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手”劉五來到《雅蘭酒樓》已經是後半夜了,随着“咚!咚!咚”一慢三快四更過後,街上基本沒有了行人,《雅蘭酒樓》看門的家丁也睡意朦胧打不起精神來。在看看三層樓絕大部分燈火已經熄滅,隻有三樓還有餘亮,那是楊濟安還在喝酒,嘴裡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唱着什麼小曲,仔細一聽是北宋阮閱的“眼兒媚”:
樓上黃昏杏花寒,斜月小闌幹。一雙燕子,兩行征雁,畫角聲殘……
劉五冷笑一聲,小子嗓門還不錯,隻可惜是繡花枕頭,裡面一包草,這樣的人死一百個也無傷大雅,隻是可惜了那個如花似玉的美人,替混賬抵命了。沒辦法,正像“火雷珠”張道賓所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裡,沒有道理可講。
想到這裡,“聖手”劉五順着牆壁幾步竄上去,三下兩下爬上樓頂,身體像壁虎一樣緊貼在天窗上,低頭看去,屋子裡隻有楊濟安一個人在喝悶酒,桌上杯盤狼藉,酒氣沖天,小子還沒有盡興,繼續拿起酒瓶斟滿一杯酒,抓過一隻雞腿啃着,醜态百出。
劉五詭秘地一笑,從懷裡掏出一根細繩,那是用馬尾串起來的,小心翼翼地順下去,馬尾漸漸接近桌上的酒杯,楊濟安醉眼朦胧,根本沒發現。“聖手”劉五穩了穩心态,牙齒咬的緊緊的,拿出一隻小瓶,從裡面倒出無色的液體,順着馬尾流下去,正好滴進酒杯。
小瓶裡是劇毒的“鶴頂紅”,最古老的毒藥之一,實際上所謂“鶴頂紅”就是砒霜,無臭無味,難以在屍體上被檢驗出來。毒藥入杯,“聖手”劉五迅速撤離,用此方法殺人與無形之中,是他的絕活,屢試不爽,但過于毒辣,他很少用,今天為了“火雷珠”張道賓,也為了即将到手的榮華富貴,劉五什麼都顧不上了。
不知道死神已經降臨的楊濟安端着酒杯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嘴裡繼續哼着:绮窗人在東風裡,灑淚對春閑。也應似舊,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他總算把阮閱的“眼兒媚”唱完了,一口把酒喝幹,接下來門外的侍女聽到屋子裡發出不像人的聲音,連忙走進去,她看到了一生中最恐怖的一幕,楊濟安睜着兩隻眼睛,手捂着脖頸,拼命掙紮,想大聲叫喚叫不出來,最後“撲通”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黑色的污皿來。
侍女恐慌地大喊起來:“殺人了,殺人了。”
走廊裡,“酒仙”施雅蘭猛吃一驚,文淵閣大學士楊榮也傻眼了,兩人連跑帶颠進入屋子,卻看見楊濟安仰面朝天已經氣絕,兩隻眼睛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施雅蘭呆呆地站立着,隻覺得全身上下冰冷冰冷,楊濟安剛才還好好的,怎麼說死就死了,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糊塗了。
楊榮到底是官員,見過世面,馬上看出表弟是中毒身亡,桌子上那瓶“流香酒”蓋打開着,酒瓶已經見底,楊濟安肯定是飲此酒後中毒身亡,聯想到剛才施雅蘭特意吩咐侍女拿來的“流香酒”與自己威脅她的口氣,楊榮臉色一變,惡狠狠瞪着施雅蘭喊道:“賤人,你毒殺了我表弟,罪該萬死,來人,把她給我抓起來。”
沒等“酒仙”施雅蘭反應過來,幾個虎狼似得親兵沖過來把施雅蘭給捆上了,按理“酒仙”武功不錯,但事情發生的如此突然,她盡然沒有反抗,而是平靜地看着楊榮說:“我沒有毒殺楊濟安,更不會在自己的酒樓公開殺人,請楊大人明察。”
楊榮也有點清醒過來,施雅蘭說的沒錯,她不會在自己酒樓殺人,可楊濟安切切實實死在這裡,沒有人進來過,誰會下毒,再說了,楊濟安不是傻瓜,不會眼睜睜看着毒酒喝下去的。楊榮冷笑一聲說:“是不是你下的毒,檢測一下酒瓶自然會明白,先把這個賤人押回官府,酒瓶也帶走,那是唯一的證據。”
結果是明擺着的,錦衣衛從酒瓶裡面發現了毒藥“鶴頂紅”,楊濟安死于“鶴頂紅”,這是不争得事實。
“酒仙”施雅蘭就是有一萬張嘴也解釋不清楚了,被打入死牢。
消息迅速傳到華山王歐淩天哪裡,“金槍”林飛蘭都急瘋了,對丈夫說:“施雅蘭與寒冰她們親如姐妹,這次肯定是被人陷害,我們的去救她。”
季康表現的很是冷靜,季康對歐淩天說:“淩天兄,先是‘琴聖’陳鳳嬌去《天狼堡》找艾展烽,緊接着杭州西湖的《雅蘭酒樓》又出事情,你不覺得這裡面大有文章嗎?”
歐淩天全身一激靈,馬上反應過來:“你是說明成祖已經開始動手了嗎?”
季康點點頭:“明成祖這是在玩個各個擊破的把戲,《雅蘭酒樓》是第一步,我仔細分析了一下來訊,發現這次酒店事件極為蹊跷,殺的是朝廷文淵閣大學士楊榮的表弟楊濟安,而楊榮卻毫發無損,兇手為什麼要挑楊濟安下手呢?殺害朝廷重臣的親屬,滅九族的罪過,很難翻案,而且殺人舉動詭秘,連‘酒仙’施雅蘭都無從解釋,殺人者絕對是一個高手,而且整個計劃安排的天衣無縫。事情恐怕就不那麼簡單了。”
歐淩天臉色陰沉,緊緊握着拳頭說:“玩火者必自焚,既然朱棣這麼想置我們于死地,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們就必須針鋒相對,這第一仗就拿那個玩陰謀詭計的人開刀吧。”
季康說:“我們就分兩步走,第一就是劉景,這件事情肯定與他脫不了幹系,很有可能是他從中作梗。現在施雅蘭在錦衣衛的死牢裡,一個女子進入那樣的地獄要經受什麼樣的痛苦,想想我都不寒而栗,雖然錦衣衛有藍嶺熙指揮,但幕後還是劉景在操控。他有把柄抓在我們手裡,如果對施雅蘭刑訊逼供,我們就把他做的事情捅給明成祖,掉腦袋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歐淩天說:“劉景哪裡我去與他交涉,最近有一批官鹽要運輸到川陝,量很大,利潤不少,出什麼事情馬上回驚動皇帝,劉景的日子就不會好過了。”
季康說:“另外就是馬上派人去杭州找出背後下手的人,一般來說這麼大的案子朝廷不會馬上結案,審訊需要一個過程,這就給我們争取了營救的時間。作案人手段再高也會留下蛛絲馬迹,在江湖上是隐瞞不住的,仔細查肯定查的出來。”
“唐刀”李鄖氣呼呼說:“娘的,幹脆我帶人去京城劫獄,殺他個人仰馬翻,把施雅蘭姑娘救出來不是更省事嗎。”
林飛蘭瞪了他一眼:“就你能,去京城劫獄,你準備帶多少人,又準備死多少人,這樣非但救不出雅蘭,你是促成她早死是不是。”
李鄖不敢吭聲了。
歐淩天想了一下說:“就讓逸仙與蔣清瀚去一趟杭州,寒冰走時留下了一雌一雄兩隻靈狐也帶上,說不定能用上。”
林飛蘭說:“另外我準備與‘棋聖’季清蕊去一趟京城,找到藍嶺熙設法去探監,我不能讓雅蘭自己無依無靠的呆在那個地獄裡,我心疼。”
歐淩天想了想答應了,說:“我讓‘鐵膽神槍’呂震和達林台,達仁台和達日台三兄弟陪同你一起去,畢竟那裡是龍潭虎穴,我擔心你的安全。”
林飛蘭回答說:“夫君放心,我們會處處小心的,藍嶺熙不會出賣我們,劉景更不敢,他的命比我們珍貴。”
“唐刀”李鄖說:“嫂子,我也想跟你去京城,雅蘭姑娘知道我愛喝酒,平時沒少送,現在她又難,我一個老爺們不出一點力,以後都不好意思再見她了。”
“你去作甚,殺人嗎?”林飛蘭說。
李鄖連忙哀求說:“嫂子,我一切都聽你的不成嗎,你指東我不敢西,決不惹事。”
歐淩天說話了:“老李在京城也有很多朋友,說不定能幫上忙,夫人就依了他吧,不過有一條,酒不能多喝,喝酒誤事,你明白嗎。”
“唐刀”李鄖拍拍兇脯說:“放心,我會做到滴酒不沾,回來再痛痛快快喝他個三天三夜。”
歐淩天兵分兩路,華山王首先拜見了大太監劉景,兩人見面彼此都心照不宣,歐淩天開門見山:“劉大人,杭州幹的好事情,《雅蘭酒樓》成為你的眼中釘肉中刺,非要趕盡殺絕嗎?”
林景臉皮一哆嗦說:“華山王此話差矣,我林景現在已經不是錦衣衛的指揮官,鞭長莫及,《雅蘭酒樓》的事情我也很吃驚,隻是愛莫能助。”
歐淩天一聲冷笑:“你林景是什麼人我最清楚,借刀殺人少用了嗎?‘酒仙’雅蘭姑娘現在錦衣衛的死牢裡,進去後會怎麼樣你比我清楚,我警告你,她要是有什麼痛苦的事情發生,我會怎麼做,不用和你說得很清楚吧。”
《昆侖旋寒刀》從今天起繼續上傳,感謝讀者對我的一貫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