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溫僖貴妃傳

第一百五十章 慈甯殿開解傷心懷

溫僖貴妃傳 李叙桦 2296 2024-01-31 01:01

  容悅是個臉上藏不住事兒的,喜歡誰不喜歡誰一眼就叫人瞧出來,惠嫔眼下自然不能叫容悅和宜嫔生分,便也借坡下驢道:“既如此,我就勉為其難罷了。”

  宜嫔連聲道謝,又道:“我瞧衛貴人在隆禧殿清苦,正預備叫寸心去瞧瞧,若有什麼短缺,也好幫襯一二,姐姐和衛貴人久住一宮,可也一道表示表示。”

  惠嫔悠然笑着說:“話是這樣說,隻是眼下太皇太後剛罰了她,咱們就趕着噓寒問暖的,難免顯得對太皇太後不尊重,還是緩緩再說罷。”她這話如泉過琉石,叮咚悅耳,語罷又叮囑了句:“這話你可别對容丫頭說,她心腸軟,想的又簡單,白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宜嫔擡目睨着她笑說:“我難道不疼她,自然省的。”

  “前兒見你處置,我便知道你曉得輕重,”孝莊悠悠品着碗中的香茗,緩緩說道:“她與你的私情如何,暫且不論,隻是她心腸冷硬,連自己的親骨肉都忍心下手來算計旁人,你就不得不提防着。”

  孝莊說到這心裡也覺微冷,甫一開始知道衛良莳算計皇嗣、又做出這等有辱皇家體面之事時,她确實殺伐之心,隻是事情拖了些時日,這殺氣已消散大半,細想之下這後宮,從來沒有誰是真正幹淨的,良莳固然有罪,卻也不算第一人,兼之她又常年吃齋念佛,不願徒增孽障,故而皇帝要留衛良莳一條性命,她便答允了。

  實則真論起來,赫舍裡芳儀、鈕钴祿東珠也未必那麼幹淨,隻是那二人都是身臨高位,不得不用些雷霆手段鞏固大局,維護皇室體面。

  慈甯宮本就建的宏偉,殿閣比後宮稍顯高闊,又因孝莊簡樸不事奢華,故而殿内顯得格外幽邃安靜。

  皇帝靜靜聽着祖母的話,隻是坐在陰影裡沉默。

  孝莊略帶惋惜道:“尋常我瞧着你們,總覺得有些不對,可我想着或許是她性子本就清冷的緣故,卻原來她的心并不在你身上。”

  皇帝擡起頭來,看着老祖母,眸中劃過一絲無奈,旋即又恢複平甯,緊抿的唇動了動依舊是一言未發。

  孝莊看着玄烨從襁褓中的孩子一點點兒長大,也知道孫兒對人對事都看的極重,如今見孫兒這般為情所困,偏這世間情之一字,最是說不清道不明,她也隻好溫聲勸說:“我知道你對她動了兩分真心,原本隻想着自赫舍裡過世後,這宮裡的隻知道各自為政,凡事先為自己算計謀劃,若你真能得個知心人也是好的,如今看你這失魂落魄的模樣,倒叫我憂心,難不成你要為個衛良莳這樣苦着自己?”

  她站起身來,走到皇帝身邊,按着孫兒肩膀說:“當初赫舍裡走的時候,皇祖母就問過你,要美人還是要江山,孰輕孰重?你斬釘截鐵地告訴皇祖母,你要江山,如今皇祖母再問你一回,你如此郁郁傷懷,莫非是認定了非她不可?”

  “朕雖對她格外憐惜一些,倒并不是非她不可,”皇帝心中極亂,半晌終是開了口:“孫兒隻是有些灰心,孫兒自認待她不薄,卻為何落得這樣下場。”

  皇帝向來謀定後動,既然開口,孝莊就放了些心,她凝望眼前繞柱的金菱紗,斑駁遊走的日光仿若緩緩流淌的塵封時光:“若不喜歡,做什麼都是錯,說什麼都沒用,說到底這男女之情最是捉摸不透,有時窮盡一生,也未必了然。”說到這到底薄歎一聲将話頭止住,微微閉目澄清了思緒,方又坐回楠木禅椅上看向皇帝:“咱們大清朝有的是美人兒,孝昭皇後三年喪期已滿,原也該選秀了,到時候你再挑幾個合心意的也就是了。”

  皇帝如今也略略明白其中滋味,為了江山社稷,也為了他自己,這段不堪入目的往昔也應壓下,他呼吸之間,神色間已恢複如常清明:“天子一言九鼎,既已取消選秀,朕怎可出爾反爾,皇祖母放心,孫兒知道孰重孰輕,不會耽誤國事的。”

  孝莊面上方露出些許欣慰之色,轉眸瞧了一眼旁邊服侍的蘇茉兒。

  蘇茉兒心領神會,上前問皇帝道:“奴才瞧皇上端着茶碗也沒動,想是不愛喝這西湖龍井,不若奴才去給您換旁的茶來?”

  皇帝覺得嘴裡發苦,隻說:“那就勞嬷嬷沏一碗百合姜蜜茶罷。”

  蘇茉兒便笑着瞧了孝莊一眼,說道:“那個茶上回恰好容小主在沏的,萬歲爺想喝,怕是要去永壽宮了。”

  皇帝來回翻了幾下手腕,垂目瞧着拇指上清泓如水的翡翠扳指,唇角微微勾起一絲無奈。

  孝莊觑着孫兒神色,語氣平淡如許:“略使些小性子也無妨,隻要對你忠心,”她端起桌上殘茶,卻覺指尖微涼:“實則也不能全怨她不明事理,之前佟貴妃冷言挖苦,說什麼‘為何皇上待你那般親昵,不過是因為衛貴人不理皇上,皇上才去拿你解悶’的話,如今你去見她,這傻丫頭多半又想想是不是衛氏失寵的緣故。”

  皇帝想起那小丫頭吃醋的勁兒,不由淡笑着搖頭道:“朕寵她,也是因為她讨人喜歡罷了,與衛氏能有什麼關礙。”

  孝莊唇角浮起笑容來,道:“德嫔也是,這幾回來請安,面上總是帶着心事,她不說我也猜的出,她是惦記着你呢。另外榮嫔也是個老實人,還特意找了太醫打聽你的禦體,孫兒啊,皇祖母教過你,在意你的人,你才應該更加待她好,不然就是不知好歹,你說是不是?”

  皇帝道:“孫兒明白了。”

  孝莊遂點點頭,下了逐客令:“我乏了,你去罷,去瞧瞧宜嫔也好,她是個歡脫性子,慣會講些笑話逗人樂的,纾解纾解心中的郁結也好。”

  皇帝應了是,躬身從禅室退了出來,卻也不坐攆,隻信步走着。

  李德全見日頭将至中天,少不得問皇帝去哪兒用午膳,皇帝隻捋着手中一串碧油油的念珠,半晌方道:“還叫擺在乾清宮罷,朕不過随便走走,别叫這麼多人跟着。”

  李德全見皇帝不願人多煩擾,隻帶着徒弟魏珠二人尾随皇帝身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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