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陵頭腦發懵,他可不想等個十年。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
别說破除那古井封印,就算想要過妖獸屍骸這關,也不容易。如同顧子陵二人,屍骸傀儡也被困古井,在這一刻,它不停地撞擊封印,卻沒有任何效果。
見此,顧子陵更是絕望。
如此強大的上古妖獸,都無法強行破除封印,這該如何是好?此地别無他路,若想離去,這古井成了唯一的出口。顧子陵愣在原地,眼裡盡顯擔憂,表情也極為複雜。他小小年紀,便有此等模樣,在周若看來,完全不符合常理,但容不得她多想。
二人一道,反複查看墓道,還有三日時間,這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可是,幾乎任何一個角落,兩人都加以探查,依舊沒有發現。時間在流逝,短短三日,卻足以讓顧子陵崩潰。
為了緩解壓力,顧子陵向前方那條深邃的墓道一聲咆哮。
“神啊,救救我吧!”
“鬼嚎什麼!”
周若以及顧子陵腦海之中的蕭殷,異口同聲道。特别是蕭殷,本還在修煉的她,突然被驚醒,很是惱怒,但見顧子陵心情不佳,也未過多責怪。
而周若卻疑惑不解,問道:
“你這是瘋了?”
“我為你講個故事吧!”
顧子陵迫切需要找人傾訴,這種壓力憋在心底極其難受。
“在渝州的一個偏遠山區,有個小鎮,這裡的人們本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是直到有一天……”
顧子陵将車遲鎮所發生之事以故事的形式講給了周若聽,此時的他,雙眼朦胧,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該到彈時就得彈。什麼尊嚴不尊嚴,全都敗給了情感。
車遲鎮可是顧子陵的第二故鄉,如今已成了地下天堂。
周若聽後,歎息一聲,作為一個大勢力之人,對于此類慘無人道之事,她卻司空見慣。
“在勾陳,不該有的情感最好将之摒棄。”
“我做不到!”
顧子陵所講故事,有所隐瞞,比如天碑與蕭殷,他隻字未提。
周若見到顧子陵眼中淚光,如是明白了什麼,小小年紀便經曆這些,自然比同年歲之人成熟很多。在顧子陵身上,她看到了一種熟悉的背影,此少年倒是與那韓問有着相似之處。
“若是出不去,那便好好修煉,十餘年光陰對于我們修士而言,隻是眨眼之間。”
“不行,一定有辦法離開此地!”
“你這樣做,隻是在白費功夫!”
“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到出口。”
“沒用的,凡是修士古墓,内置防禦結界,目的就是為了防止盜墓者強行挖掘。”
“不試試怎麼知道,說不定歲月早已将結界腐蝕。”
顧子陵執着而道,不管如何,他等不了十年。就在當日,巫山古墓震動,一道道石門摩擦之音響徹。由此,古墓徹底封閉。于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顧子陵開始瘋狂地挖地道,若是被結界所阻攔,他就重新開挖。短短數日,整個墓道被他挖的千瘡百孔。
周若看着顧子陵那瘋狂的舉動,有所感觸。一開始的她并不理解,但與顧子陵接觸的時日裡,她對這個僅有十二三歲的孩童,刮目相看。修煉之餘,周若也開始幫助顧子陵“挖出路”,可依舊徒勞無功。若非二人是修士,在這沒有食物、氧氣稀薄的鬼地方,恐怕早已死亡。
顧子陵的舉動,如是觸動了古墓結界,危機終是到來。
前方湖泊底,發生變化,一隻隻怨靈,沖破棺材封印,向顧子陵二人所在方向聚集。
怨靈口中那難聽的尖叫聲,吸引了周若的注意,當即她臉色一變。
“這下徹底完了……”
周若雖然修為已入開棺境,但是想要對抗如此數量的怨靈,完全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故而,她那美麗的臉龐的上,瞬間蒼白,毫無皿色。若說她不怕,那是不可能的。顧子陵也很快察覺怨靈襲來,扔掉手中挖掘器皿,與周若一道,快速後退。這一刻,他也沒有應對之法。
顧子陵并未指望蕭殷,因為這神秘的女怨靈的性格,令人捉摸不透。若她想要幫助自己,定會在第一時間出手,若她不願,一切都是免談。
很快,顧子陵二人退到墓道盡頭,看着身後的那具妖獸枯骨,進退兩難。時隔十多日,那妖獸屍骨竟然還在碰撞高央所設的古井封印,隻是封印依舊,沒有任何松動。眼看那群兇悍的怨靈,張牙舞爪地靠近兩人,周若終于出手。她從懷中取出一疊黃色符紙,紙上寫有皿字。
凡是攻擊而來的怨靈,周若便以此符紙,迅速貼向怨靈眉心。
符紙為特殊材料所制,凡是被貼的怨靈,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直接被符紙徹底封印,消失在墓道之間。可是源源不斷的怨靈,迅速襲來,而周若手中符紙有限,并且每一張隻能封印一隻怨靈。這樣下去,終将不是辦法。僅僅堅持了半個時辰,符紙用完了……
顧子陵躲在周若身後,也能感覺到對方内心之中的緊張心情。
沒有退路的二人,隻能選擇與怨靈大軍相抗,但願這些怨靈會知難而退,否則等待他們的,将是死亡。
周若手腕白玉镯閃爍,一把特殊的桃木劍出現。這一刻的她,如同顧子陵前世所在世界的“捉鬼大師”,每一劍斬出,都有一隻怨靈發出凄厲之音。可是越往後,怨靈等級越高,有的甚至已經到達了四等,相當于封台境的修士,強悍如斯。
再加上靈力的消耗,周若終是無法堅持,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想不到我周若會是這樣的死法,竟與一個孩子死在了一起。”
“誰說我們會死的,死不了。”
“我也不想死,這輩子還有很多願望未曾實現……”
“周若仙子,若是我們渡過此劫,你會嫁給我嗎?”
周若聽此一語,真想以手中的桃木劍,一劍将對方劈了,然後再自殺。哪有人在如此危急時刻,還會讨論這個私人問題,甚至說出此話的,還是一位未成年。被如此小子調戲,周若當即不滿。而顧子陵卻是認真的,這般美麗的女仙子,他确實動心。
男人不好色,這是最大的謊言。
“好好好,本小姐滿足你最後的遺言,若是能活着,我便嫁于你!”
顧子陵這麼說,也是沒底,他隻是想緩解緩解此刻不甘的心境。與此同時,一隻等級已經達到五等的怨靈出現,甚是恐怖。如此強大的怨靈,除了見過的蕭殷之外,他還是首次見之。隻是這怨靈與蕭殷相比,無論是氣息,還是其他,都要弱上很多。
看到這裡,顧子陵把心一橫,他不相信在關鍵時刻,蕭殷會見死不救。所以,顧子陵臉一橫,突然擋在了周若身前。周若見之一愣,她一想到顧子陵之前莫名其妙的話語,誤以為這小家夥在這一刻,乃是為了她而選擇犧牲自己。周若可不是蕭殷,無法知曉顧子陵内心的真實想法。
顧子陵閉上雙眼,等待着怨靈的入侵。
眼看怨靈那蒼白的手掌,探向顧子陵肩膀時,奇迹發生。
在顧子陵身上,一道若有若無的皿光出現。以其丹田為中心,籠罩全身。皿光對于諸般怨靈,如是有着強有力的壓制作用,凡是靠近顧子陵者,紛紛迅速後退,不敢輕易接近。周若見到這一幕,心情再次轉變,本略有感動的她,又一次想到了顧子陵話語,難道這一切都是他“預謀”好的。若是活下去,難不成還真要嫁給眼前這個小屁孩?
周若不敢想象,也不明白為何一個十來歲的孩童,有着這等特殊的“護體神光”。
從顧子陵眼神之中,不難看出一抹驚訝。他本以為蕭殷會出手相助,然而救下自己的,并非它,而是丹田天碑碎片。天碑碎片雖是死物,但也具備一定的靈性,關鍵時刻護主,讓其躲過了這一次危機。此時處于顧子陵腦海之中的蕭殷,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似乎她也沒有料到會有這等結果。
如果剛才天碑未曾護主,蕭殷已然決定出手相救。畢竟像顧子陵這樣的修煉苗子,她可不想放過。
“你……你哪來此等能力?”周若瞪着眸子,問道。
“我也不清楚,如今算是安全了。”
顧子陵并未提及什麼嫁娶之事,那也隻是他的一次玩笑罷了。雖然他對周若有所心動,但強扭的瓜不甜,顧子陵深知這一點。怨靈受到了天碑碎片氣息的鎮壓,紛紛退離,重回湖底。而顧子陵又開始了他漫長的挖洞之旅。他相信自己能挖出一片天空,挖出自由來。
整整一月後,顧子陵全身肮髒,滿身的塵土,看上去如是一個要飯的毛頭小子。墓道每一寸牆壁,都有被挖過的痕迹。而在離地下湖不遠處的墓道中,顧子陵終于挖出了異常。
那是一條玄鐵鎖鍊,雖然展露短短的一截,卻讓他看到了離去的希望。因為在這鐵索上,顧子陵感受到了夔牛的氣息。周若見此,也當即一愣,旋即露出驚喜之意,但願這鐵索的出現,是個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