你這個知府還是輕松愉快的,最後問你一遍,說不說?”
“啊!我……”黃郫一個激靈,慘叫雖然依舊,但是已經不敢威脅了,因為他知道徐子桢和當朝宰相李綱關系莫逆,而現在的六部中有好些人都是徐子桢從金人那裡換回來的,真要把徐子桢惹毛了,随便找幾個人都夠彈劾他了。
徐子桢見他還不說,正要發飙,卻見黃郫捂着肚子的手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對着的地方正是剛才完顔宗德打翻的那群捕快,徐子桢立刻轉身喝道:“宗德,給我攔着他們,一個别放跑!”
完顔宗德想都不想抄起棍子就要繞去地上那群捕快的身後,可就在這時,地上那十幾個捕快中忽然有一人跳起身來,腳下一登已躍出老遠,然後他手中飛出一條軟索挂住旁邊牆頭,眨眼間上了牆,再一個翻身消失了蹤影。
“媽的!”徐子桢懊惱之下一拳砸在身旁牆上,他沒想到那個天羅的金人竟然就隐藏在這群捕快中,一不小心被他就這麼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