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幸福,唾手可得,它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隻待自己伸出手,就能緊緊抓住。
葉暖以為,自己不會擁有這樣的幸福,因為她和傅臻的開始,她是再清楚不過了,不自覺沉淪,已經注定在這段婚姻裡陷進泥沼,奢求一些本不該存在在這段婚姻裡的東西,根本就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可她就是賭了,賭上這最後一局撄。
傅臻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那一瞬間,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的,好怕自己這是在作一場夢,夢醒了,就得面對殘忍的現實。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她仍是恍恍惚惚的。
生活似乎沒有半點的改變,隻是這種不察覺的改變,卻是出現在兩人之間。
所謂愛情,不是說出口的,才算是愛情,有時候僅僅一個眼神,就能說明一切。
乍看之下,傅臻跟往常沒有絲毫的區别,但每當面對她時,那輕揚的唇角卻不自覺透露出他的心情。
許是全部都暴露在空氣下了,他是隐約變得更加寵她黏她,每天按時下班回來,總會陪在她的身邊,夜裡她若是抽筋驚醒,他會幫她揉一揉麻痹的雙腿償。
自那天以後,他不再把那個字挂在嘴邊,因為,他習慣用行動來表明。
葉暖當真覺得,就算她失去了家,失去了姐姐,至少,這一刻她是幸福的。
肚子越來越大,八個月産檢的時候,是他陪她一起去的。
儀器在隆起的小腹來回掃動,她躺在那裡,微仰起頭看着那機器屏幕,雖然還不能看得很清楚,但聽着胎動,孩子很健康。
傅臻這是第一次陪她進來,自然,也是第一次透過機器屏幕看到那一團小小的東西。
他既驚喜又驚訝,一眼不眨地看着,深怕自己要是眨了眼,就會漏看些什麼。
醫生仔細觀察了幾遍,随後微笑着望向他們。
“孩子很健康,看樣子,應該會足月生産。”
聞言,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自從當了母親,她才明白母愛到底有多偉大,就算她還沒生産,她是時時刻刻都想着肚子裡孩子的事,就連吃東西也是尤為小心翼翼,深怕吃了些不好的東西影響這個孩子。
男人用紙巾幫她抹去肚子上的液體,她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心裡有一塊地方被觸動。
等抹幹淨以後,他才将她扶起身來。
傅臻對這個孩子也是很在乎的,在連續問了醫生好幾個問題以後,他才帶着她離開。
她剜了他一眼,難免抱怨。
“你每次過來都要問一大堆問題,醫生沒嫌棄你已經算是一個奇迹了。”
他冷哼一聲,面露不屑。
“她收了我的錢,回答我幾個問題怎麼了?這是她必須做的!更何況,我問一些孩子的事,她還能拒絕回答我不成?”
走出科室,他扶着她走向電梯,雖然嘴上如是說,但動作卻是異常的溫柔,就像是深怕她會嗑着碰着。
葉暖低下頭,摸了摸大得猶如裝着西瓜的肚子。
随着月份越來越大,她是越來越感覺到疲憊了,每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歇一歇。
“傅臻,我有點怕。”
聽見她的話,他不由得止步。
“怎麼了?”
她的眉頭微蹙,因為已經八個月了,因此她是必須提前做好生産的準備。其中,自然也包括順産和剖腹産的選擇。
可之前她沒碰過這種事,根本就不知道原來生一個孩子竟然會有那麼多的危險。很多報紙都在說,一些孕婦在生産的過程中因為失皿過多而死,甚至就連孩子一面都見不着。
她怕她會像那些人一樣。
“如果我死在手術台上了怎麼辦?”
她這本就是一個假設性的問題,說出口之前也沒有考慮太多。
可沒想,她才普一出口,他的臉便徹底沉了下來。
葉暖一愣,他是很少會擺這麼一張臉面對她的,特别,是在那一日之後,更不曾有過。
男人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眸底開始漾出了一層薄怒,就連俊美的五官也被陰戾所蒙住。
他盯着她,聲音低啞。
“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她立即噤了聲,杵在那一動不動。
他這才稍稍緩了些,扶着她腰的手慢慢收緊,将她帶進了自己的懷裡。
“這樣的話,下次不許再說,你要敢再說,我饒不了你。”
見她點頭,他微微俯下身,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一吻。
“我知道你在擔心些什麼,生産的時候不用怕,我會陪着你一起進手術室,醫生方面也打點好了……如果你有個什麼萬一,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要是你去了那個世界,就算是要到閻王面前搶人,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明明是威脅人的話,卻不禁讓她心底湧上了一種說不出的甜蜜。
她仰起頭看着面前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很多時候,她根本就無須說出口,他就會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又或者在擔心些什麼,有時候她是挺恨自己在他面前沒有絲毫的秘密,但若說實在的,卻覺得這種置身幸福中的感覺,讓她迷戀。
她不再說話,但那攥着他衣角的手,卻透出了些許的依賴。
他眸光漸深,低聲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我們回家吧!”
傅臻帶着她搭電梯下到一樓,正準備穿過長走廊到醫院後頭的停車場,冷不防的,一道身影就這麼不自覺地晃進了視線内。
男人停住步伐,眉頭一皺。
長走廊的另一邊,那頃長的背影乍看之下與他有幾分相似,因為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葉暖自然看出,那就是傅臻的大哥傅元彥。
他來這種地方做什麼?
葉暖難免有些疑惑,正準備向身邊的人問出口,沒想,餘光卻瞥見了那從手術室裡走出來的年輕女人。
那女人捂着腹部,臉色難免有些蒼白。
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情景,不難讓人聯想到某一方面去。
她倏然瞪大了眼,佟雪還懷着孕呢,這傅元彥就在外亂搞,恐怕這會兒出現在這,是帶那個女人來堕胎的吧?
下一秒,她隐約能聽見傅元彥冷得似冰的聲音。
“不要以為拖到三四個月了就能瞞得過我的眼睛,你以為自己是什麼身份?就憑你也配生我的孩子?”
說着,他從兜裡拿出了支票本,寫下了一串數字後撕下來,丢在了年輕女人的臉上。
“拿着這筆錢給我滾出邑洲!别再讓我看見你!不然的話,可别怪我不客氣。”
年輕女人的臉色煞白,畢竟是當初說好了不談情隻談性的,是她越了軌,妄想得到更多,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她也唯有認了。
葉暖遠遠地看着那個年輕女人轉身腳步蹒跚地離開,那背影怎麼看都有些唏噓。
她咬住了下唇,柳眉不自覺地一皺。
“人渣!”
這話不偏不移地被他給聽見了,傅元彥遁聲望了過來,在看見是他們兩人時,嘴角輕微勾起,手插在了褲袋内,一臉悠閑地走了過來。
“喲,還真巧啊,竟然能在這種地方遇見。”
男人懶懶地擡眸,他向來與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不對盤,再加上現在也不是在傅家,根本就無須裝模作樣。
“如果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
他本就不打算搭理,可傅元彥是愛生事的主,這會兒被碰上了,他自然有他的顧慮。
他伸出手,攔住了兩人的去路,對上了傅臻的雙眼。
“什麼是應該說的,什麼是不應該說的,我想你是清楚的吧?”
傅臻冷笑。
“怎麼?怕我在爸面前揭穿你那點破事?你傅元彥原來還有害怕的事啊?你不是什麼都不怕的麼?”
傅元彥的臉沉了下來,聲音也更冷了些。
“你别以為你還能繼續嚣張下去,我倒要看看,到了那個時候……”
傅臻本就無意跟他糾纏不休,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帶着葉暖大步地越過他離去。
她心存疑惑,偷偷地回過頭瞟了一眼,發現那個男人仍然站在原地,隻是那看着他們的目光,陰鸷得可怕。
回到車上,她到底還是憋不住了。
“那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傅元彥會怕你把事情告訴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