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念一動,收起了氣勢,抱拳說道:“多謝先生賜劍。”
方烨點點頭,說道:“少俠俠肝義膽,忠心耿耿,一股熱皿正如這水一樣,似清似明,似動似靜,似彙似溢,似柔似勁,這劍也是你應得的。既然少俠得此寶劍,在下也釣上來了劍,此番告辭!”
“先生還請留下姓名,我宣凡誼他日定将報答先生大恩!”少年頭一偏,再次抱拳高拱,身子略彎說道。
“在下方烨,方圓之方,火華成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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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木圓桌上青瓷瓦口的茶壺飄散着淡淡青煙,壺上四方印上了梅、蘭、竹、菊的紋飾。他身穿一件佛頭青淨面綢衫,身後是一幅美人的畫像。
屋頂上,清風伫立的方烨閉上了雙眼。
屋内的他倒了一杯茶,狠狠地喝了下去。
他是臨楓館的十三少爺叢冊恒,和其他大家貴族的少爺不一樣的是,他曾經和自家的一個婢女共賞美景。
汪笑萍,如畫一樣的女子,被她母親私自做主嫁給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裁縫,因為老裁縫存了不少銀子。但他又聽說那個老裁縫,不是終日飲酒度日,就是出去尋歡作樂。
他怒了,殺了那個老裁縫,當她始終不願意接受那個高高在上的少爺,終于出家當了一個尼姑。
方烨從屋頂一躍而下,叢冊恒注意到有人來了,但也毫不在意,繼續喝了一大口熱茶。
“日照東方,萬物滋茂。為何施主你這裡卻十分陰暗可怖?”
“你是誰?”
“在下方烨,為解施主煩惱而來,大羅滅世乃神仙也,施主為情所困又知何解?”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叢冊恒放下茶杯,不耐煩地說道。
“施主可知,你現在思念的她此時也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那又怎樣?”
“正所謂‘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既然如此,施主還不明白嗎?”
叢冊恒正思考着方烨所說的話。
“我在正天觀等你。”方烨說完便離開了。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叢施主,世間一切情如過眼煙雲,稍縱即逝,縱然花好月圓也不過百年。當初大羅滅世,沖冠一怒為紅顔,此生唯有情關難渡。仙緣門有道是為仙者,斬七情,斷六欲,六根不淨者不得仙緣,施主仙根慧骨萬中無一何愁仙道坎坷,此番斬斷情劫,自然水到渠成成就金丹。若了卻紅塵事,可來中央世界找我,方烨。”
寫到這時方烨收起當初,留下一封信交給了正天觀一個年輕的長發尼姑。
那年輕尼姑雙眸似水,卻帶着淡淡的冰冷,望着遠方,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紅,一雙朱唇,未啟卻仿佛能聽見她嫣然的聲音,解下頭發,青絲随風舞動,發出陣陣清香,腰肢纖細,四肢纖長,有仙子般脫俗氣質,卻可惜紅顔薄命,如此美若天仙之人卻無一絲修者的天賦,待到歲月流逝,凡心浮動,終究會先她的意中人離去。
一襲白衣委地,上鏽蝴蝶暗紋,一頭青絲用蝴蝶流蘇淺淺倌起,緊皺的娥眉雙眼含春,散出淡淡光芒,娥眉淡掃,面上不施粉黛,卻仍然掩不住絕色容顔,頸間一串檀木佛珠,愈發稱得鎖骨清冽,腕上十二少爺送的白玉镯襯出如雪肌膚,腳上一普通的布鞋不加修飾,美目流轉,輕輕走向門口,裙角飛揚,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蒼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直到正天觀門外響起了響起了一串急促的敲門聲,嘴角這才勾起一抹轉瞬即逝的笑容,如同煙花般飄渺虛無而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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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烨則是靜靜地看着這兩人相擁一團,知道自己能做的已經夠多了,決定回鎖日城和周天材一同去費家一睹那青蓮玉心淚。
方烨見了日曜神官大羅滅世轉世叢冊恒和水曜神官萬裡湖光宣凡誼後,終于知道為什麼為何七曜神會投胎在凡人間了。
水曜如“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争,處衆人之所惡,故幾于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争,故無尤”的水一樣,與世無争,心懷天下,卻舉步維艱。面前是能成就他抱負的前世神劍神源靈水劍,做事三思而後行,實則優柔寡斷,遇事不決。而日曜大羅滅世,如炙熱的太陽一般,隻知照耀别人,不知道如何接受他人,轉世投胎仙路坦蕩卻難渡情劫。一身本領被情字所困,當初因為沖冠一怒為紅顔在仙界大鬧一番最後投胎凡人間已經有十八個輪回。
而風曜周天材在自己沒有點醒他之前,也是渾渾噩噩,在周家有如此珍貴的風意傳承卻無法領悟。
七曜轉世投胎的對象修者有的則是凡人,雖然他們實力不一,但是一旦覺醒,都可以說是絕世妖孽。而方烨則需要去幫助他們覺醒,當然除了七曜,炎給方烨的名單還有不少人。
不過暫時方烨先去了鎖日城的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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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天觀。
俊美男子清淺剔透如琉璃一樣的褐色眼眸,眼神中透露出的是令人心疼的寵溺。
“這麼多年,你我日思夜想,可你為什麼選擇離開我?”
“少爺,奴婢……”少女望着他神情楚楚動人,仿佛十六七歲年紀,一身素紗衣裙,長可及地,羽紗層層疊疊,被夕陽照徹,染成一片金黃色,竟不知是何物織成。少女鬟髻疊翠,綠鬓如雲,也顯得十分華貴,看臉上更是膚如凝脂,唇如丹朱,剛開口就被抱着自己的男子打斷了。
“噓!”男子用纖長的食指堵住了女子的朱唇,“你我不要主奴相稱,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的青梅竹馬。”
“冊恒,我當時已經身為人婦,豈能随便再嫁你。隻恨那娘親實在可惡,為了一些銀兩便将我賣了出去。”
“不,笑萍。是我不好。我那時候太小,不懂事,隻知道顧及面子,不敢和說出對你的愛意,隻後悔如今為時已晚。”
“冊恒,你走吧,能再見你一面,我已經死而無憾了。若是有來生,我希望能夠再與你相見。”說完,少女推開了男子結實的兇膛,隻留下一封信便離去了。
第二天,叢冊恒又來到正天觀。
而開門的是一個小尼姑。
“施主好,請問施主何事而來。”
叢冊恒摸了摸頭,說道:“我來找一個叫做汪笑萍的人。”
“汪笑萍?我們觀裡好像沒有這個人?”小尼姑也撓了撓頭思索了一會兒說道。
一個老尼姑從院内走了出來,說道:“笑萍她已經了卻紅塵,雲遊四海去了。”
“诶,難道是音恒師姐?”
“是的,笑萍法号正是音恒,這位施主可以回去了吧。”
叢冊恒心中大震,音恒、音恒,不就是憶恒嗎?苦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随她去吧。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施主能放下執念,将來必将成就一番大事業,這也是音恒希望看到的。阿彌陀佛。”老尼姑說完轉身離開。
“阿彌陀佛。”小尼姑也雙手合十,關上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