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邑洲轟動一時的婚禮在衆人的羨慕中落幕,那是屬于傅家和褚家的聯姻。
據說,傅少為娶嬌妻豪砸萬金,花費幾個月特别定制結婚禮服,預定十幾萬一桌的酒宴不說,對于女方的要求更是有求必應,而褚家也絲毫沒吝啬,有人親眼所見新娘嫁妝堆滿了豪宅一角,更甚是包括褚家公司的股份在内。
當日記者拍到新娘身穿華麗的曳尾長婚紗與新郎步入教堂,一個小男孩一個女孩擔任花童,那教堂布置得猶如童話世界一般,讓人僅僅一眼便此生難忘。
之後更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兩人的婚禮成為了一段佳話。
郎才女貌,天仙絕配,莫過于此了撄。
然而,那一場婚禮在褚暖的眼裡,就隻有兩個字:浪費。
豈止是浪費那麼簡單?婚禮的奢華程度幾乎要閃瞎她的雙眼,傅臻往死裡砸錢,褚昊琛也絲毫不肯示弱,曾經好幾次她都有一種錯覺,這兩個人是在相愛相殺償。
婚禮過後,她是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那鑲着碎鑽的婚紗她是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深怕那些碎鑽會不小心掉了那麼幾顆,就連酒席上的飯菜她也不敢吃多,那每一口都是錢啊!更别提安小曼了,那小妮子天生就是享不來福氣的人,嘴抽地一直說什麼吃傅少一頓飯要折一年壽,結果倒好,婚禮第二天就鬧肚子,病殃殃地躺在醫院裡挂鹽水呢!
偏生,某個男人卻是絲毫都沒覺得自己哪裡做得不對。
這一場婚禮在後來的大半年都有流傳,随着時間沒有變淡,反而是被添油加醋誇大了好幾倍。
說什麼她身上戴的首飾價值幾億,說什麼婚禮現場人數占了邑洲的一大半甚至就連市長都請來了……
反正,什麼版本都有,都快讓她糊塗了。
這大半年,生活依舊。
換着是以前,她是肯定不敢想象自己會擁有這樣的幸福,或許是經曆得太多,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她是倍加珍惜。
傅臻待她很好,有時候是好得讓她有些受不了。
譬如……現在。
牆上的時鐘正指向十點半,兩個孩子都已經睡了,褚暖從浴室裡走出來,擡起頭就見到他坐在床邊向她招了招手。
她走過去,他拿起吹風機親自幫她吹頭發,經過這大半年的努力,現在他是熟稔到不行了,她有時候想要自己來,他還會覺得不高興。
吹風機嗡嗡地響,最近這段日子是清閑得很,他繼續在自己公司上班,她也留在了原來的崗位,下班時間他會過去接她一起回家,有時候路過商場進去買些孩子愛吃的東西,晚上再坐在一起吃飯看電視,這種平淡的幸福可是她以前最向往的。
她是真的覺得很滿足,可很顯然的,某個男人似乎并不滿足以此。
幫她吹好了頭發,他便抱起她讓她躺在床上,再仔細地給她掖好被子,見他這麼殷勤,她不由得挑眉,總覺得他肯定心裡藏着事。
果不其然。
下一刻,他側躺在旁,用手撐着頭望向她。
“暖暖啊,你明天晚上是要去同學聚會吧?要不,你就别去了,我們帶着孩子到外面吃頓好的?”
她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她就知道他想說這事。
其實從她接到同學聚會的邀請函時,這厮就明裡暗裡地想讓她不要出席,她自然是不答應的,那可是難得的小學聚會,想來她與那些小學同學已經很久沒見過面了,還真想趁這個機會見一見。
“我不要。”
她咬音清楚地拒絕,男人靠近一些,企圖用自己的魅力征服她。
“你如果答應我不去,那今晚你想對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她将他湊過來的臉推開,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為什麼不讓我去?吃飯什麼的改天也是可以的,反正明晚我是去定了!”
見她語氣堅決,傅臻橫眉豎眼。
“你都不知道什麼小學中學高中大學甚至是幼兒園聚會都是戀情萌芽的契機麼!你去了以後如果碰見你舊時喜歡過的人那我該怎麼辦?”
褚暖聽見他的話後怔住,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戀情萌芽的契機?他是從哪裡想出來這樣的詞彙?
褚暖揉了揉發疼的額頭,說白了,他千方百計不肯讓她去,就是怕她一枝紅杏出牆來吧?
她像這樣的人麼?他需要這樣醋意十足麼?
“你小說看太多了。”
他冷哼,一翻身将她整個人都壓在了身下。
兩人的距離靠得很近,近得她都能清楚地感覺得到他噴在她臉上的灼熱呼吸。
他的手就撐在她的枕邊,聲音故意放低,用一種蠱惑的語氣開口。
“老婆,我不信你沒有春心萌動的時候。”
他的這一聲“老婆”把她喊得全身酥麻,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笑,手擡起圈住了他的脖子。
“如果我真的春心蕩漾了怎麼辦?”
“那我就來一人殺一人,來一雙殺一雙。”
他不假思索地道,而後微微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輕吻。
“我的老婆可不許别人搶走,有那個想法都不行,我不準。”
她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歪着頭瞅着他。
“那你來努力制止我春心蕩漾啊,讓我的春心扼殺在搖籃裡啊!”
她這簡直就是挑剔,男人的眸光漸濃,對于自家老婆熱情的邀請,他向來都是不會拒絕的,因此,接下來的大半夜,他很努力地讓她的春心扼殺在“搖籃”裡。
翌日,傅臻神高氣爽,就連下樓的步伐都是輕快的。
主卧内,褚暖艱難地爬起身來,這天殺的男人,她不過是随口一說,他還真的那麼“努力”,天蒙蒙亮了才睡了那麼一會兒,此時的她是困到恐怕連站着都能睡着了。
她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到底還是雙腿發軟地走進浴室洗漱,再然後扶着牆下樓到飯廳。
席間,花花疑惑地擡起頭,看着母親用叉子不斷地戳着那荷包蛋,蛋黃都被戳破了,那蛋汁飛濺,還有幾滴落在碟子下的餐布上。
“媽媽,你在做什麼啊?”
褚暖瞥了一眼主位上悠閑地看報紙喝咖啡的男人,臉上堆滿了虛僞的笑。
“媽媽覺得這蛋黃就該戳破,不,不止蛋黃,就連這蛋都該戳得稀巴爛,唯有這樣這蛋晚上才沒有辦法作惡多端。”
傅臻預期之内地被咖啡嗆到了,連連咳了幾聲,偷瞟了眼她碟裡的荷包蛋,随後,身體的某個部位似乎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痛。
何止是稀巴爛,都已經變成慘不忍睹的地步了。
看來,昨晚有些過了,可也怪不了他啊,是她先開始的,她都那般挑釁了,他自然想要證明自己,好好地給她“努力”一把,總不能讓她失望啊!
他暗地裡咽了一下口水,撇開了目光。
“暖暖,你今天就在家裡休息吧,公司那邊我幫你請假,晚上……晚上你就去吧,玩得開心一點。”
想借此來撫平她的情緒?
褚暖哼了一聲,叉起那被戳得稀巴爛的荷包蛋放到嘴裡嚼咽。
吃過早餐,她将兩個孩子送去上學以後,就繼續上樓去睡覺了。
這一睡再醒過來就是下午,她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開始收拾打扮,準備出門。
說是同學聚會,可來的人幾乎占了年紀的一半,偌大的宴會廳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褚暖環視了一周,經過了這麼多年,大家都已經是成年人了,再也不是當年的小屁孩了,隻有少數人尚且還保有聯系,其他的幾乎都變了模樣。
有一些舊時的同學她偶爾還是會見面的,這番過來便忍不住聚在一起聊起天來,都是二十幾歲了,正是适當的年齡,好些人結了婚有了孩子,甚至還帶了孩子過來,隐約的還能聽見孩子們的笑聲。
她不由得想起了家裡的兩個孩子,待會兒還是早些回去吧,這樣的聚會雖然難得,但對她來說,卻怎麼都比不上跟家裡人相處。
況且,她是不認為傅臻擔心的事會發生,她之所以堅持過來,一方面是為了見老同學,而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跟那個男人對着幹。
可她怎麼都想不到,越是覺得不可能會發生的事,便越是有可能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