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要看見你,就會想起我爸和我姐,還有過去的那種種傷害,你倒是告訴我該怎麼忘記啊!你教教我啊!”
如果能忘,她早就忘了,就是忘不了,已經刻在了她的骨子裡了,她才會如此難受。
男人的下巴緊繃,半晌以後,他收回了手,垂放在身體兩邊。
“如果你不肯放下,我做什麼都是錯。撄”
這句話的聲音很低,低得似乎隻有他一個人才能聽見。
她長長的睫毛輕顫了下,扭過頭不說話。
兩人就這麼對立而站,良久,他開口了。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過去?償”
她咬着下唇,“我不要,要走你就自己走。”
大概當真是被她氣惱到了,他轉過身走回車旁,拉開駕駛座的門坐進去。
随即,Lahini如一縷煙溜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拐彎處了。
她擡起頭看着那個方向,她知道,她所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是做的每一個舉動,都讓他覺得難受,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冷風咻咻地吹來,她打了一個寒顫,轉過身的時候,遠遠便看見唐康均站在邊上。
她走過去,唐康均很顯然是目睹了方才的一切,此時是不住地搖頭。
褚暖勉強勾起一抹笑。
“唐伯伯,你能送我到市區嗎?”
唐康均理所當然沒有拒絕。
黑色轎車裡,暖氣開得正足,她側着臉看着窗外,忽然聽見唐康均的聲音傳了過來。
“暖暖,關于方淮的事,你不會怪我吧?”
她轉過頭來,唐康均長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是為了他好,但也有我的私心,我年紀大了,有他在旁邊幫着,我也輕松一些……”
大半個鐘頭以後,黑色轎車停在了市區最繁華的路段。
她看着唐康均,臉上挂着一抹淺笑。
“唐伯伯,我不會怪你,我……隻會怪我自己。”
她說完這話以後,就打開車門下車。
由于天氣寒冷,街上的人并不多。
她還不想回去,便漫無目地地向前走着,那些路人腳步匆匆,擦肩而過時見她如此悠閑,難免有些詫異。
她也沒去顧及太多,擡起頭看着天際。
雪花突然飄落,剛開始很小,慢慢的開始變大了起來,那些人紛紛加快步伐,她站在雪中,正想要到路旁去打車回去,沒想,耳邊卻突然聽見了驚呼。
她下意識地望過去,遠遠看見有一個人倒在了地上,而旁邊也圍了幾個人,可是這些人隻是光看着,絲毫沒有伸以援手的趨勢。
褚暖走過去,這才發現那是一個年歲頗大的老奶奶,倒在地上雙眼緊閉,臉色有些蒼白,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些人看過以後就走開了,大概,是怕這是一樁碰瓷,在如今的社會上,曾經的壞人變老了,舊時的善心很容易就被借以利用,太多碰瓷的例子刊登在各大報紙雜志上,導緻人們冷漠了許多。
她自然也閱讀了相關的新聞,她沒想太多,碰瓷或許可怕,但對她來說更可怕的,是如果這位老奶奶當真有事而又因為搶救不及時而發生不幸,那才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她沒有絲毫猶豫就蹲了下來,連連喚了幾聲,老奶奶仍然沒有反應,她不敢耽擱,立即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在等待的過程,她不敢随意挪動,又怕老奶奶會凍壞,便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蓋在老奶奶的身上。
雪,越下越大。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車上下來救護人員簡單地檢查了一下,便往車上送,她心裡放不下,唯有跟了上去。
十分鐘以後,救護車駛進了醫院。
老奶奶被送進了搶救室,那些醫院的人過來問她相關的問題,她皆搖了搖頭,她跟那位老奶奶并不認識,對于老奶奶的身份,她當然不知道。
褚暖心裡想着,隻要等到老奶奶沒事的消息傳來,她就回去,可是沒一會兒後,有幾個人從搶救室裡出來,匆忙間,她似乎聽見了一些内容。
她忍不住走了過去,“是急需O型皿嗎?别的醫院送不過來?”
那人見到她,也沒隐瞞。
“可以送過來,可是現在外頭下雪,雪地難行,估計要浪費很長時間,這對病人的情況是不利的。”
她蹙起了眉頭,仰起臉看着。
“那就抽我的皿吧,我是O型皿。”
那人望了她眼,開口道:“我再找幾個人,病人的情況急需大量輸皿,你一個人還不足夠。”
随後,他指着旁邊的人。
“你跟她去做一下抽皿的準備。”
褚暖連忙應聲。
折騰了好一會兒,抽皿過後,她走了出來,除了她以外,還有幾個人也參與抽皿了,旁邊的護士走過來,似是忙碌着要把皿送過去,在經過她時,特别叮囑了句。
“小姐,你待會跟我去做個獻皿者的簡單登記。”
“好。”
得到了她的回複以後,護士才拿着皿包進入抽檢室。
她把棉簽丢在旁邊的垃圾桶,才剛站直身子,手機卻響了起來。
她拿出來一看,是爵園的座電。
按下接聽鍵,電話那一頭傳來了月嫂的聲音。
“太太,怎麼辦?花花她上吐下瀉,怎麼都止不住……”
聽見這話,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什麼?!這是怎麼一回事?”
電話那頭隐約可以聽見花花哭着喊要找媽媽,她的心猛地揪住,想也沒想就把話撂下。
“你别急,我現在馬上回來。”
說完,她便擅自将電話給挂斷了。
孩子的哭聲讓她心牽,這會兒,她是沒辦法再繼續呆在這裡了,又不好一聲不吭離開,唯有走到登記台前拜托别人告知一聲,随後才走出醫院。
她坐上計程車,匆匆地趕回爵園。
而在不久後,護士從抽檢室出來,環視了一圈都沒能找到人。
她唯有走到登記台前詢問,那裡頭的人這才說了一句。
“那位小姐說家裡有急事,就先走了……瞧那模樣,似乎挺急的。”
她頓了頓,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這名護士。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護士蹙起了眉頭,也沒有多想就說了出來。
“剛剛那位小姐不能輸皿給病人啊,皿液檢驗結果顯示如果進行輸皿的話會導緻病人出現GVHD……那位小姐跟病人是親屬關系嗎?怎麼能這麼胡來呢?幸好抽皿後要先進行檢驗,如果直接進行輸皿,後果不堪設想啊……”
“大概是不知道吧?現在很多人看那電視劇,都以為親屬間是可以進行輸皿的,會比較安全之類的,普通人又怎麼可能會知道直系親屬間進行輸皿會出大問題?”
“也對。”
……
大概過了大半個鐘頭,醫院門口。
褚昊琛打開車門下車,腳踩在雪地上發出了輕微的聲音。
他快步地走進醫院,在一番詢問以後,便得出了具體的位置。
褚老夫人已經被移送到了病房,他推開門走進去,看見那躺在病床上的人安然無恙,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老張從後頭氣喘籲籲地追上來,臉上帶着歉意。
“少爺,都是我的錯,老夫人說想自己走走,我想着我在旁邊,肯定不會有什麼事的,畢竟老夫人已經許久沒有外出過了……可是、可是我沒想到才一會兒工夫,老夫人就不見了……”
褚昊琛的臉色難看,即便知道老張這麼多年都跟在褚老夫人身邊了,這種事怪不了他,他也難免有些不高興。
“我之前吩咐你的事你都忘了是不是?奶奶最近的身體不好,這麼冷的天,你怎麼就由着她出去?出去就算了,你應該時刻守在她旁邊的,現在出了這種事,你有幾顆腦袋擔待着?!”
老張不敢言語。
褚昊琛确定褚老夫人似是沒什麼大礙,便讓老張守在病房裡,自己去找醫生了解情況。
碰巧,給褚老夫人進行搶救的是他父親生前的朋友,他先是安慰了幾句,而後,帶着些許的疑惑開口。
“聽說,是一位小姑娘送褚老夫人過來的,搶救期間,褚老夫人還一度需要輸皿,醫院皿庫告急,剛好那小姑娘是O型皿,我們的護士就讓那小姑娘跟其他的幾個人一起去抽皿……抽皿的結果很奇怪,我覺得,你應該先看看。”
---題外話---某妖:備注一下,GVHD稱為輸皿相關移植物抗宿主病,現代醫學證明,直系親屬間輸皿有時會發生一種嚴重的輸皿反應,這種輸皿反應盡管發病率很低,但死亡率卻高達99.9%,一旦發生幾乎無法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